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國姓爺的海軍：鄭成功與清朝的海戰

鄭成功自起兵後，與清軍征戰數十年，其作戰思想與方式同其他的抗清力量大相徑庭，給清廷帶來極大的困擾。因鄭軍多由沿海居民組成，善於駕舟，慣於水戰，所以鄭成功多利用一種類似海盜襲擾的方式與清軍作戰，並以金門、廈門兩島為基地，走海路進攻清廷。即使在陸地上與清軍交戰，也多選在海濱之地。鄭軍作戰方式也與海盜類似，憑藉水師的優勢，多在海上與清軍交鋒，並採取避實就虛、以多打少的方式來同清軍作戰。

鄭軍水師的首勝

永曆九年（順治十二年，1655 年），清朝趁鄭成功主力出征粵東和浙江沿海，再次進攻廈門，並借故撤換掉了漢臣閩浙總督劉清泰，認為漢人無用，不可靠，改任滿臣屯泰為閩浙總督，鄭親王世子濟度為平南大將軍，率領八旗入閩，準備用滿洲將領專剿「海寇」。清軍統帥濟度在勸降鄭成功失敗後，在各地徵調船隻，準備兵分兩路，進攻鄭成功。一路以泉州守將韓尚亮率拼湊起來的水師船隻，進犯廈門思明州；另一路則由大將章佳·達素統領陸軍，進屯鄭氏老家石井，準備進攻白沙城。

為了抗擊清軍的入侵，鄭成功再次下令將思明與白沙的平民以及將士的家眷轉移到海上諸島，然後調遣水陸官兵，布陣以待。清軍分三路出擊：一路水師船身刷白色漆進犯白沙，一路水師船身刷紅漆進犯金門、浯州，另一路船身刷烏漆進犯廈門思明。

永曆十年（順治十三年，1656 年）四月十六日，清軍水師大舉從泉州出發。鄭軍水師則出圍頭灣外迎戰，出動水師左右軍並援剿左鎮黃昌、信武營陳澤、水師內司鎮左右協統巨艦 24 艘與清軍決戰。清軍水師的船隻大多由漁船、沙船改造而來，而鄭軍的船隻皆是配有數門紅夷大炮的銃船，與鄭軍相比，清軍在質量上明顯居於劣勢。剛一交鋒，清軍的前鋒船隻便遭遇了王明率領的左協艦隊，王明下令銃船開炮，結果只發了一炮，清軍船隻馬上就被擊沉一艘。清軍一看火力同鄭軍不是一個等級，不敢繼續前進，準備調頭逃走。鄭軍水師信武等鎮營乘勢追擊。此時忽然狂風大作，海面開始起霧，能見度非常低，甚至看不到敵人的船隻。鄭軍水師見天色突變，急忙撤回圍頭灣停泊避風。清軍水師的反應速度慢了一些，來不及躲進泉州港與深滬港（在圍頭灣的東北），結果在狂風的猛烈襲擊下，損失慘重。有一些清軍船隻被大風吹刮到了鄭軍停泊的圍頭灣，馬上被鄭軍水師所擄獲；有一些船隻隨波逐流漂到金門、青嶼，清軍官兵棄船登岸後，馬上向島上的鄭軍乞降；還有一些船隻漂向大海深處去，連清軍的海軍總指揮韓尚亮的船也被狂風襲沉，韓尚亮葬身大海。

這陣颶風讓鄭軍水師大獲全勝。清軍光是被鄭軍擄獲的大船就有 10 艘，被鄭軍擊沉、焚毀者，達三十餘艘，還有十餘艘在清軍棄船後被狂風卷到外洋無法收回。

這場戰鬥清軍大敗，傷亡慘重，泉州提督韓尚亮首先斃命，其餘滿漢官兵被鄭軍俘虜甚眾，鄭成功下令將俘虜的清軍士兵割掉耳朵與鼻子，然後將其放還，以此告誡濟度「毋得輕為動兵」。達素只能感嘆渡海之難，下令收兵返回泉州。

