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體方法師講《雜阿含經》--正念、正智
《性空學探源》
先說現觀。經中說的知法、現法、入法,正見、正觀、如實知……等,都是現觀的別名。現觀,是一種親切、直接而明明白白的體驗;是一種直覺到的經驗,不是意識的分別,不是抽象的說明,也不是普通生活的經驗;它是內心深入對象的一種特殊經驗。拿個現代名辭來說,就是一種神秘經驗。先把現觀一般的解釋、理解介紹出來。這種現觀不是我們用意識分別去把它分別出來,也不是用抽象的說明,也不是平常的生活中可以體驗的,是我們用心、用功的人、精進的人很虔誠、很專註、很用功,身心慢慢凝聚而進入一種體驗,這種體驗就是身心會產生一種超常的經驗,與眾不同,近乎一種神秘經驗,一般來說,這個叫現觀。
這種直覺的神秘經驗,本來為世界各宗教所共有,而且作為他們的理想境界,所追求到達的目的,不過內容與佛法不同吧了。這種超常的體驗會讓人停止在某一種自以為是的感受中,佛法雖然也有這種感受,但與外道不同。他們在狂熱的信心中,加上誠懇的宗教行為,或祭祀、或懺悔、或禁食、或修定時,由精神的集中,迫發出一種特殊的經驗;只要用功修行,打坐、修定都好,一定有一些特殊身心的變化跟體驗,這些體驗是由於這樣的過程而有的,不止是佛教,任何一個宗教的行為都可以達到。在直覺中,或見神、或見鬼、或見上帝,有種種神秘的現象。佛法中的現觀,也就是這種直覺經驗。如聲聞乘的「阿毗曇」,譯為對法或現法;大乘的般若無分別智等,都是這類直覺。
假使學佛法,但著重這直覺的現觀,容易與外道──其它宗教相混,失卻佛法的特質,或不免走上歧途。這點是我一直強調的。不要以為身心起感受,起變化,見到光啦、影啦,見到佛啦,其實都是由於用功而產生的心靈現象而已,還是屬於心象,意識起的幻象而已。但是我們如果把這種幻覺出來的神秘經驗當作就是什麼了,問題就大了,就會走上歧路。因為這種沒有通過理智的直覺,混入由於信仰及意志集中所產生的幻象,確有其內心的體驗,但不與真相符合。那是幻象啊!注意是沒有通過理智的直覺,只有信仰,崇拜產生的作用都會產生這個問題。所以這種不正確的境界,是有非常危險性的。我們社會上現在很多用神話啦、怪力亂神來迷惑眾生,都在用神通現象、特殊感應來展現他的那種體證的內涵,這是很有問題的。
得此境界的人,儘管可以發生堅強的自信心,但對身心修養、社會、國家,不能有什麼實際的利益,或者有小利而引起極大的流弊。導師在提醒我們那些重視神秘體驗的人他會感到有一種強大的信心自以為得到了什麼,這種現象是很普遍的。比如說我們有修禪定、有打坐,都知道身體會產生很多不可思議的變化,這會帶來一種極大的信心,但導師點醒我這種們「堅強的自信心,但對身心修養、社會、國家,不能有什麼實際的利益,或者有小利而引起極大的流弊」。這個「流弊」就是產生一種對法的執著,而佛法真正讓我們體會的是我空,也是法空。但是我們很難理解佛法的我空、法空指的是什麼。
