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能消滅地球上所有的蚊子,結局會怎樣?

如果我們能消滅地球上的蚊子,那將帶來什麼樣的結果?這個問題最初出現在Quora網站上,台灣大學的昆蟲學系助理教授Matan Shelomi(中文名為薛馬坦)在該問題下做了詳細的解答。以下便是他的答案。

這是我在Quora上最常被問到的問題類型,提問的形式多種多樣,比如「蚊子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蚊子在生態系統中扮演著什麼角色?」、「我們能否消滅所有的蚊子?」、「我們如何完全擺脫蚊子?」、「有沒有人嘗試消滅所有蚊子?」,以及「為什麼我們還沒有完全消滅蚊子?」等等。除了蚊子,我們還會看到關於其他動物的類似問題,包括蒼蠅、蟑螂,或者還有臭蟲、跳蚤,以及不是昆蟲的蜱蟲。把這些問題合起來,或者一一回答這些問題,需要耗費無數的時間。因此,我決定寫一篇文章,把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呈現出來。我們將把焦點放在蚊子上,因為這種動物的情況也能適用在其他所謂的害蟲身上。

聽到人們如此迫切地希望一個物種滅絕,而不是阻止它們滅絕,是不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仇恨可不僅僅是因為蚊子很招人煩。事實上,蚊子堪稱世界上對人類最為致命的動物,而且我是把人類本身也算了進去。它們傳播,或攜帶諸如瘧疾、黃熱病、登革熱、基孔肯亞熱、西尼羅河病毒和寨卡病毒等疾病和病原體。每一年,所有這些疾病造成的死亡人數超過戰爭和殺人案件的總和。消除這些疾病將拯救數以百萬計的生命,同時也能減少許多苦痛和殘疾。如果沒有蚊子,這些疾病將不會存在……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們需要殺死所有蚊子嗎?

不,因為並不是所有蚊子都是有害的。蚊子屬於昆蟲綱雙翅目之下的蚊科(Culicidae),包括了超過3500個物種!雌性通常會在平靜水體中產卵,從淺水池塘到花盆積水,從供鳥嬉戲的水盆到地上的積水,都是它們孕育後代的地方。蚊子幼蟲在水中生長,以微生物、小顆粒或藻類為食。它們會在水中化蛹,成蟲最終會離開水面飛走。

蚊子成蟲吃什麼?大部分物種是素食主義者。它們吸食花蜜、植物汁液和果汁,並且從不吸血。消滅這些物種並沒有必要;事實上,這還會帶來負面效果。在無害的巨蚊屬(Toxorhynchites)中,有超過90個物種。顧名思義,這類蚊子具有巨大的體型,而它們也是我們的「同盟軍」:它們的幼蟲以其他蚊子的幼蟲為食!由於它們對人類有所益處,因此在我們嘗試任何消滅「壞」蚊子的方法時,應當確保這些大蚊子安然無恙。

在以吸食血液為生的蚊子種類中,只有少數(200種左右)吸食人血,其他的則以鳥類、蜥蜴或小型哺乳動物的血液為食。在能以人血為食的蚊子中,也不是所有種類都攜帶病原體,甚至在那些攜帶疾病的物種中,也不是所有種群都是有效的病原體載體。而且,不同的物種攜帶著特定的疾病。例如,引起瘧疾的瘧原蟲就幾乎只由瘧蚊屬(Anopheles)的種類傳播。在大約460種瘧蚊屬蚊子中,只有大約100種能攜帶5種左右可感染人類的瘧原蟲(超過200種瘧原蟲是感染其他動物的)。在這100種蚊子中,只有30到40種能成為瘧原蟲屬生物的寄主,給人類帶來致病風險;其中,又只有屈指可數的幾種瘧蚊偏好人類血液作為食物來源,並只有5種能攜帶惡性瘧原蟲(學名:Plasmodium falciparum)——引發的瘧疾最為危險,癥狀最嚴重,死亡率也最高。在這5種瘧蚊中,最危險的是甘比亞瘧蚊(學名:Anopheles gambiae),雖然這個物種本質上其實是由至少7個物種組成,但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總而言之,如果你真的想要消滅瘧疾,那只有很少幾個物種關係最大,而首先必須把重點放在甘比亞瘧蚊上。單單消滅這個物種(集合)就將拯救數百萬人的生命。