鄭成功的海軍陸戰隊

當在海上贏得勝利後，鄭成功並沒有急於正面進攻漳州的清軍，而是趁濟度和總督、提督均在漳州，省城兵力空虛，密令提督甘輝率領左戎旗、左右先鋒等 15個鎮（每鎮 4 ～ 5 協，每協 500 人）的在船官兵襲擊福州。七月十八日，甘輝率師入閩江口，攻佔閩安鎮，隨即分路進圍福州城。濟度不得不急令大軍放棄進攻廈門，連夜北援。甘輝知援兵將到，福州城堅難下，於二十七日退守馬尾羅星塔、閩安鎮一帶。清軍在鄭軍撤圍時出城追擊，被左戎旗鎮左協黃安等殺退。

雖然鄭成功的作戰方式與海盜相同，但其步兵的精良程度卻是海盜無法望其項背的。鄭成功的步兵極精，不僅可以在海上水戰完勝清軍，在陸地上，與清軍作戰也不落下風。十二月，鄭成功率師進取羅源、寧德。鄭軍由梅溪登岸，翻越飛鸞嶺、白鶴嶺，進圍羅源城。濟度即派梅勒章京（梅勒章京為清軍旗的副主官名稱）阿格商、巴都、柯如良三將領滿洲步騎數千人馳援。鄭成功遂引軍向寧德轉進，清軍尾隨。鄭成功命甘輝斷後，以計誘敵。二十九日，鄭軍迅速開進，阿格商不疑有他，徑自追趕。至羅源邊境護國嶺時，甘輝令左先鋒鎮周全斌埋伏在左邊，援剿後鎮陳魁埋伏右邊，自率一部迎擊。阿格商督軍向前，弓箭齊發，甘輝拚死抵擋，所部傷亡頗大。隨後，左右伏軍齊出，清軍稍退。因道路狹窄崎嶇，不利騎兵行動，阿格商下令下馬死戰。甘輝見清軍披掛（鐵甲）沉重，步戰易疲乏，便與周全斌商量：「虜倚馬為長技，今下馬是來送死。但聞格商名將，每以打死仗得勝。本藩前程去遠，虜眾我寡，又俱真滿披掛，未可輕視。須令將領各糾精神，死中求生，以計取之。彼下馬逼我，我照操法三退誘之，彼披掛必倦，然後我兵齊進，以一當百，可取勝也。」鄭軍分三次逐步撤退，阿格商果然中計，分三次進行追擊。這時清軍已筋疲力盡，鄭軍即抓住機會，展開反擊，陳魁執牌持刀直取阿格商，被對方射中兩箭，又傷了一刀。幸好在危急之時，陳蟒趕到，殺了阿格商，救回陳魁。清軍士卒見阿格商被殺，開始後退。甘輝趁勢殺入，許多清軍士卒來不及上馬就被鄭軍殺死，巴都、柯如良也在其中。隨後，清軍余部又來奪屍，恰好鄭軍右提督馬信領兵回援，與甘輝合力趕殺。清軍僅存數百騎逃回福州。濟度見折兵損將，一無所成，便於次年正月離閩還京。

這兩戰，鄭軍分別在水中、陸上大敗清軍，打擊了清廷的囂張氣焰，使清廷用滿洲將領專剿「海寇」的計劃化為泡影，又使得鄭成功可以安心北伐，同時也證明了滿洲官員和將領同劉清泰之流並無多大差別，同樣都敗在鄭成功手中。清廷失敗後，隨即改變了以滿洲官員專剿「海寇」的計劃，將屯泰撤職，濟度撤回，並重新啟用漢臣李率泰繼任閩浙總督，隨後將閩浙分設兩總督，以李率泰任福建總督，專力應付廈門。

廈門保衛戰

永曆十三年（順治十六年，1659 年），經過精心的準備後，鄭成功誓師北伐，攻入長江，圍攻南京，但鄭成功驕傲輕敵，準備孤注一擲，在南京城外同各處集結的清朝援軍決戰，被清軍擊潰，幸而其海船竟沒有任何損失，使得鄭成功可以從水路撤回廈門。清廷乘勝追擊，認為鄭成功敗喪之餘毫無抵抗能力，可以一舉蕩平廈門，並任命達素為安南大將軍，率領清軍入閩，又命明安達禮率軍自江寧出發，由海道進攻廈門。

永曆十三年（順治十六年，1659 年）十二月，鄭成功得到消息，達素率萬餘騎前來剿海，並調浙、直、廣東數省水師合剿。永曆十四年（順治十七年，1660 年）三月，安南將軍達素抵達泉州，準備以泉州為基地，進攻廈門島。達素同李率泰做了周密的部署，決定以達素、明安達禮、李率泰分別指揮三路大軍，由海路進攻廈門，並讓施琅、黃梧的部隊擔任西面和北面的先鋒，決定徹底消滅鄭成功的部隊。對此形勢，鄭成功判斷：「彼因江南之敗，欲乘我喘息未定，前來攻擊。候彼整船調兵，必於五月。廝時南風正盛，江、浙沙船未必敢出，惟慮粵東而已。」

