我與大鼻子畏婚夫(七)

06-18

（七）

孩子們都得到了自己驚喜的禮物，大部分的禮物的是在聖誕節前，孩子們把自己對聖誕禮物的願望寫在小紙條上，壓在枕頭下面，被「聖誕老人」（孩子們的父母）取走，所以常常「正中下懷」。

可是，已經不相信聖誕老人的大人們，選擇聖誕禮物，就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猜謎活動」，謎底被揭開之後，得到的卻不一定是驚喜，而是驚訝、或者是驚嚇，或者像我和羅德一樣，得到的是意味深長的沉默。

我們是最後一個打開禮物的，裝禮物的漂亮盒子在我們身邊放了很久，我們看著我的閨密們一個個跟他們的老公互致感謝的擁抱和親吻著：

金葉捧著他老公送給他的一個微型攝像機，孩子般地大叫：「這是我一直期待的，說了好幾次，我老公都沒有吭聲，我以為他覺得我們原來那個還可以用，不想買新的。可是……啊，真是一個驚喜啊！」

大花雖然也象徵性地擁抱了他的老公，但是私下卻用中文問我好幾次：「我老公送我一條項鏈兒，他說是真金的，你看像真金的嗎？」

綠茗老公送她的禮物是：聖誕節後全家一起飛中國，回她的老家雲南，雖然不是驚喜，卻也是最貴的。作為家裡的獨生女，嫁這麼老遠，思鄉心切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她每一次回家路上都要輾轉四五次飛機，而這次回家也就為期一周多，一家三口這麼折騰地飛一次，也真的是一種很大的奢侈哪！

閨密們送老公們的禮物雖比較廉價，卻也得到了老公們誇張的驚呼：金葉送老公一條圍巾——我們都知道那是出自一個著名的咖啡店。咖啡店賣的圍巾，就好像書店賣的衣服、副食店賣的珠寶，誰都知道那不可能是什麼珍品；綠茗送她老公的是一張健康中心「馬殺雞」（諧音，意為「按摩」）的「代金卷」，美其名曰：老公辛苦一年，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幫助料理她茶葉店的生意，非常需要好好享受休息和「馬殺雞」一回；大花呢，送比她老30多歲的老公一塊手錶！用中國人的迷信說法，「送鍾」和「送終」諧音，我們幾個閨密大笑著問大花：「你什麼意思啊？」

我們其實知道大花其實沒有那個意思，她除了對房子有興趣，每天都在改變房間顏色和房子改造上面動腦筋，其他什麼都不懂。有一次，我對這日漸發胖而心生煩惱的她說：「其實你不用減肥，這樣也挺好看，像楊貴妃似的。」她卻一臉的茫然：「楊貴妃是誰啊？」從那時起，我就再也不知道跟她還能說些什麼了。

言歸正傳，回到我跟羅德的禮物上。我們終於在最後一刻鼓足了勇氣打開了禮物，我們也禮節性地互致謝意，可是，從對方的眼睛裡，我們明顯地看到「失望」兩個大字。

他送了我兩件禮物：在今晚「聖誕老人」從花園門口運進來的所有禮物里最大的那個，是他送給我的一個廚房機器——名牌榨汁機，這應該是我家廚房裡的第三個榨汁機了！幸虧他還有一個義大利真皮小手袋作陪襯，不然，我心裡那個落差就太大了！

而對我精心選購的新款諾基亞手機，他雖然表示了感謝，可是打開後放在一邊兒，看都沒有仔細看。事後我才知道，他家裡放著至少三部比這個更好的、暫新的諾基亞手機！

有人可能會說：兩個人都夠小氣的啊，為了這麼一個聖誕禮物，至於嗎？可是，看似小小的禮物，而且都並不便宜。我們卻從禮物背後，清晰地看到了對方對自己在未來交往中角色的期望和我們此時此刻彼此眼中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