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人對希拉里的衣服評頭論足了，這是不是好事？

城市 都沒有人對希拉里的衣服評頭論足了，這是不是好事？

Vanessa Friedman 6 小時前

她到底做了什麼？她這樣是故意的嗎？

希拉里·柯林頓（Hillary Clinton）和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兩人到底誰贏得了民主黨最後一場總統競選辯論？對此人們的意見各不相同。愛荷華州的民意調查結果顯示，希拉里和桑德斯的支持率非常相近。

不過至少有一個領域，希拉里似乎已經贏得了勝利：作為第一夫人第一次走上美國政治舞台 23 年後，她終於讓那些對她的著裝議論紛紛的人們閉上了嘴。

回想一下吧，周日總統競選辯論期間及辯論結束後，幾乎沒有人小聲議論她的穿著——在我的記憶里，這樣的場面可是第一次出現。你還記得當時希拉里穿了什麼嗎？那天她的衣著太平凡、太沒有特色了——完全沒有評論的必要。

（好吧，我知道我這麼寫反而和我的觀點有些自相矛盾，不過你可以把這樣的證明方式當成一個例外。）

我們總是狂熱地關注紅毯明星、皇室貴族乃至罪犯等一切受人矚目的公眾人物的衣著。因此，我們沒能記住希拉里周日穿了什麼，這可真是太不尋常了。上周，有新聞爆料稱，墨西哥毒梟「矮子」（El Chapo）在肖恩·潘（Sean Penn）的視頻中出鏡時穿的襯衫已經在網上被搶購一空了，而近來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馬克·盧比奧（Marco Rubio）穿的花哨的靴子也引發了公眾的激動喧鬧（而且它們在網上也銷售一空）。

11 月，民主黨候選人參加一場辯論。圖片版權：Mandel Ngan/法新社—Getty Images

不過我有一個有些冒犯的想法：我們應該慶賀希拉里的這場勝利嗎？她是否只是贏得了這一場戰鬥，卻沒能打贏這場戰爭？

我知道，作為一名女性，我應該為這種以時尚簡單評判他人的做法終於告一段落而歡呼——人們終於不再根據穿著來評價一個有著傑出成就、身居要職的女性，而是開始關注起她的言論了。但是我卻忍不住覺得，在這個過程中，有些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抹殺掉了。我不禁認為，這不僅不一定是個巨大的進步，反而還是一種偏離。

不過話說回來，她是怎麼擺脫衣服這個話題的？她從競爭對手手中的劇本里撕下了一頁，然後照著上面的情節演了一遍。她讓自己的衣服枯燥無味到令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去年夏天，希拉里穿著一整套同系配色天藍套裝，由群眾集會入手展開了她的競選宣傳活動。自那時起，她便擺脫了自己第一次參加參議院競選以來就被打上的著裝風格，選擇了一條橡皮糖般色澤明亮的長褲套裝。這套衣服既具備了功能性，又展現出了「服飾是女人讓自己從人群中脫穎而出的一種手段」這一傳統政治智慧。（看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Queen Elizabeth II]和安吉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吧！）但那之後，她的著裝選擇就變得越來越平庸、不出彩了。

去年夏天起，希拉里便擺脫了自己第一次參加參議院競選起就被打上的服裝問題烙印。圖片版權：Jewel Samad/法新社—Getty Images

來看看她在幾次總統競選辯論中穿的衣服吧。第一場辯論：深藍色無領西服配白色上衣；第二場辯論：黑色長褲套裝配黑色低圓領襯衫；第三場辯論：麻袋似的暗色外套配卡其褲；第四場辯論：黑色西裝配藍色襯衫。

的確，周日希拉里穿的外套和桑德斯以及當時另一位辯論者、馬里蘭州前任州長馬丁·奧馬雷（Martin O』Malley）幾乎別無二致。桑德斯和奧馬雷都穿著類似的黑色西裝，打著類似的藍色領帶，奧馬雷穿了件白色襯衫，桑德斯則穿了件藍的。他們看上去非常相像——事實上，如果你不知道他們是對手的話，你有可能還會以為他們是隊友呢。