鄭成功自南京敗歸後，雖經過半年的休整，但士氣依然沒有恢復到南京戰前的水平，得知清軍即將大舉進犯後，頗為顧慮。他將下屬的家眷和廈門的老弱殘兵全部移往金門，以便保護。同時，集結所有兵力和艦船於廈門海面，決心同清軍決一死戰。

四月九日，鄭成功諭告全軍官兵：「照得狡虜有必敗之機，在我益當決必勝之算。去歲我師數千里直抵長江，登岸殺虜，瓜鎮之滿漢精銳，殲滅殆盡。何況虜欲舍弓馬長技，以與我爭橫於舟楫波濤之間，以寥寥船隻，驅叛兵殘卒而嘗試之。主客之形既不相如，水陸之勢又甚懸絕，其勝敗固已瞭若指掌矣。此天奪虜監而假手於我將士，我將士鼓勇用命，何難滅此朝夕？且虜數十年來，戰守伎倆已不遺餘力，今之狡焉一逞，是所謂不到黃河心不休也。此番大破虜鋒，則虜計無復施，束手以聽命，自茲而中興大事已定，我將士之勛名富貴在此一舉，我將士數十年風波鋒鏑從征之苦心從此而發舒。」

二十四日，鄭成功制定同清軍的作戰計劃。因清軍無大船，所以鄭軍只用中號船破之，並令每鎮挑選二號中船及水艍船作為頭疊，一號大船作為二疊，規定遇敵時，頭疊船為前鋒，首先衝擊敵陣，二疊船在適當時機策應，每船另選派精兵，在大船上派 40 名，中船上派 20 名，水艍船上派 15 名，坐在船艙之內，待本船與清軍戰船接舷時，一齊從艙內衝出，與敵人作戰。

鄭成功的情報網在四月底便偵知清軍水師的動向：四月二十日，同安港有清軍戰船百餘艘出港會師，漳州港有戰船三百餘艘，限五月一日祭江，出港會師。清軍水師頭疊由「滿虜精英」組成，船身俱塗以紅色作為標識；二疊則是由一般的滿漢官兵組成，船身塗以烏色作為標識。清軍水師主力以八旗為主，鄭氏降將施琅、黃梧等僅配以八槳船這樣的小船。達素本人則坐鎮札星嶼，準備派清軍突襲五通、高崎、赤山坪、東渡等地。

為了防禦清軍的進攻，鄭成功派援剿前鎮防守高崎寨，殿兵鎮、前沖鎮、智武鎮防守蟹仔寨與赤山坪，游兵鎮防守東渡寨。另撥宣毅後鎮吳豪、後沖鎮黃昭、援剿後鎮張志、左沖鎮郭

義率領水師攔截高崎、五通等處的清軍船隻。五月一日，鄭成功駐演武亭，撥忠靖伯陳輝、閩安侯周瑞、援剿右鎮下楊元標、前提督下方左榮等領所部船隻泊海澄港，以堵截在漳州的清朝大隊水師。

五月八日，鄭成功得到情報，準確地得知清軍將於五月十日發動進攻。鄭成功在獲悉清軍的部署後，親自駕駐舟中，率前提督黃廷、右武衛鎮周全斌、援剿左鎮黃昌、右鎮林順、正戎旗鎮楊富等領海軍駐紮在離海澄不遠處的海門，準備迎戰清軍水師。

五月十日辰時，漳州海澄港的清軍水師共 400 多艘戰船，趁海水退潮直撲圭嶼。圭嶼位於廈門與海澄的交界處，島嶼周長約 1 里，清軍出動時，風向、潮流對鄭軍都不利。鄭成功見清軍水師順流而下，便派陳堯策前往傳令各船：「不準起碇，泊定一條鞭，與之打仗，候潮平風順，有令方准駕駛衝殺。」

在鄭軍艦船中，作為前鋒的是忠靖伯陳輝與閩安侯周瑞的坐船，以及援剿右鎮下楊元標、前提督下方左榮等所領的數艘戰艦，這些艦船位於鄭軍艦隊的最前方，因此也成為清軍水師的首要攻擊目標。