其他少數幾個屬的蚊子也會攜帶病原體,即所謂的「蟲媒病毒」(arboviruses,即所有必須通過吸血性節肢動物媒介而感染脊椎動物的病毒)。伊蚊屬(Aedes)的許多物種,尤其是埃及伊蚊(學名:Aedes aegypti)和白紋伊蚊(學名:Aedes albopictus),都是登革熱病毒、黃熱病病毒、基孔肯亞熱病毒、西尼羅河病毒、拉克羅斯病毒(一種腦炎病毒),以及一些動物病毒如西部馬腦炎病毒的傳播載體。這些病毒中有許多還可以通過庫蚊屬(Culex)和絨蚊屬(Culiseta)傳播,前者還能傳播鳥瘧疾,後者則極少叮咬人類;同樣能傳播其中某些病毒的還有黃蚊屬(Ochlerotatus)——不過這個屬名還存在爭議,我就不展開了。趨血蚊屬(Haemagogus)能傳播黃熱病病毒和一些較為罕見的病毒,如馬亞羅病毒(Mayaro virus)和伊利烏斯病毒(Ilheus virus)。沼蚊屬(Mansonia)能傳播一些蟲媒病毒,但更主要是傳播在亞洲和太平洋地區導致絲蟲病的絲蟲。其他的屬也有一些攜帶絲蟲的物種,能傳播寄生狗和其他動物的犬心絲蟲,以及引起人類象皮病(又稱淋巴絲蟲病)的幾種絲蟲。

為什麼某些物種相比其他物種是更好的疾病載體?答案是,蚊子並不僅僅是攜帶疾病:它們也被感染了。當蚊子將被感染的血液吸入體內時,它們的中腸也會受到感染。病原體會在中腸內增殖,然後噴涌到體腔,最終在那裡感染唾液腺。整個過程可長達兩周時間,取決於疾病的種類。當蚊子叮咬下一個受害者時,病原體就會隨著唾液注入受害者體內。這也是艾滋病病毒無法經過蚊子傳播的原因之一:病毒無法感染蚊子的中腸,而是直接被消化了。不同的蚊子種類可能會對某些特定的病原體免疫,中腸或唾液腺具有抵抗力,或者只是在病原體完成增殖周期併到達唾液腺之前就因為某些自然原因死掉。受感染的蚊子有時確實會壽命較短,因此演化機制會讓這些病原體變得小心翼翼:它們不能在自己完成繁殖並注入新的宿主之前殺死蚊子。

總結一下,我們不需要殺死所有的蚊子,只需要處理那些傳播疾病的物種。

蚊子為這個世界做了什麼?

除了傳播疾病,蚊子的存在還有什麼其他意義?更重要的是,那些傳播疾病的物種是否扮演著某種角色,使它們值得存在於我們周圍?

讓我們從幼蟲開始。蚊子幼蟲,也就是孑孓,生活在水中,以各種碎屑為食,它們確實在某種程度上能保持水體清潔,但其他許多不傳播疾病的生物也能做到這點。孑孓幾乎不會攝食任何重要的東西……除了巨蚊屬的幼蟲會以其他蚊子的幼蟲為食,前面已經提到,我們應當避免讓這個屬的蚊子遭到「種族屠殺」。

孑孓會被哪些生物吃掉?其他水生幼蟲,比如蜻蜓和豆娘的幼蟲、一些龜類、較大的蝌蚪,以及魚類。最著名的孑孓捕食者是食蚊魚(學名:Gambusia affinis)和霍氏食蚊魚(學名:Gambusia holbrooki)。這兩種魚原產於北美洲,已經被普遍引進到世界各國,用於控制池塘和水潭的蚊蟲。一些地方的政府還免費發放這兩種魚,認為它們能吃掉蚊子幼蟲,而不是其他生物。這種方法在世界一些地方效果明顯,特別是在俄羅斯城市索契附近,那裡原本是瘧疾熱點;2010年,當地人還豎起了一座食蚊魚的雕像。

然而,認為這兩種魚只吃蚊子幼蟲的觀點並不準確,它們的名字也是一個誤會。霍氏食蚊魚其實更喜歡吃浮游生物、藻類和有機碎屑(與孑孓的食物相同),通常在沒有其他選擇時它們才會捕食孑孓等無脊椎動物。食蚊魚是更厲害的掠食者,每天能夠吃下相當於自身體重一半到一倍半的蚊子幼蟲。不過,它們無法只依靠蚊子存活,還必須攝食浮游生物和其他昆蟲等食物,否則就會營養不良並發育遲緩。雖然被稱為「食蚊魚」,但蚊子在這兩種魚的日常食譜中只佔據很小的一部分。更糟糕的是,它們對其他魚類極其兇猛,而那些魚類本身在捕食蚊子上也同樣高效。在澳大利亞,從20世紀20到30年代人為引進的食蚊魚在水中橫行霸道,欺壓並消滅了當地魚類和蛙類,使後者的數量降低到很低的程度,以至於蚊子的數量反而上升——因為掠食者的總數變少了。被外來食蚊魚吃掉或殺死的本土蛙類和魚類,很多本身就是重要的物種,如今卻面臨滅絕的威脅,這表明即使食蚊魚真的能捕食蚊子,它們的引入也很可能成為嚴重的問題。索契之所以沒有遭受這樣的災難,是因為那裡一開始就沒有多少會受到食蚊魚威脅的本土動物類群。引入其他魚類,比如鯰魚甚至金魚,都是有可能取得和食蚊魚同樣效果的。很顯然,食蚊魚屬(Gambusia)並不是全球蚊子消滅行動的可靠幫手,但另一方面,我們也不用擔心孑孓滅絕會導致魚類消失的問題,因為沒有一種魚類(或其他動物)是單一地以它們為食。

