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新戛納評分記錄,這部口碑爆棚的韓影來了

本文來自豆瓣用戶哲空空給電影《燃燒》的評論

原標題:這部村上春樹改編電影,到底燃燒了什麼?

首發於公號:知更鳥電影

註:本文有關鍵情節透露

1

憤怒出詩人。

拍過「詩」的李滄東,挾《燃燒》笑傲戛納,獲場刊最高分,雖未得獎,卻是無冕之王。

原小說《燒倉房》,出自村上春樹,秉持一貫風格,玄了吧唧,三紙無驢。火力壯的李滄東,除了倉房,還想燒點別的,於是改了名字。

燒的是什麼?階層。

2

落魄文青李仲秀,路過一百貨商場,巧逢故人申惠美。

惠美為促銷女郎,穿著清涼,立於商鋪前,迎來送往。仲秀因中獎,被惠美認出,二人互道契闊,於咖啡廳小坐。

一個典型的村上春樹式開場。

惠美學啞劇,擅長剝橘子。她拿起想像中的橘子,靜靜盤剝,一瓣一瓣,送進嘴裡。仲秀看呆了,覺得周遭的現實感,被吮吸殆盡。

惠美說,剝橘子有竅門,不是幻想有橘子,而是忘掉沒有橘子。

關於橘子的橋段,村上寫得細,李滄東拍得實,電影進行到此,有了些許驚喜。從此,為橘子代言的人,又多了一個,朱自清是橘子boy,惠美是橘子girl。

繼「橘子哲學」之後,惠美又談起「飢餓藝術」。

非洲有個布希族,將飢餓分成兩種,第一種是肚餓,第二種是靈魂飢餓。肚子餓了,要吃東西;靈魂餓了,得尋找活著的意義。

為安放靈魂,惠美準備去非洲,走前求仲秀,幫她看房子,照顧貓咪。

廉租房裡,空間狹小,光線暗淡,滿屋什物,顯得擁擠。惠美和仲秀,在這裡飲食男女。仲秀彷彿進入巨大虛空,眼神空洞,機械地動作著,面前是頹敗的牆壁,鏡頭轉到窗外,一片荒涼。

牢籠似的房間,困獸般的男女,鏡頭語言為之一變,同前面咖啡館裡的甜美調調判若雲泥。李滄東彷彿在用攝影機昭示底層青年的困境。

拍到這裡,已經很不村上春樹了。

3

惠美走後,仲秀回到自家農場。

仲秀的房間,亂得像特朗普的頭髮。他自己做飯,忙裡忙外,電視兀自開著,新聞里播報,韓國青年失業率攀升。

播國際新聞時,特朗普出現在電視畫面中,宣稱美國公民和工人的幸福,將被擺在第一位。當是時,屋裡電話在響,仲秀背對鏡頭小解。

電視機位於客廳,在屏幕最左側,川普的臉有些變形,仲秀背對鏡頭,站在馬桶前小解,位於屏幕頂端,與電視的距離,顯得疏遠。

另類的電影構圖,指向對現實的批判。至此,電影徹底脫離出村上春樹的場域,進入李滄東的世界。

4

村上春樹小說里的人物,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村上春樹說過,不喜歡粘粘乎乎的家庭關係,因此,在小說里,他對於人物的家庭背景、父母境況,或隻字不提,或一筆帶過。