清軍水師乘潮而下，以「數船攻一船」，憑藉數量優勢圍攻陳輝、周瑞與楊元標的船隻。此時正值退潮，而鄭軍艦隊泊於逆潮地，如果前方的船隻起碇，船隻很有可能漂向大海，撞擊到艦隊後方的船隻，如果這樣的話，這場海戰鄭軍必敗無疑。所以鄭成功在開戰之前便嚴令各軍船隻在潮平風順之前不準起碇。

軍令如山，雖然陳輝、楊元標等數艘戰船被清軍數十艘戰船圍攻，但其他鄭軍船隻只能在遠處以炮火、弓箭支援，而不能近處救援。清軍用數艘船隻將楊元標的銃船釘住，炮火齊發，並架梯登船。楊元標則用船上火炮，向清軍猛烈還擊，雖然擊斃了許多清軍，但是眾寡懸殊，最後清軍跳上銃船，殺死楊元標，繳獲其船。

其他鄭軍戰艦戰況也十分慘烈。陳堯策、周瑞一船及方左榮一船皆被清軍燒殺，忠靖伯陳輝的戰船也遭到清軍輪番進攻，矢石如雨。這時船內的鄭軍士兵幾乎傷亡殆盡，清軍水兵開始跳上甲板，陳輝與殘餘士兵且戰且退，退入官廳之內。這時，清軍中的滿兵認為可以生擒陳輝，為了搶功，蟻集上船，總共上船 200 餘人，陳輝見無路可退，在船艙中放滿火藥，清軍上船時，陳輝點燃火藥，剎那間火藥爆炸，沖碎了甲板，甲板上的清軍全被炸死，屍體四散無存。經此一戰，清軍竟然被嚇得不敢再與鄭軍接舷，不敢登船，兩船交戰，其他船僅對射炮矢。

雖然鄭軍的前鋒艦隊損失慘重，但清軍為了對付鄭軍前鋒艦隊的數艘船隻花費了大量時間，一直與其交戰至巳時。這時，海水退潮結束，風平浪靜，鄭成功一直等待的機會降臨，他隨即下令所有戰船拔碇起航。此時清軍戰船分為兩隊，衝鋒在前的船隻都漆著紅漆，清一色的滿兵，緊隨其後的船隻漆著烏黑漆，為滿漢水軍，400 艘戰船直衝向鄭軍艦隊。

鄭軍稍微後撤至圭嶼，鄭成功親自駕一艘小船往來於各船之間，指揮作戰。

右武衛將軍周全斌的坐船同正、副熕船率先沖入敵軍艦隊之中，正副熕船的火炮彈重十餘斤，威力強大，連續擊中清軍的船隻，時人形容當時情景，「龍熕所及，船中之人頃刻不見形骸」。與此同時，鄭軍左沖鎮的艦隊迎風而進，奪取清軍前鋒昂拜、章紅眼一船，艦上清軍將領哈喇土心等十餘人被鄭軍俘虜，其餘將士均被鄭軍殺死。

清軍的艦隊被衝散後，鄭軍乘風沖犁，所獲頗多，使清軍的前鋒艦隊遭到重創，大多數船隻均被鄭軍擊沉或焚毀。此外，鄭軍還俘獲多艘清軍船隻，清軍將領呢馬勒、石山虎等人被鄭軍生擒，被清軍奪去的楊元標的銃船也被鄭軍重新奪回。看見戰場上的鄭軍正處於優勢，施琅、黃梧等不敢率船前進，只在一旁觀望。

至正午，海面上颳起強烈的南風，由於鄭軍的位置偏南，更為有利，戶官鄭泰自金門率鳥船 50 艘乘勢沖入，宣毅右鎮、左先鋒鎮從鼓浪嶼後衝出，夾擊沖犁清軍艦隊，此時「炮聲如雷，隱隱不絕，煙火迷江，咫尺不辨」。經過一番血戰，清軍大敗，被擒清軍船隻達 13 艘，焚沉擊毀不計其數。有 3 艘清軍船隻迷失了方向，擱淺在圭嶼，大約有 300 人，最後被鄭軍包圍，鄭成功下令「不殺來降」。次日，鄭成功發現這些人並無降意，便下令將船與人一起沉入海底。