佛法的現觀,與外道的不同,是正覺,在乎特重理智,是通過了理智的思擇。佛法中,在未入現觀前,必先經過多聞、尋思、伺察、簡擇種種的階段;這一切,此地總名之曰「思擇」。佛法與外道不同之處在於正覺,它沒有神秘經驗那樣神奇,它是透過理性的思擇,在還沒有進入現觀前一定要經過聞、思、修的過程,聞即多聞,聞正見正法;尋思就是要思維融化,修正我們的「軟體程式」;伺察就是經過觀察再抉擇。這個過程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沒有這些過程就很容易流於外道的神我見中,體會那些境界就執著自以為是了,導師稱之為「美麗的陷阱」。「多聞、尋思、伺察、簡擇」就是理性的思考、理性的抉擇,不是一種信仰、一種虔誠、一種敬愛就可以解決的。佛法要我們解決的是貪嗔痴煩惱的止息,後面才不會相續生死的流轉。哪裡是在搞什麼境界?佛法讓你觀無常,過去、現在、未來,哪一法是實在的?你只有通過這樣的思擇才能進入現觀,從現觀看到一切法的無常。
思擇,是純理智的觀察。在思擇中,得到一種正確的概念之後,再在誠信與意志集中之中去審諦觀察,以達到現觀。所以,佛法的方法,可說是信仰與理智的合一,一般知識與特殊體驗的合一。從現觀去體驗空性之前,必先經過分別智慧的思擇,所以阿含中說:「先得法住智,後得涅槃智」。從聞而思,從思而修,從修而證,這是佛法修行的要則,絕不容逾越躐等;逾越,就踏上了錯誤的歧途。
現觀成就的結果,可得到一種離絕一切思惟分別、離開過去的慣性思維,能知所知平等平等、能所俱寂,體證的才是空性。融然一體的直覺,這是大小經論所共認的。不過,在這以前的思擇,學派間就有所不同。佛說:人們種種思想見解的不同,是為了界的不同。界,是類的意思;環境、文化、觀點、方法的不同,影響到所得的結論不同。佛法中學派思想的分歧,也是因為方法不同,結果各走極端,到了無可調和的餘地。在佛法「見和同解」的意義上說,思想見解是不容許混亂的;那麼,我們對於方法也就不能不注意求其統一了。
阿含的觀察方法,最重要的一點,是以有情的生命之流為中心對象的。這生命之流有多方面:「生命之流」即生命的相續相。
一、身心相關,如經中說的六處,是說明這方面的。
二、心境相知,有情是有意識活動的;有能知的精神,就發現到所知的境界。經中說的五蘊,就是說明這差別的。
三、業果相續,從認識到發為行為的活動,影響於未來。將這身心相關、能所相知、業果相續各方面的綜合,就是緣起法。緣起法是生命之流較具體圓滿的說明;佛法觀察的對象,就是以此為中心的。所以佛法的探究,可說是對生命之流的一種觀察與體驗,故佛法是宗教,也可說是徹底的生命哲學。假使忽略了有情本位的立場,便是破壞佛法的根本立場。
以有情生命為對象去觀察,其方法可以有三種:
一、靜止的分析:將有情作一種靜的觀察而加以分析,分析而又綜合它。這在因果事相的辨析,佛教做到相當的嚴密;西北印的佛學者,於此用力最勤。
二、流動的觀察:在生命不斷的發展變化中,作一種推理演繹的功夫,去把握生命演變的必然法則,與因果的必經階段。這方法比較活潑,近乎推理派。
三、可說是直觀的洞見:在有情生命和合相續中,去體察一一法的當體;在彼此相互的關係中,前後相續的連絡中,顯露一一法的本性,這是一種直覺的透視(直觀有兩種:一、現觀的經驗,一、思擇的體察。這是後一種)。所得的,不再是它的表象,而是深入它的本性;直顯一切法如幻皆空的,就是用的這類方法。但這需要建立於前二者的基礎上,即依於同時的彼此析合,前後的起滅斷續,否則,不過是孤立而靜止的神我見。
佛陀用這分析、推理、直觀方法來觀察,我們也應合理善巧的應用。依修學的次第可以這樣:初學的,先作事理的辨析,然後推理以求其條貫之理則,然後去體驗當體的空性。大體如此,而實際上仍須有機的適當配合起來。這些方法都是不可缺的,後代佛弟子也都應用過,只因偏用不周,而致分化各走一端。我們應該善巧運用,勿再蹈前人的覆轍!