那麼對於蚊子成蟲呢?以它們為食物的生物種類就更加多樣了,從魚類到蛙類,從蠑螈到蜥蜴,從捕蠅草到鳥類和蝙蝠,更不用說其他昆蟲了……這裡順便說一下,大蚊(大蚊總科的昆蟲)有時被稱為「蚊鷹」(mosquito-hawk),但它們其實不吃蚊子,事實上它們甚至不吃任何東西:大蚊成蟲壽命很短,不進食,交配繁殖後就完成了一生的使命。真正吃蚊子成蟲的昆蟲包括蜻蜓和豆娘,它們的水生幼蟲同樣會捕食孑孓和孑孓發育成的蛹。它們是蚊子一生的天敵。

這些自然捕食者能否用來消滅蚊子?而蚊子的清除是否會損害這些捕食者?不能,不會。再說一次,蚊子並不是所有這些生物的唯一食物來源。以一種體型較大的動物來舉例,紫崖燕(學名:Progne subis)是一種外形十分漂亮的美洲鳥類,常常被認為是一種應對蚊子的生物防治物種。但是,它們的作用可能被高估了。許多研究者對這種鳥類的攝食行為進行了觀察,發現蚊子在它們的食譜中所佔比例並不大,而它們的攝食區域和時間也不與媒介蚊活躍的地點和時間重疊;而且,釋放紫崖燕也並不會對當地的蚊子種群造成很大的影響(儘管也有些研究提出相反的意見)。此外,與食蚊魚一樣,紫崖燕也會帶來適得其反的效果,因為它們會捕食其他掠食性昆蟲,比如蜻蜓,以及從甲蟲到蜜蜂等眾多有害或有益的昆蟲。除了蚊子、搖蚊、蠓、和蒼蠅之外,蜻蜓本身也喜歡捕食蜜蜂和蝴蝶。蝙蝠也是如此,蚊子在它們的食物中只佔不到1%。你能指責這些捕食者嗎?蚊子體型微小,還不夠塞牙縫的,而一隻圓滾滾的甲蟲或蛾子顯然要更有營養得多。

如果這些替代食物來源不存在呢?世界上有沒有哪些地方蚊子是佔優勢地位的昆蟲?有,在北極。雖然大部分昆蟲喜歡溫暖的氣候,熱帶地區也確實擁有最高的昆蟲多樣性,但實際上,北極苔原才是世界上蚊子問題最嚴重的地方,因為那裡為蚊子繁育提供了完美的「孵卵器」。北極苔原的土壤在冬天近乎凍結,而夏天土壤解凍,使整片地區成為巨大的蚊子繁殖場。蚊子在這些地方組成龐大的群體,形成一團團濃密的黑雲。科學家認為,蚊子是這些地區鳥類最重要的食物來源……不過也有人表示反對,認為搖蚊(搖蚊科Chironomidae的種類)實際上在當地鳥類的食譜中占更大比例,並且會填補蚊子消失後留下的空白。因此,如果蚊子被消滅,那北極的鳥類將最可能成為(或許也是唯一)被波及的生物。幸運的是,北極地區佔優勢地位的蚊子是撮毛伊蚊(學名:Aedes impiger)和黑足伊蚊(Aedes nigripes),二者都不是人類疾病的傳播者。因此,如果我們的目標是對抗傳播疾病的物種,那北極就可以不用考慮了。

那授粉的問題呢?有沒有什麼植物是依賴蚊子授粉的?有,很多,但其中大部分植物(比如一枝黃花屬)也可以由其他昆蟲授粉。少數植物的確更青睞蚊子授粉,即雖然其他昆蟲能幫它們授粉,但蚊子是最為常見,也是最有效率的。這些植物都屬於蘭科,也是低溫生活的種類。其中一個例子是北方小澤蘭(學名:Platanthera obtusata),一種生長於北極地區的舌唇蘭,主要依靠雌性伊蚊和少數幾種蛾類進行授粉。這種蘭花通過散發一種微弱的氣味——能被蚊子探測到但我們的鼻子聞不到——來吸引蚊子,這種氣味非常類似人類的體味。與北方小澤蘭相近的一種蘭花,Platanthera flava,也是主要依靠伊蚊傳粉,小型蛾類次之。其他舌唇蘭屬(Platanthera)物種主要由其他昆蟲授粉,蚊子其次;或者主要為自體授粉,很少需要昆蟲幫忙;其他少數幾種蘭花也有類似的現象。因此,這些蘭花中有一部分可能會因為蚊子被消滅而受到威脅。不過,這些蘭花中沒有哪一種是對生態系統本身有重要影響的,它們對人類來說也不是很重要;沒有它們世界並不會有太多改變。這並不是說蘭花物種滅絕的問題無關緊要,而是說解決昆蟲傳播疾病的問題相對而言更為迫切。

徹底消滅蚊子會帶來什麼風險?