至此，在漳州海澄出發的清軍主力艦隊被鄭軍擊潰。然而清軍並未就此放棄進攻，辰時，達素總督滿、漢兵船在廈門島的赤山坪登陸。

清軍先讓漢兵登陸，滿兵跟在漢兵之後依次登陸。但是這個登陸點並不十分理想，水淺泥深，士兵的腿陷入泥中，行動困難。

鄭軍以前沖鎮的翼將黃麟為頭疊，率領部隊反擊，但清軍人多勢眾，很快黃麟便抵擋不住，漸漸向後撤退，清軍一擁而上。此時陳璋指揮的殿兵鎮也投入戰鬥，在水中與清軍交戰，矢如雨下，戰鬥十分激烈。雖然鄭軍仍堅守陣地，但清軍已經逐漸佔據上風，鄭軍漸漸不支。

此時，清軍的軍隊源源不斷地登陸，情況十分危急。陳鵬所指揮的右虎衛鎮本應前去救援，但陳鵬私下暗通施琅，企圖按兵不動，配合清軍進攻。其手下右虎衛鎮左營的陳蟒為殿兵鎮指揮陳璋的侄子，見陳璋勢危，堅決要求出兵救援，但陳鵬不許。幸好五軍戎政王秀奇及時趕到，嚴令右虎衛鎮進兵，協助殿兵鎮抵禦清軍，派右協陳蟒、領旗協劉雄率各自的部隊支援赤山坪的鄭軍。同時前協的萬宏、領兵林雄力等人也極力請求作戰，陳鵬無法禁止手下將領們的行動，右虎衛鎮除陳鵬外全員加入了戰鬥。

清軍看見陳蟒的鐵人軍後，以為是陳鵬派來投降的部隊，開始瘋狂下船砍殺，搶奪軍功，致使陣型非常混亂，前沖鎮劉俊趁勢從清軍東側沖入清軍陣中。這時，潮水將漲，清軍的部隊還有許多人沒有登岸，而鄭軍的水師又從各面集結而至，清軍艦船被迫與鄭軍水師交戰，鄭軍開始控制戰場的主動權。鄭軍反攻之後，大多數在灘頭的清軍登陸部隊的士兵都陷入淺灘泥中，死傷慘重，而水師在鄭軍圍攻之下也陸續被擊沉多艘船隻。安南將軍達素見情勢不妙，也下令同安水師撤回港內，留下潯尾水師斷後。

到五月十三日，潯尾清軍水師在鄭軍中沖鎮、宣毅前鎮水師的打擊下，也返回潯尾港。這次清軍集數省力量發動的圍剿廈門島的進攻戰，終於全線失敗。此戰清軍被殺及溺死者不計其數，被鄭軍生擒的 300 餘人均被鄭軍斷掌、割耳放回。廈門島保衛戰對鄭成功而言是一次生死決戰。在南京戰役、崇明戰役失敗之後，鄭軍上下瀰漫著失敗的氛圍，連鄭成功麾下最精銳的右虎衛鎮，其將領陳鵬都私通清軍，險些釀成大患。在非常不利的情況下，鄭成功沒有動搖決心，充滿自信地進行了一場絕地反擊，再次捍衛了自己海上霸主的地位，並且以此光輝一役挽回軍心與士氣。憑藉此役的勝利，鄭成功避免了被西南李定國覆滅全軍的命運，使得東南抗清旗幟屹立不倒。

戰後，鄭成功嚴懲叛逆，右虎衛鎮指揮官陳鵬私通清軍，被處以凌遲之刑。右虎衛協將陳蟒在廈門戰役中表現突出，被任命為右虎衛鎮指揮官，同時組建新的左虎衛鎮，由何義為指揮官。鄭成功準備重整旗鼓，並將目光轉向另一個目標—台灣。

本文摘自《大明水師三百年》

七下西洋、靖海御倭、援朝抗日、大敗西方殖民者、一舉復台……明代水師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十分特殊且重要的存在，甚至可稱之為中國古代軍事史上的奇蹟，它三百年的「不敗戰績」至今為人津津樂道。「神」一般存在的大明水師之所以能在中國歷史乃至世界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自然離不開明王朝強大的軍事與經濟實力，以及像朱紈、戚繼光、俞大猷、鄭成功等人的銳意建設。本書即把「大明水師」請下神壇，從各方面剖析其取得如此成就的原因，與其最終覆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