《雜阿含經》
第57 (60) 經﹙上p90﹚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五受陰,何等為五?所謂色受陰,受、想、行、識受陰。善哉比丘不樂於色,不讚歎色,不取於色,不著於色。善哉比丘不樂於受……。想……。行……。(不樂於)識,不讚歎識,不取於識,不著於識。所以者何?若比丘不樂於色,不讚歎色,不取於色,不著於色,則於色不樂,心得解脫。如是受……。想……。行……。不樂於識,不讚歎識,不取於識,不著於識,則於識不樂,心得解脫。若比丘不樂於色,心得解脫;如是受、想、行、識不樂,心得解脫。不滅不生,平等舍住,正念、正智。於色、受、想、行、識,不貪愛、不執著、不貪取,這樣,你的心就會解脫。我們總是把五蘊色、受、想、行、識當成實有,不知道它的無常性。對外在的色、聲、香、味、觸、法貪取,對內在的色、受、想、行、識當成實有的我,因此要解脫貪嗔痴煩惱就必須在五蘊六根的功能中去體會。彼比丘如是知、如是見者,前際俱見永盡無餘;前面種種的問題都解決了。前際俱見永盡無餘已,後際俱見亦永盡無餘;前面的問題解決了,後面的問題也解決了。後際俱見永盡無餘已,前、後際俱見永盡無餘,無所封著。前後的問題都解決了對於世間都無所取。任何一法都不會讓你起執著。無所封著者,於諸世間都無所取,無所取者亦無所求,無所求者,自覺涅槃: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各位,我們現在有沒有把無所著、無所求當成自己的修行目標?因為這個達到了才能究竟解脫涅槃。佛說此經已,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第398 (275) 經﹙上p356﹚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其有說言大力者,其唯難陀,此是正說。其有說言最端政者,其唯難陀,是則正說。其有說言愛欲重者,其唯難陀,是則正說。佛陀為聖弟子開示,以難陀做一個比喻。他前後出家還俗六次,佛陀說非常精進用功的就是難陀,非常端莊端正的也是難陀,但是愛欲特別重的也是難陀。諸比丘!而今難陀關閉根門,根塵觸的時候守住根門,不會顛倒執著、貪愛執取。飲食知量,初夜後夜精勤修習,(正念)正智成就,堪能盡壽,純一滿凈,梵行清白。由於正念正智成就,所以他能非常純凈。彼難陀比丘,關閉根門故,若眼見色,不取色相,不取隨形好。由於有正念正智守著六根的門戶,所以當我們眼見色的時候就不會取著外面的色相。若諸眼根增不律儀,無明暗障,世間貪憂惡不善法,不漏其心,所有障礙不會妨礙他的心靈。生諸律儀,防護於眼;耳、鼻、舌、身、意根,生諸律儀,是名難陀比丘關閉根門。飲食知量者,難陀比丘於食係數,不自高,不放逸,不著色,不著莊嚴,支身而已。任其所得,為止饑渴修梵行故;關於飲食不會在乎他的數量,也不會自以為是,不會放逸,不會執著於食物的色,對自己的身心也不會執著在色,不會執著在我長得莊嚴不莊嚴,穿的好不好。只是維持身心目前的需要而已。故起苦覺令息滅,未起苦覺令不起故;正念正智的安住是為了調伏這個苦。成其崇向故;氣力安樂無罪觸住故。如人乘車,塗以膏油,不為自高,乃至莊嚴,為載運故。又如塗瘡,不貪其味,為息苦故。如是善男子難陀,知量而食,乃至無間獨住,是名難陀知量而食。彼善男子難陀,初夜後夜精勤修業者,彼難陀晝則經行、坐禪,除去陰障,以凈其身;於初夜時,經行、坐禪,除去陰障,以凈其身;於中夜時,房外洗足,入於室中,右脅而卧,屈膝累足,繫念明相,作起覺想;於後夜時,徐覺徐起,經行、坐禪。是名善男子難陀,初夜後夜精勤修習。彼善男子難陀勝念、正知者,是善男子難陀,觀察東方,一心正念,安住觀察;觀察南、西、北方,亦復如是一心正念,安住觀察。如是觀者,世間貪憂惡不善法不漏其心。當你用正念正智觀察的時候,問題已經解決了。彼善男子難陀,覺諸受起,覺諸受住,覺諸受滅,正念而住,不令散亂。覺諸想起,覺諸想住,覺諸想滅;覺諸覺起,覺諸覺住,覺諸覺滅,正念而住,不令散亂。是名善男子難陀,正念、正智成就。我們在觀察自己守護自己的時候,當受、想、覺起來時,你都要用正念正智觀察,不令散亂。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關閉根門,如善男子難陀;飲食知量,如善男子難陀;初夜後夜精勤修業,如善男子難陀;正念、正智成就,如善男子難陀。