正如你所看到的,蚊子中並不存在所謂的「關鍵物種」(keystone species,又稱為基石物種)。沒有哪個生態系統會因為任何蚊子的消失而崩潰。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北極苔原,但那裡的蚊子種類並不是疾病傳播者,因此可以被保留下來。

當然,這些都是我們的假設。毫無疑問,我們並不知道所有蚊子種類與其所處環境中其他所有生命形式之間如何相互作用,我們也有可能忽略了一些東西。非確定目標的滅絕並不是唯一的問題。存在另一種可能性是,蚊子被消滅之後留下的空白(學術上稱為「生態位」)將被其他更讓人煩惱——儘管可能不會傳播疾病——的生物所填充。最糟糕的情況是,一種攜帶病原體的蚊子取代了另一種,而最可能會發生的是,蚊子會被長角亞目蚊科以外的其他類群——包括蠓科、蚋科、蛾蚋科、網蚊科、癭蚋科、幽蚊科、搖蚊科、Deuterophlebia科、細蚊科、糞蚊科和山蚋科等科的物種——取代。這些昆蟲也具有水生的幼蟲,有些物種的雌性個體也會吸食血液,其中有些還會吸食人血。少了蚊科的競爭者,以及可能變得更少的捕食者,這些類群的物種可能會迎來種群數量的爆發。另一方面,原先捕食蚊子的捕食者可能會更多地捕食這些類群,在一段時間之後使其數量達到平衡狀態。這些與蚊子關係很近的類群會帶來危險嗎?搖蚊科的種類不會叮人,但蠓科的會;而且,它們的叮咬不僅讓人持續瘙癢長達一星期之久,有些物種還會傳播感染人類和動物的疾病(儘管目前還沒有發現人瘧疾或黃熱病的記錄)。

蚊子還會以另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影響生態系統,這裡又要再一次提到北極。蚊子控制著北美馴鹿(學名:Rangifer tarandus caribou)的遷徙。生活在加拿大的龐大馴鹿種群一直處於不斷尋找食物的旅程中,但是它們在夏天的行程會多很多,跨越更長的距離前往海拔更高的地方,有時候還會避開最佳的覓食地點。這一切,都是因為它們要躲避夏季在北極地區肆虐的龐大蚊群。長時間行進而不進食,意味著北美馴鹿為寒冷冬天積蓄的脂肪更少,而這經常代表著死亡。消滅這些地區的蚊子將改變北美馴鹿很長歷史時間裡的遷徙路線,由此引發的後果無法預料。另一方面,今天北美馴鹿的種群數量只是曾經數量的一小部分——從數十萬頭減少到數千頭,而人類對其棲息地的破壞是引起數量下降的主要原因。所以多一些北美馴鹿是件好事情。蚊子對北美馴鹿的傷害顯而易見。在蚊子爆發最嚴重的時期,北美馴鹿一星期會損失多達1升的血液。因此,如果你問我的話,我會說它們肯定非常贊成把蚊子消滅掉。考慮到它們的種群數量和群體智慧,如果投票的話,票數一定很多。

考慮到我們已經在世界很多地區根除了瘧蚊,同時沒有造成麻煩,因此真正極端糟糕的情況出現的可能性很小。不過,事情也沒有絕對,任何滅絕或局部地區滅絕(extirpation,指一個物種在一塊選定地理區域中已經消失或滅絕,但在其他地區依然存在)都可能帶來難以預料的風險。問題在於:這些可能會改變某個生態系統的風險能與人類生命的價值相比嗎?在多大程度上?我們並不是在爭論應不應該拯救熊貓,而是要不要根除人類有史以來已知最主要的殺人兇手。考慮到蟲媒病毒和瘧疾目前仍在殺死或感染數以百萬計的人,如果選擇不消滅那些相關的媒介蚊,唯一的辯護理由就是:這麼做的預期環境效應將帶來同樣的損害。我們不能為了對抗黃熱病而在一整片熱帶雨林中施放毒藥,因為數百萬人依賴熱帶雨林獲取食物、藥物、木材、工作機會、清潔的飲用水和清潔的空氣;藥方比疾病更加惡劣,並影響更多的人。另一方面,假如我們消滅了埃及伊蚊,而一種蠑螈和一種蘭花也會隨之消失:這樣的交易我們是可以接受的。這裡的「我們」是指數百萬因此不再因為黃熱病而死亡的人。毫無疑問,其他物種的滅絕的確是悲劇,但對抗黃熱病的勝利價值可以媲美諾貝爾和平獎。渡渡鳥和袋狼的滅絕沒有給人類社會帶來益處,因此完全是一場不幸,相比之下,埃及伊蚊或甘比亞瘧蚊的消失,其價值將比最悲觀估計的成本還要高。

我們如何能消滅全世界所有的疾病媒介蚊?

