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就是這樣清淡下去的

06-18

生意就是這樣清淡下去的

家門口的一家VCD影碟出租店，前幾天關門停業了。我雖然每天從它門口經過，但好像並沒有感覺到它的存在似的，它現在關門了，倒引起了我的注意。聯想起近幾年這家小店前後兩個店主的更替，還真有一番小小的感慨。

這家店，店面很小，看著不起眼，碟子不多，起初的一對小夫妻憑著一份熱情、真誠和寬容，倒也能招來一些常客。比如，熱情主動向顧客詢問需要什麼內容的碟子，並介紹新的碟子；比如顧客多租一些碟子或者晚幾天歸還或過了相當長時間不來租碟，他們都不會計較；還有顧客預交五十塊錢，給看六十張碟，我說給八十張吧，他們說，那就給吧。我們路過這家小店，也願意有意無意地走進去瀏覽一下，一般都要租幾碟回去看的。小店原本生意還是不錯的，雖說不是財源茂盛，卻也頗有些人氣。小夫妻靠此營生，小本經營，日子也算是能過得下去。但自從去年換了個店主後，境況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也毫不誇張。

有一次我與妻路過偶然想起要到小店裡看看。我們走進這家小店，但小店已換了主人。新主人是一個年輕小夥子，乾瘦，我們走進小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冷地坐著，看你一眼，也不招呼，妻說：「小夥子，有新的碟子嗎？」「自己看嘛。」就一句話，還是冷的。當時心裡不是滋味，想離開，但附近又沒有第二家影碟出租店，妻說就在這租幾碟看吧。「小夥子，五十塊錢可以租多少碟？」妻問。「六十碟。」「多點行嗎？」「不行。」沒有解釋，語氣很堅決。我說不租了，妻說：「算了，租吧，這裡近。」我只好由著妻。

過了大半年光景，因為忙，一直沒空租碟，一日閑來無事，便想起要租幾碟來看。走進小店，依然沒有招呼。我們選好一部連續劇碟子，「小夥子，319號，預交了錢的。」小夥子慢吞吞地拿起幾本登記冊，翻了一下，說，找不到了。我們要求他再耐心幫查找一下，我們的帳上還有碟子沒看完的。他不太情願地到抽屜里翻出了幾本登記冊，我們也幫著一起查看，費了好大的勁，才查到我們的登記頁面。「這麼久了，哪個有這麼久才來租的？太久了嘛……」小夥子嘟嘟噥噥。我們反覆解釋，太忙，沒時間看碟子，但他顯得很不滿意，像是欠著他什麼似的。妻說：「那就折半算吧，還剩餘二十碟，就給十碟吧。」小夥子一臉的不情願，在妻的一再相求下，勉強同意了。

一路上，我在想，拋開「和氣生財」這些婦孺皆知的經營常識不說，單就利益關係而言，我預先付給了你錢，而我卻沒租你的碟子，也就是說我支付給了你資金，並沒有佔用你的任何資源，完全不影響你用你的資源做生意，你店主便沒有吃虧，即使我隔再長的時間不來租碟，你也不會吃虧。從交換的目的而言，我給了錢而不租碟，吃虧的應該是我才對呀！這小夥子怎麼把如此簡單的利害關係搞反了呢？我把這些道理分析給妻聽，妻說，算了吧，以後不再去租他的就行了。

「我是說，做生意，只知道眼盯盯地盯著錢眼，一眨也不眨，眼界狹窄得容不下一點溫情，糊塗得甚至算不清一些基本的生意帳，生意就是這樣清淡下去的呀，最後清淡得沒有多少油水。」我對妻說，但其實是對那小夥子說，雖然他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