如敎授難陀法,亦當持是為其餘人說」。時有異比丘而說偈言:「善關閉根門,正念攝心住,飲食知節量,覺知諸心相,善男子難陀,世尊之所嘆」!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第405 (282) 經﹙上p378﹚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迦征伽羅牟真鄰陀林中。時有年少,名欝多羅,是波羅奢那弟子,來詣佛所,恭敬問訊已,退坐一面。爾時、世尊告欝多羅:「汝師波羅奢那,為汝等說修諸根不」?欝多羅言:「說已,瞿曇」!佛告欝多羅:「汝師波羅奢那,云何說修諸根」?欝多羅白佛言:「我師波羅奢那說:眼不見色,耳不聽聲,是名修根」。佛告欝多羅:「若如汝波羅奢那說,盲者是修根不!所以者何?如唯盲者眼不見色」。爾時、尊者阿難在世尊后,執扇扇佛。尊者阿難語欝多羅言:「如波羅奢那所說,聾者是修根不?所以者何?唯聾者耳不聞聲」。
爾時、世尊告尊者阿難:「異於賢聖法律無上修諸根」。阿難白佛言:「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賢聖法律無上修根!諸比丘聞已,當受奉行」。佛告阿難:「諦聽善思,當為汝說。緣眼、色,生眼識,見可意色,欲修如來厭離,正念、正智。看到可意色修厭離,保持正念正智。眼、色緣,生眼識,不可意,欲修如來不厭離,正念、正智。看到不可意色修不厭離,保持正念正智。眼、色緣,生眼識,可意、不可意,欲修如來厭離、不厭離,正念、正智。眼、色緣,生眼識,不可意、可意,欲修如來不厭離、厭離,正念、正智。眼、色緣,生眼識,可意、不可意、可不可意,欲修如來厭、不厭俱離,舍心住,正念、正智。如是阿難!若有於此五句,心善調伏,善關閉,善守護,善攝持,善修習,是則於眼、色無上修根。耳……,鼻……,舌……,身……,意、法,亦如是說。阿難!是名賢聖法律無上修根」。尊者阿難白佛言:「世尊!云何賢聖法律,為賢聖修根」?佛告阿難:「眼、色緣、生眼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彼聖弟子如是如實知:我眼、色緣,生眼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此則寂滅,此則勝妙,所謂俱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譬如力士彈指頃。如是眼、色緣,生眼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俄爾盡滅,得離厭不厭舍。這幾句話我們要用心體會,前面是你要正念正智,不要去執著或者是對抗。這個是修根的正念正智的方法,這裡就更進一步,這些眼見色生的眼識,不管是可意不可意,都是「此則寂滅,此則勝妙,所謂俱舍」。為什麼會體會到它是寂滅的,不是實在的呢?這個是進一步體會的是現象的寂滅性,這才是賢聖的修根。前面只是說如何護持,如何守護根門,但這裡已經體會到它的根本法性,它本自寂滅。「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譬如力士彈指頃」,剎那就解決了,能夠體會到這個寂滅法性的人,當下(彈指頃)就能解決問題,「俄爾盡滅」。這個是賢聖修根,和前面的無上修根不同。這裡給我們一個啟示:修行得法,理路清楚,問題當下就能解決,不是未來,不是死後的事。如是耳、聲緣生耳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聖弟子如是如實知:我耳識聞聲,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此則寂滅、勝妙,所謂為舍;得舍已,離厭,不厭,譬如大力士夫,彈指發聲即滅。如是耳、聲緣,生耳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是則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鼻、香緣,生鼻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聖弟子如是如實知:鼻、香緣,生鼻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此則寂滅,此則勝妙,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譬如蓮華,水所不染。