由於對生態系統進行改造的過程相當微妙,因此重要的是不要使用一些太過寬泛的方法。預測消滅一個物種的影響已經夠難了:想像一下把這一過程中所有被意外殺死的物種都考慮在內……假如我們能全部預想到的話!所以殺蟲劑可以排除:它們沒有明確的目標,而且也不能在全球範圍內奏效。空中噴洒藥劑不會傷害到那些在室內叮咬人類的蚊子,在蚊子的繁殖區域噴洒殺蟲劑也不會滲透到人類住地中無數的小空間,從空心的樹洞,到塑料袋裡的小塊積水,都可能是蚊子繁衍的場所。這也是公眾參與在蚊蟲防治中顯得特別重要的原因:每個人都必須盡到自己的責任,把自家後院里的蚊子孳生場所清理乾淨。否則,即使有一家沒處理好,蚊子就會捲土重來。

不,如果我們想要根除全世界的蚊子,就需要一種針對特定物種、使目標無法抵擋並無處可逃的方法。通過方案設計,必須確保只有目標生物受到影響,而且要讓它們無法適應或演化出抵抗能力。我們需要某種使它們「自我毀滅」的方法,即目標物種在無意間導致了自己的死亡。這樣的事情有可能嗎?

有可能,而且已經在做了。新世界螺旋蠅(學名:Cochliomyia hominivorax)是一種寄生蠅,其蛆蟲會寄生在哺乳動物的健康組織上。人類也是這種寄生蠅的寄主,但受害更嚴重的是牛,被寄生的牛會在10天內死亡。20世紀50年代,美國一年因新世界螺旋蠅造成的經濟損失超過2億美元。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但殺蟲劑並不奏效。科學家對新世界螺旋蠅進行了大量研究,包括一項耗資25萬美元、部分關於新世界螺旋蠅性行為的研究。這項研究遭到許多美國參議員的責難,認為純粹是浪費納稅人的錢。不過,這些參議員很快就乖乖地收回前言,認錯道歉。科學家發現,雌性新世界螺旋蠅其實是單配的,即一生中只交配一次。研究者愛德華·尼普林(Edward Knipling)和雷蒙德·布希蘭德(Raymond Bushland)推測,如果一隻雌性新世界螺旋蠅與一隻不育的雄性交配,那它的卵就將永遠不會孵化;而由於雄性可以反覆交配,因此一隻不育雄性能使很多隻雌性無法產生後代。因此,如果將足夠多數量的不育雄性新世界螺旋蠅(不會對牛等牲畜帶來影響,因為雄蠅不會吸血或產卵)「傾瀉」到生態系統中,就能立刻縮小下一代的種群規模。這一過程可以反覆進行多次,直到最終每隻雌蠅都與不育雄蠅交配,到了那個時候,整個種群就會永遠消滅了。

在20世紀50年代的實驗室中,科學家使用X射線(後來是伽馬射線和其他技術)對新世界螺旋蠅進行了昆蟲節育技術(sterile insect technique,SIT)的試驗。他們用碎肉大規模培養雄蠅,然後用射線照射,強度足以使它們不育,同時又不會太虛弱,以至於無法與正常雄蠅競爭。長話短說,這種方法奏效了。通過每隔幾星期一次地大量釋放這種不育雄蠅,科學家成功地消滅了美國的新世界螺旋蠅,接著是墨西哥,然後繼續向南,最終北美洲和中美洲都再也見不到這種寄生蠅的蹤跡。1988年,新世界螺旋蠅被意外地帶入了利比亞,而就在1990年12月,該國就引入了不育雄蠅,並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根除了這種寄生蠅。如今在巴拿馬,不育雄蠅還會被定期投放,以建立一堵生物牆,阻擋從南方飛來的任何雌蠅。這些措施僅為美國畜牧業就節省了超過200億美元,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研究的作者因此獲得了1992年的世界糧食獎(World Food Prize),該成果也被譽為「(20)世紀最偉大的昆蟲學成就」。