《燃燒》則不然,李滄東用相當篇幅,介紹了仲秀的父親。

仲秀的父親,性格倔強,脾氣躁狂,從中東服役回來,搞畜牧業,因經營不善,賠得精光,還被告上法院,面臨刑事審判。

仲秀坐在地上,朝牆壁扔彈球,擊中父子合照的鏡框。下個鏡頭,仲秀伏案而書,為父親寫請願書。父子之情,自然流露。

惠美從非洲回來,仲秀去接站,卻看到了笨。

笨是惠美在旅途中結識的男子,三人關係微妙,此後展開的故事,表面看是爭風吃醋的三角戀,實質上是階層的碰撞。

在《燒倉房》中,「我」是中產,女孩來自底層,喜歡燒倉房的男子是神秘富人。三個人分屬三個階層,階梯式的設計,在窮富之間,有一個中產作為潤滑,淡化了衝突。

李滄東將小說里的中產作家,置換為來自底層的文青仲秀,相當於抽掉了中間的緩衝帶,天與地之間,衝撞不可避免。

相比仲秀和惠美,笨的家世細節,並未被交代。只是借仲秀之口,感嘆在韓國,像笨這樣的「蓋茨比」太多了。

此乃憤世之語。

5

笨將仲秀和惠美,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後,階層裂痕,更為觸目。

酒吧中,惠美演示「兩種飢餓」,手舞足蹈,旁若無人。笨的朋友們看著她,像在看一個外星人,臉上流露出不屑表情。

他們感興趣的話題是「錢」。

在電影后半段的party上,他們說,中國人付錢,都是用扔的,因為中國人覺得錢臟。又說,中國人雖然和韓國人一樣,受儒教影響,但中國人本質上,更像美國人。

一個韓國女孩,露出花痴的表情,說道,我很想跟中國人交往,聽說他們很寶貝女人。

在這類談話中,笨始終未發一言。如果忽略階層這個枷鎖,他似乎跟惠美和仲秀,更聊得來。

6

階層不是一切,有很多東西,在階層之上,比如美。

惠美和笨來到仲秀的農場。黃昏時分,三人坐在屋外,飛葉子,看日落。惠美感嘆,這是她最開心的一天。

日頭落下,路燈亮起,惠美脫掉上衣,向著漸漸消逝的夕陽之光起舞,彷彿一隻獻祭的鳥,在這個剎那,美超越了世間一切。

如果只是講階層,沒有這種超越性的存在,《燃燒》就沒有那麼迷人。

舞罷,黑夜降臨,惠美流下熱淚,四周是冰涼的靜寂。在這之前,她曾說想隨著晚霞一起消失,她當然做不到,因為,晚霞已經消失了。

越美的東西越容易破碎。

在惠美跳舞的當口,笨同仲秀說起他燒塑料廠的嗜好,每兩三個月燒一次,需要提前踩點。仲秀愕然,問他為什麼要燒塑料廠,笨笑笑說,我不做判斷,那東西等著去燒,我只是接受下來罷了。好比下雨,河水上漲,房屋被沖跑,雨難道會做什麼判斷?

仲秀觸動心事,問他最後一次燒,是在什麼時候。(仲秀父親的案件,似乎與此相關)

仲秀突然說,我喜歡惠美。笨聽了,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仲秀彷彿被燙到,質問他為什麼要笑。這時,惠美恰好走過來,打斷了二人對話。

仲秀對惠美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為什麼你要當別人的面脫衣服,只有妓女才那樣做。

惠美聽後,沒說什麼,搭上笨的車,揚長而去。

此後,惠美失蹤,不知死活。

7

惠美失蹤後,仲秀瘋狂尋找。

群鳥,濃霧,一座座如墳堆的塑料廠,一口沉寂多年的枯井。

惠美說她七歲時掉入井中,坐在井裡,望著被分割的天空,一直哭,直到仲秀將她救出。仲秀在搜尋無果後,執拗地尋找這口枯井,彷彿找到枯井,就能找到惠美。

枯井的意象,並非出自《燒倉房》,而是出自《挪威的森林》。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惠美彷彿成了一陣煙,消失於無形。

仲秀把目光聚焦在笨的身上。笨的洗手間,有兩樣物件,曾引起他的注意:一個袖珍箱子,裡面裝滿各種型號的口紅;一抽屜女性飾物,有手鐲,耳環,項鏈等。

就連惠美養的貓,也寄存在了笨家裡,種種跡象,讓仲秀疑懼。仲秀在抽屜里,發現惠美的粉色腕錶,與心中猜想暗合,如冰水澆頭。

惠美是否被笨殺死,電影沒給出明確回答。但影片臨近尾聲,笨從袖珍箱子里,取出一支口紅,為新女友塗抹時,已透露出足夠信息:笨將女孩視為獵物,每殺死一個,就在抽屜中,放一件女孩的隨身飾物,作為紀念。

最後,仲秀約笨出來,懷利刃,刺仇人,將豪車付之一炬,脫凈身上衣褲,投進火里,光著身子,在天寒地凍中,回到自己的車裡。

這種感覺,不知是否如笨所描述的那樣:骨骼深處響起貝斯。

冷已是極冷,窗外的世界,卻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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