如是鼻、香緣,生鼻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舌、味緣,生舌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彼聖弟子如是如實知:舌、味緣,生舌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寂滅、勝妙,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譬如力士舌端唾沫,盡唾令滅。如是舌、味緣,生舌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身、觸緣,生身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聖弟子如是如實知:身、觸緣,生身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寂滅、勝妙,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譬如鐵丸燒令極熱,小渧水灑,尋即消滅。如是身、觸緣,生身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意、法緣,生意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速滅。聖弟子如是如實知:意法、緣,生意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是則寂滅,是則勝妙,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譬如力士斷多羅樹頭。如是意、法緣,生意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生已盡滅,所謂為舍;得彼舍已,離厭、不厭。阿難!是為賢聖法律,為聖弟子修諸根」。「云何為聖法律學見跡」?佛告阿難:「眼、色緣,生眼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彼聖弟子慚恥、厭惡。當一個真正用功的人,你六根觸六塵,產生了可意不可意的時候,你自己要知道你還會產生這樣的功能、傾向、習性,你要生出慚愧心、恥辱心,想遠離它、超越它。這個就是你用功產生了作用,這個就是「見跡」,看到跡象了。耳……。鼻……。舌……。身……。意、法緣,生意識,生可意,生不可意,生可意、不可意,彼聖弟子慚恥、厭惡。阿難!是名賢聖法律學見跡。阿難是名賢聖法律無上修諸根。已說賢聖修諸根,已說學見跡。阿難!我為諸聲聞所作,所作已作,汝等當作所作,廣說如篋毒蛇經」。佛說此經已,尊者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第785 (623 )經﹙中p261﹚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波羅奈仙人住處鹿野苑中。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間言美色,世間美色者,能令多人集聚觀看者不」?諸比丘白佛:「如是,世尊」!佛告比丘:「若世間美色,世間美色者,又能種種歌舞伎樂,復極令多眾聚集看不」?比丘白佛:「如是,世尊」!佛告比丘:「若有世間美色,世間美色者,在於一處,作種種歌舞,伎樂戲笑,復有大眾雲集一處。若有士夫不愚、不痴,樂樂、背苦,貪生、畏死,有人語言:士夫!汝當持滿油缽,於世間美色者所及大眾中過。使一能殺人者,拔刀隨汝,若失一渧油者,輒當斷汝命。云何比丘!彼持油缽士夫,能不念油缽,不念殺人者,觀彼伎女及大眾不」?比丘白佛:「不也,世尊!所以者何?世尊!彼士夫自見其後有拔刀者,常作是念:我若落油一渧,彼拔刀者當截我頭。唯一其心,繫念油缽,於世間美色及大眾中,徐步而過,不敢顧眄」。「如是比丘!若有沙門、婆羅門,正身自重,一其心念,不顧聲、色,善攝一切心法,住身念處者,則是我弟子、隨我敎者。云何為比丘正身自重,一其心念,不顧聲、色,攝持一切心法,住身念處?如是比丘,身身觀念住,精勤方便,正智、正念,調伏世間貪憂;受;心;法法觀念住,亦復如是。是名比丘正身自重,一其心念,不顧聲、色,善攝心法,住四念處」。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專心正念,護持油缽,自心隨護,未曾至方。甚難得過,勝妙微細,諸佛所說,言敎利劍,當一其心,專精護持。非彼凡人,放逸之事,能入如是,不放逸敎」。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這一經主要在警惕我們無常的嚴重性。