對於安全消滅疾病媒介蚊,昆蟲節育技術的原理是很可取的,因為其不會對環境造成其他影響,除了會目標物種本身的消失;而且,這種方法一次只會作用在一個物種上,對埃及伊蚊的昆蟲節育技術不會對撮毛伊蚊有任何影響,更不用說其他屬的蚊子,以及其他昆蟲、哺乳動物或人類。許多蚊子種類的雌性也是單配的,因此理論上也可以應用昆蟲節育技術。此外,由於只有植食性的雄性被釋放,因此就算在一個地方釋放數十億隻這樣的蚊子,也不會使人群被多叮咬一口。非洲的部分地區已經成功應用昆蟲節育技術治理了舌蠅(Glossina spp。,能傳播非洲人類錐蟲病,即昏睡病或嗜睡病),但在其他地方,這樣的嘗試多以失敗告終。在美國佛羅里達州治理四斑按蚊(學名:Anopheles quadrimaculatus)的過程中,儘管花了接近一年的時間,但依然沒有任何效果,因為投放的不育雄性競爭不過正常的個體,沒有交配的機會。在加利福尼亞州治理跗斑庫蚊(Culex tarsalis)的過程中,也發生了同樣的情況。這種技術存在的問題是,輻射會使蚊子變得虛弱,而且(或者)縮短它們的壽命,因此無法吸引雌性。並不是所有的昆蟲都會對射線照射反應良好,這也限制了昆蟲節育技術的使用。

還有一種策略是「胞質不親和性」(cytoplasmic incompatability),聽起來比它本身還複雜。該方法不用輻射,而是用一種名為「沃爾巴克氏體」(Wolbachia)的細菌感染蚊子。這種細菌能感染節肢動物,包括很大部分昆蟲,以及一些線蟲。它們能生活在昆蟲細胞內部,包括卵細胞和精細胞。當被沃爾巴克氏體感染的精子與未受感染的卵子結合時,合子將無法存活。效果保證。1967年,緬甸的奧波市就是利用這種方法,在9個星期內成功消滅了致倦庫蚊(學名:Culex quinquefasciatus)。然而,當野生蚊子同樣被沃爾巴克氏體感染時,這種方法就會失效:如果卵子和精子都被同一菌株感染,或者卵子被感染而精子未被感染,那它們結合而成的合子就會存活,並長成新的雄性和雌性,後者的卵子同樣對沃爾巴克氏體免疫。另一方面,在實驗室中高密度培育被感染的蚊子還存在很大的問題:對甘比亞瘧蚊的研究顯示,那些以高密度培育出來的個體很難競爭過低密度培育或自然密度下成長的個體。投放所用的蚊子需要大量且廉價地培育出來,但如果把成本壓得太低,它們就可能無法與野生雄性展開競爭,並將最終失敗。

還存在另一個問題:由於我們不希望釋放吸血的雌蚊,因此節育技術也好,其他方法也好,我們都需要在實驗室培育的蚊子被釋放之前,以某種方式將其中的雌蚊清除掉。不幸的是,蚊子中的性別比例為50/50,因此有必要想出一種分隔雄性和雌性的方法。科學家一開始所用的方法簡直不能再原始了:雄蚊和雌蚊的蛹在顏色和大小上有細微的區別,因此可以用人工或帶有過濾器的機器將它們分揀出來,確保只有雄蚊被送去用射線照射,然後釋放。令人鬱悶的是,這種篩選方式對瘧蚊屬無效,因為二者的蛹大小相同。甚至在這一步之前,許多金錢也是白白花掉的,因為實驗室里的雄蚊和雌蚊都消耗同樣多的資源。可以這麼說,在昆蟲節育項目中,只有不到一半的昆蟲會最終被釋放,實際的投入是理論上投入的兩倍。如果想在全球範圍內採用昆蟲節育技術消滅媒介蚊,我們需要釋放數量極為龐大的不育雄蚊,高昂的成本將是必須考慮的問題。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確保只培育雄蚊,或者提前把不必要的雌蚊先殺死呢?有,使用「遺傳性別品系」(genetic sexing strains,GSS)。這是一種用了很久的技術,原理是將一個顯性的選擇標記——使持有者能夠在致命條件下存活下來的某個基因——連接到雄性的性染色體上。一個成功的例子是名副其實的「MACHO」(西班牙語中健壯男子的意思):一個在雄性染色體上具有抗殺蟲劑基因的白魔按蚊(學名:Anopheles albimanus)品系。蚊子通常具有和人類一樣的XY型性染色體,只有雄性具有一條Y染色體。當用殺蟲劑處理一堆MACHO的卵時,可以殺死99.9%的雌性。20世紀70年代晚期,在薩爾瓦多,這一方法確保了每天可以投放100萬隻雄蚊用於控制野生蚊子的數量。這場清除行動幾乎成功,直到其他國家的蚊子又遷移了過來。無論最後我們選擇了哪一種技術,都應該能夠普及到世界範圍。儘管有接近成功的前例,但遺傳性別品系技術仍然沒有解決輻射會導致許多雄蚊競爭力下降的問題。