過去，希拉里在穿衣搭配時曾一度挑選過這樣的顏色：橘色和翠綠色，紫色和檸檬黃，櫻桃紅、紫紅色和藍綠色。而如今，它們已經成為了過去。一直以來，希拉里總時不時會挑一些紅色和藍色的衣服穿，但現在，這兩種顏色已經由她著裝的「常客」變成了「稀客」。她似乎不僅在某些政策上和她的前任老闆奧巴馬保持了一致，而且還採納了他的著裝策略：每天都只穿灰色和藍色的西裝。

希拉里在第二場總統競選辯論時戴的那一大串珍珠項鏈也不見了。這串珍珠項鏈會讓人潛意識聯想起從傑奎琳·肯尼迪（Jacqueline Kennedy）到芭芭拉·布希（Barbara Bush）再到米歇爾·奧巴馬（Michelle Obama）等第一夫人，而且似乎還能讓人想起希拉里本人在白宮時的時光。不過現在，這些珍珠已經退位讓賢給了那些更加淡雅、幾乎算不上閃亮耀眼的飾物。

2008 年希拉里在美國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圖片版權：Damon Winter/《紐約時報》

就在希拉里改變自己著裝之時，她還因為與華爾街1%的精英人士關係較好而遭到了攻擊（因此她的競爭對手沒有再把炮火對準她的著裝）。不過，這兩件事同時發生應該只是一個幸運的巧合。不管怎麼說，這確實很有效。現在人們對於她的著裝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她幾乎就沒穿什麼值得說道的東西。

我對此十分佩服。希拉里能夠衡量時機，想出辦法解決自己面前的問題——對於一位總統而言，這是一種相當有用的特質。但是與此同時，我不禁為此感到有些遺憾。因為，在除去衣物服飾上那些可能會引人爭議的特點的同時，希拉里也除去了她著裝所展現出的個人特色。

是的，她看上去已經不再像是個果籃了。而且，她有可能自始至終確實就是那種適合穿黑色西裝的人。但是，過去她那五顏六色的著裝給她那「政策不靠譜」的態度增添了幾分幽默感，而現在她的著裝表明，她將只會去做那些完成工作（比如當選）所必須要做的事情——這倒也不錯。可是，這些衣服完全沒有展現出她的品味、她的幽默感和她的特質。它們不會讓她顯得通情達理、富有人情味兒，也不會從多種不同的維度展現她的特點。

剛開始為競選宣傳的時候，希拉里似乎是明白這點的。當時，她在Instagram上拿「艱難的抉擇」開玩笑時，配上了一條帶有紅白藍三種顏色的長褲套裝，還提到了染髮的事情，甚至還配上了自己在國務院的時候戴的束髮帶。她似乎是把時尚以及我們對偶像穿著的關注當成了一種機會和工具——至少，在早期對那些基於性別的片面關注進行了吹毛求疵後，她開始接受了這一觀點。

在我看來，那可是希拉里最大的進步：她沒有抱怨時尚，沒有否認時尚，也沒有忽視時尚，而是利用了時尚值得利用的地方——她利用時尚來支持、強調，並且加強自己傳達的信息。

人們對衣服感興趣。那又怎樣？人們想要談論關於衣服的事情嗎？好啊，那我們就來談談唄。如果這能吸引人們注意力——如果這能引發更加廣泛的討論、和人們建立起更加深厚的聯繫——那麼它至少和關於你最喜歡什麼潛艇三明治這樣的討論一樣有效。

這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一課，我會把這一課教給我的女兒，我也希望女性政治家們（我希望未來能有越來越多的女性政治家）都能學會這一課（就此事而言，男性政治家也該學學這一課）。然而，希拉里本人卻不再那麼做了。

現在距離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還有很長一段時日，甚至距離總統大選也還有不少時間。一切都有可能改變。勝利可能會給希拉里信心，讓她稍微放鬆一點（換上一些能顯露出自己個人風格的衣裝）——又或者，勝利也可能會起到反效果，讓她認為乏味溫和的著裝才是正途。（失敗自然也會帶來失敗所獨有的教訓。）

無論如何，希拉里如今已經創造了歷史（第一次讓人們對她的著裝無話可說）。她還有機會可以改變歷史。她可以真正解決著裝問題——通過向人們表明這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問題。

換句話說，這就是一個平台。

翻譯：熊貓譯社 錢功毅

題圖版權：Travis Dove/《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