第13366 (1028) 經﹙下p736﹚正知正念以待時﹙有關病危﹚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時有眾多比丘,集於伽梨隸講堂。時多有比丘疾病。爾時、世尊晡時從禪覺、往至伽梨隸講堂,於大眾前,敷座而坐。坐已,告諸比丘:「當正念、正智以待時,是則為我隨順之敎。當我們面對老病死的時候,也應該在正念、正智中以待入滅的因緣到來。比丘!云何為正念?謂比丘內身身觀念處,精勤方便,正念正智,調伏世間貪憂。外身身觀念處……。內外身身觀念處……。內受……。外受……。內外受……。內心……。外心……。內外心……。內法……。外法……。內外法法觀念處,精勤方便,正念、正智,調伏世間貪憂,是名比丘正憶念。正憶念就是正念,在我們的身、受、心、法,內外都要在念住之中去觀察,依止於三法印的憶念,調伏世間貪憂。我們面對死亡的時候會有恐懼煩惱,如果你有正念正智就能調伏我們一切的執著。云何正智?謂比丘若來、若去,正知而住;我們的身體行為來來去去的動作要正知而住。瞻視、觀察,屈申、俯仰,執持衣缽,行、住、坐、卧,眠、覺,乃至五十、六十,依語默正智行,比丘!是名正智。這裡點到了重點:我們的行住坐卧,來來去去,包括「瞻視、觀察,屈申、俯仰,執持衣缽,行、住、坐、卧,眠、覺」的時候都要「依語默正智行」,在說話或沉默的時候都要依正念、正智而行。如是比丘正念、正智住者,能起樂受,有因緣非無因緣。「正念、正智住者,能起樂受」,就不會在哪裡痛苦煩惱了,心得自在。這個是有因緣不是沒有條件的。云何因緣?謂緣於身,作是思惟:我此身無常,有為,心因緣生,樂受亦無常,有為,心因緣生,身及樂受,觀察無常,觀察生滅,觀察離欲,觀察滅盡,觀察舍。這就是我們平時的無常觀。我們的身體,快樂的感受都是有為法,是無常的,生滅的,你觀察它才能離欲,滅盡,才能舍。彼觀察身及樂受無常,乃至舍已,若於身及樂受,貪慾使者永不復使。對身體或樂受的執著當下就可以舍,止息,不再起來。如是正念、正智生苦受,因緣非不因緣。云何為因緣?如是緣身,作是思惟:我此身無常,有為,心因緣生;苦受亦無常,有為,心因緣生。身及苦受,觀察無常,乃至舍,於此及苦受,瞋恚所使永不復使。這裡在談三受的過程,前面是講樂受,這裡講苦受,後面講不苦不樂受,都一樣觀察它的無常,都是因緣所生法,用這樣的正念正智去觀察三受,都能夠舍。如是正念、正智生不苦不樂受,因緣非不因緣。云何因緣?謂身因緣,作是思惟:我此身無常,有為,心因緣生;彼不苦不樂受,亦無常,有為,心因緣生。彼身及不苦不樂受,觀察無常乃至舍,若所有身及不苦不樂受,無明所使永不復使。多聞聖弟子如是觀者,於色厭離,於受、想、行、識厭離;厭離已離欲,離欲已解脫,解脫知見: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樂覺所覺時,莫能知樂覺,當我們的樂的覺受起來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樂是怎麼起來的。貪慾使所使,不見於出離。當樂受起來而你不能覺知的時候,貪慾就會出來作怪,就不能出離了。所以這個覺知有多重要啊!正念正智就是在講這個依正見而有的覺知。只要你有覺知,你就不會被貪嗔痴煩惱而左右你還不知道。苦受所覺時,莫能知苦受,瞋恚使所使,不見出離道。苦受的時候你沒有覺知,你就會起瞋恚。不苦不樂受,等正覺所說,彼亦不能知,終不度彼岸。若比丘精勤,正智不傾動,於彼一切受,黠慧能悉知。如果我們能從覺知中了解一切受的真相,能知諸受已,能夠知道這個受的內涵,種種因緣都明白了,現法盡諸漏,當下就能解脫。依慧而命終,涅槃不墮數」。