最新的一項技術完全跳過了輻射。該技術被稱為「RIDL」,是「昆蟲顯性致死釋放技術」(Release of Insects carrying Dominant Lethals)的縮寫,由昆蟲學家盧克·阿爾菲(Luke Alphey)發明。RIDL技術中,雄蚊不必接受輻射照射,因此它們和野生的雄蚊一樣健康,一樣富有競爭力,但也同樣是可育的。不過,它們體內攜帶著一個致命的基因,能導致幼蟲後代在長到吸血成蟲之前死亡。目前RIDL技術涉及的一種基因被稱為「tTAV」(tetracycline repressible activator variant,四環素可抑制活化劑變體),能產生一種有毒蛋白質,阻塞昆蟲細胞內的細胞器活動,使其他基因無法激活,從而導致昆蟲死亡。這種技術只在蚊子自身的細胞內起作用,所產生的蛋白質在被其他動物攝食後會被消化降解,從而對任何捕食被改造蚊子及其幼蟲的動物沒有任何傷害。這是一個完全無毒的體系。「但是等一下,那這些蚊子在實驗室里是怎麼長到成體的?」也許你會這麼問。答案是四環素(Tetracycline),這種常見的抗生素同時也是tTAV的解毒劑。在實驗室培育中,研究者會用四環素餵食雄蚊,使它們得以發育為成體,但是到了野外,它們和它們的後代就沒有活路了。目前,美國南部和南美洲正在使用RIDL技術對抗蚊子,並且已經使傳播登革熱的蚊子數量大幅下降;巴西也正在使用該技術阻止寨卡病毒的蔓延。

目前科學家還開發了一種應對地中海實蠅(學名:Ceratitis capitata)的新技術,未來或許也能用於媒介蚊的防治。這是一種雌性特異性的RIDL技術,其原理是:雄性攜帶的一個基因能產生某種蛋白,在沒有解毒劑的情況下,這種蛋白只會殺死雌性。在該體系中,雌性與被改造的雄性交配之後,會產下完全可育的卵,但其中的雌性後代會在幼蟲時期死亡,只有雄性後代能存活到成體。這些雄性攜帶著被改造的基因,繼續與數量變得更少的雌性交配。通過這種方法,人們只要釋放一次雄性,就可以引發目標種群中的連鎖反應,使其數量逐代減少。

RIDL是一種神奇的策略,對環境或非目標生物沒有任何有害影響,甚至能使人們不必與輻射打交道。不過,由於該技術涉及到基因改造,也就是說改造後的蚊子本質上是轉基因動物,這也就意味著有一些「慣犯」會努力嘗試阻止它們,有的甚至散布起相當有想像力的謊言,而媒體則往往沒有能力分辨事實和謊言,或者根本就不感興趣。大部分故事擔心蚊子釋放之後會到處亂飛,並叮咬當地居民。有些文章則宣稱這些蚊子是在給人類接種對抗疾病的疫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太妙了,可惜並不是。還有的人宣稱被這些蚊子叮咬之後會讓人變異,這同樣是夠荒謬的。一些人甚至宣稱新生兒小頭畸形並不是由寨卡病毒引起的,而是因為那些被釋放出來的蚊子,並稱這種病是「鬆散基因綜合症」。這種疾病當然是不存在的,而且在生物學上也不可能;事實上,這些人之所以否認真實存在的、由寨卡病毒導致的新生兒小頭畸形問題,是為了恐嚇人們遠離轉基因,並更好地銷售他們的高價有機產品。這是對真正人類痛苦的無恥利用。幸運的是,你現在將了解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雄性蚊子不會叮人——這幾乎可以用來反駁上述所有關於昆蟲投放的荒謬描述。雄蚊不會吸血,實際上還會避開人類;而由於投放的只有雄蚊,因此認為被投放昆蟲會傷害人類的觀點完全是無稽之談。

這些技術是否意味著我們能夠一勞永逸地擺脫殺蟲劑?還沒到那個程度。請記住,昆蟲節育技術和RIDL都要求釋放的雄蚊要遠多於野生雄蚊。無論我們培養不育或基因改造雄蚊的效率有多高,只要野生種群的數量過多,那這些技術就永遠不能發揮實際作用。相反地,我們需要先用殺蟲劑把野外種群的數量降下來,降到一定閾值時,才能使昆蟲節育技術和RIDL奏效。此外,如果我們想讓整個星球擺脫這些物種,那雄蚊的投放就必須覆蓋它們的整個分布範圍,而這意味著無比廣闊的空間。當然,有進步就是好的,即使無法消滅世界上所有的疾病媒介蚊,我們也已經使全世界範圍內蚊媒疾病的死亡率大幅下降。

不過,再等一下!有一種技術,不僅能在完全不傷害攜帶者和環境的情況下消滅病原體,而且不需要投放或培育昆蟲。首先,讓我介紹一下查加斯病(又稱美洲錐蟲病),由美洲錐蟲(學名:Trypanosoma cruzi)引起的一種疾病。美洲錐蟲的攜帶者是錐蝽(錐蝽亞科Triatominae的物種),其中最厲害的兩個物種是騷擾錐蝽(學名:Triatoma infestans)和長紅錐蝽(學名:Rhodnius prolixus)。錐蝽又被稱為「親吻蟲」,因為它們喜歡叮咬人類嘴巴附近的區域吸食血液。它們還有一種令人不適的習慣——吃飽之後就開始排泄。而且,當被叮咬的人抓傷口的時候,會把它們的糞便弄進傷口裡,造成感染。查加斯病會帶來一些可能致命的癥狀,比如心室擴大。科學家在錐蝽身上進行過昆蟲節育技術的嘗試,但後來又有了新的防控策略——轉基因共生菌(paratransgenesis)。與對昆蟲進行基因改造,使其產生某種蛋白質(轉基因)不同,這種新技術是對昆蟲體內的共生微生物進行基因改造。以長紅錐蝽為例,這種昆蟲的體內都具有一種共生細菌——椿象紅球菌(學名:Rhodococcus rhodnii),為它們製造維生素,以及其他從血液為主的食物中無法獲得的物質。對細菌進行基因改造比較容易,因此科學家開發出了能產生有毒蛋白質(對錐蝽而言)的轉基因共生體。如果用改造過的椿象紅球菌餵食長紅錐蝽,後者就會對美洲錐蟲免疫,不再成為傳播載體。細菌還可以很容易地大量培養,從而省略了昆蟲投放的問題。最棒的是,受到感染的錐蝽成蟲會將轉基因共生菌傳遞給後代:錐蝽幼蟲經常以成蟲的糞便為食,從而將椿象紅球菌攝入體內(這種細菌無法在我們人類的血管里存活,因此既不會傷害我們,也不會帶來什麼好處)。這種新技術相當有前景,把含有轉基因椿象紅球菌的錐蝽糞便投放到美洲錐蟲肆虐的地方,最終的結果就是這些寄生蟲被完全消滅,而錐蝽安然無恙,整個生態系統也完全不會受到影響。轉基因共生菌技術或許還能用在其他地方,科學家正致力於開發適用其他物種的轉基因共生菌,比如利用一種基因改造的真菌使瘧蚊對瘧原蟲免疫。

到這裡,你應該已經對是否應該把某個蚊子物種消滅,以及這麼做是否可行有清晰的概念了。如果你對另一些昆蟲,比如臭蟲、蟑螂等也有類似的問題,或許你可以嘗試自己來回答一下。你可以問自己:這類昆蟲中有哪些物種是真的有害?昆蟲節育技術(SIT)是否可行?有沒有其他應對相關疾病的方法?如果你對這樣的問題感興趣,可以考慮一下從事醫學昆蟲學、流行病學、遺傳學或(理所當然的)醫學等領域的工作,或許我提到的那個諾貝爾獎有朝一日就會屬於你。

與此同時我們應該做什麼?

在全球範圍內根除疾病媒介蚊,無論能否做到,也無論是不是一個好主意,都與現實有很長的距離。在那之前,最好的方法是做到局部根除。如果你有一片小池塘,放一些金魚、錦鯉或孔雀魚進去吃蚊子幼蟲,沒必要一定要用食蚊魚。殺蟲劑是另一個不那麼理想的選項,因為那些有益的昆蟲也會被殺死。不過在緊急情況下也可以酌情使用,比如目前在巴西就使用殺蟲劑來對抗寨卡病毒……當然,並不是這些化學藥品導致了新生兒小頭畸形——無論陰謀論者怎麼說,這樣的說法都是完全沒有被證實的。目前所用的殺蟲劑中大多數都是對人體無毒的。

對於在容器積水中孳生的蚊子,要經常清理容器或者把水排干。注意任何能積蓄雨水的地方,從餵食動物的小碗到花瓶,從舊輪胎到塑料袋或帆布。從這些角落裡孳生的蚊子最先叮咬的就是你,因此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保障公眾健康做貢獻。最重要的是,這是在保護你自己。當你深入某種蚊媒疾病肆虐的地方時,記得在皮膚或衣物上噴洒防蟲噴霧,並在睡覺時掛起蚊帳。對兒童來說,蚊帳的作用非常重要,因為他們在感染瘧疾等疾病時癥狀最為嚴重。

想要知道更多信息,可以諮詢你當地的傳染病媒介防治機構或蚊蟲治理的地方網站,也可以諮詢當地的專業人士,聽取他們對本地區蚊蟲防治的建議。你也可以在美國疾病防控中心或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的網站上了解到與蚊子或其他昆蟲為媒介的疾病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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