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第414 (312) 經﹙上p399﹚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摩羅迦舅來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善哉世尊!為我說法。我聞法已,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不放逸住,乃至不受後有」。爾時、世尊告摩羅迦舅言:「諸年少聰明利根,於我法律出家未久,於我法律尚無懈怠,而況汝今日年耆根熟,而欲聞我略說敎誡」!摩羅迦舅白佛言:「世尊!我雖年耆根熟,而尚欲得聞世尊略說敎誡。唯願世尊為我略說敎誡,我聞法已,當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乃至自知不受後有」。第二、第三,亦如是請。佛告摩羅迦舅:「汝今且止,如是再三,亦不為說」。爾時、世尊告摩羅迦舅:「我今問汝,隨意答我」。佛告摩羅迦舅:「若眼未曾見色,汝當欲見,於彼色起欲、起愛、起念、起染著不」?答言:「不也,世尊」!「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法,亦如是說」。佛告摩羅迦舅:「善哉!善哉!摩羅迦舅!見以見為量,聞以聞為量,覺以覺為量,識以識為量」。而說偈言:
「若汝非於彼,彼亦復非此,亦非兩中間,是則為苦邊」 。這裡非常重要,若能體會到,就知道什麼叫用功了。我們六根觸六塵產生的作用,以我們的自性見實有感,當然會起貪慾執著愛染,但是如果眼沒有見色,耳沒有聞聲,還未起觸的作用時,會不會起慾望、愛染、貪念呢?不會啊!沒有你染著的對象啊!這個啟發很重要。「見以見為量,聞以聞為量,覺以覺為量,識以識為量」就是見聞覺知,我們一般的解釋都說見只是見,意思說看只是看,聞只是聞,沒有其他的作用,這樣的解釋是不對的。應該是見就要在這個見的範圍內去注意它、覺知它、了解它,作為你考量跟思維、觀察的地方,就在我們的見聞覺知就是我們去思量、考察、觀察、理解的地方,這個「量」是考量、衡量是意思。為什麼眼見色會起貪愛執著?你必須以見聞覺知作為你考量、衡量、覺知、體驗的地方跟範圍。所以,後面這個偈子就說「若汝非於彼」,如果你不是跑到對方去,「彼亦復非此」,對方也不是你想像的這個樣子。「亦非兩中間」,也不是在這個兩個的中間,這樣子就是離兩邊名中道,是破二不著一,如果你還在中間就有一了。有一就不叫中道,叫中庸,佛法講的中道不是這個,是離兩邊名中道,離兩邊有沒有中間?沒有!中亦不立,是破二不著一。這樣體會就是能離苦,兩邊都不執著。一邊是根的部分,另一邊是塵的部分,根塵觸,兩邊都不執著才能離開執著顛倒,就在見聞覺知作為我們衡量、考察、觀察、體會的地方。
摩羅迦舅白佛言:「已知,世尊!已知,善逝」!佛告摩羅迦舅:「汝云何於我略說法中廣解其義」?爾時、摩羅迦舅說偈白佛言:
「若眼已見色,而失於正念,則於所見色,而取愛念相。由於我們眼見色時沒有正念,才起了愛染。取愛樂相者,心則常系著,起於種種愛,無量色集生。我們今天會被外面的色轉。我們去愛染、執著,起貪愛,煩惱就來了。貪慾、恚、害覺,令其心退減,長養於眾苦,永離於涅槃。如果我們這樣繼續下去的話,那我們貪瞋痴的煩惱就不會斷,就妨礙到我們這個心被蓋住了,種種痛苦煩惱就從這裡來,永遠離開了涅盤寂靜。見色不取相,其心隨正念,不染噁心愛,亦不生系著。為什麼在正念中不起染惡的心,也不會被綁著。不起於諸愛,無量色集生,貪慾、恚、害覺,不能壞其心,貪瞋痴煩惱就不會來干擾他的這種清凈心,在正念中就是這樣。小長養眾苦,漸次近涅槃。日種尊所說,離愛般涅槃。世尊教導我們離愛、離執取,才能真正的證涅槃。若耳聞諸聲,心失於正念,而取諸聲相,執持而不舍。鼻香、舌嘗味,身觸、意念法,忘失於正念,取相亦復然。不止是前面的眼與色的觸,耳朵跟聲音、舌頭觸到味道、意念跟法塵相應,只要你忘失於正念,所有的執著就來了,就落入慣性。你看我們一經一經從不同的角度來看,什麼是正念正智,很重要。正念在講什麼?為什麼要建立正見?沒有正見你會不會有正念?這個是法的很根本的地方,一定要明白。其心生愛樂,系著堅固住,起種種諸愛,無量法集生。貪慾、恚、害覺,退減壞其心,長養眾苦聚,永離於涅槃。六根觸六塵產生的功能作用都在這裡。只要失掉正念就會產生什麼作用,沒有失掉正念會產生什麼作用,這一經就是在表現這個內涵。不染於諸法,正智、正念住,其心不染污,亦復不樂著。不起於諸愛,無量法集生,貪瞋、恚、害覺,不退減其心,眾苦隨損減,漸近般涅槃。愛盡般涅槃,世尊之所說。你看摩羅迦舅請法,佛陀一啟發,他就明白了。我們活著哪一個人不是六根觸六塵,所以方法不是說我們不要去觸六塵,而是說在這裡會出問題,在觸六塵的過程中有沒有正念正智,這個正念正智就是我常常比喻說的,如果你打開燈,宵小都會匿跡,但是你燈一關,問題就來了。這個正念正智就好像把燈打開一樣,這個功能作用在我們生命中本來就有,就是覺知,在正念的覺知中永遠不會出問題。正念的覺知,這個是我們生命中本有的功能,你要發現,他就必然如此的在生命中不會起顛倒執著。用功修行只是在發現真相,展現我們生命中那個正面的功能。我們生命中有兩種機制,與無明相應的機制起來的就是貪瞋痴煩惱生死相續,一個是與明相應的機制,它貪瞋痴煩惱起不來,你會發現它本來的面貌是清凈自在的,這一經很有啟發性,正念正智在講什麼,我們如何去發現我們生命中本有的功能。如果我們能把握這個重點,就不會說我每天要跟我的貪瞋痴煩惱打仗,貪瞋痴是由於沒有正念正智而起的,它是緣起的,不是本有的,不是永恆不動的。「忘失於正念」就會「其心樂愛著」,那麼在正念正智中,「其心不染污」,這個是我們生命中本來的功能。所以,修行是需要一個明白的人來引導、啟發,讓你發現本來的功能。你說我今天要去修行,我裡面有貪瞋痴,你要去跟它打仗,請問你什麼時候打得完?貪瞋痴是真的你打不完,你也不能把它消滅,貪瞋痴煩惱是有因有緣而起,只要把因緣斷了它就不起,為什麼要跟它打仗?一打仗就變成落入實有,實有就去不掉,修行是在發覺真相。生命的實相,生命的真相,理解了,你就善用生命覺知的那一面、光明本來的那一面,你就不會落入妄念而起、無明而起的那一面。這裡很重要,這個理念如果沒有釐清,都在有為的對治造作中,是永遠不能解脫的。當你體會到這些法的重要,建立正念正知,一個覺知的覺字是如此奧妙。師父的如實觀照是在講什麼?是叫你時時刻刻當下都在覺知中,你只要覺知就好,不管它怎麼樣你就看著它,如果是煩惱的,把煩惱看清楚,如果是痛苦的,把痛苦看清楚,它有多少?住在哪裡?要發現它。如果你看不到,那你每天在斷什麼煩惱?跟誰打仗?你修行要去掉什麼?是不是在打糊塗仗?要在五蘊的生命中觀察覺知,今天說人身難得不是我生到這個人間來很難得,是人身因為有五蘊六處,五蘊六處產生的問題在五蘊六處中才能解決,離開人身沒有五蘊六處,人身難得是在談這個。是名世尊略說法中廣解其義」。佛陀略說法要,摩羅迦舅就能深解其義。
佛告摩羅迦舅:「汝真於我略說法中廣解其義,所以者何?如汝所說偈:若眼見眾色,忘失於正念,則於所見色,而取愛念相。如前廣說」。爾時、尊者摩羅迦舅,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爾時、尊者摩羅迦舅,於世尊略說法中廣解其義已,於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不放逸住,乃至成阿羅漢,心得解脫。後面這一段就是要自我負責了,前面佛陀的開示、引導、解義都是為你製造一個正確的因緣,後面這個你要自己去成就。「於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不放逸住,乃至成阿羅漢,心得解脫」,用功到成就為止。其實我們缺少的都是後面這半段「不放逸」這一部分,沒有把它實踐。各位,一個人有因緣聞法、得法、入法,一個人受用,這個人能夠以他的受用去利益更多的人,但不等於一個人得道天下都太平,不可能的事。我們要深深體會,不要把它落入神化,落入神化我們就不解佛法的真義了。我們都說佛啦、菩薩啦威德廣大、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真的是這樣嗎?不要誤解了,那是神道的觀念,佛法不是在講這個,佛法講無常。如果佛菩薩真的威力無邊,那麼佛教在印度會滅嗎?大家要慎思啊!這是法的問題,法的正見偏了,光明不在了,它一定會滅,法的正見燈燈相續,佛教絕對不會滅,深植人心,怎樣也滅不了。各位,我們不能迷信,不能活在神化中,佛陀今天所開導的正智正念是法,而不是那種信仰、迷信,他力的色彩,絕對不是。所以,他力是助緣,一切的成就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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