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兄弟鬩牆
我國素有「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的說法,語出《詩經·小雅·常棣》。意思是兄弟在家裡爭吵、爭鬥,但能一致抵禦外人的欺侮。比喻內部雖有分歧、爭議,但能團結起來對付外來的侵略。這是約定俗成的一個成語,道理不言而喻。然古往今來,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的事例固多如牛毛,而「外受其侮」的情況也是屢見不鮮。
就永曆朝廷播遷安龍後的大局來看,據《河山已經破碎窩裡兀自亂斗》評說:李定國自從演武場事件後,一直沒有消除和孫可望之間的隔閡。隨著軍事上的進展,他的眼睛裡似乎越來越沒有孫可望;隨著永曆小朝廷官員的活動,他又越來越倒向朱由榔。最典型的一個行為是:打下衡州後,他令人收拾好一處官邸,說是將來皇帝遷到此地可做皇宮。冬至那天,他率領部下到這官邸遙向皇帝行禮。有人說:我們也應該拜拜自己的國主吧。李定國說:是秦王授官的人去拜吧,其他人都是皇上授的官,既已拜過皇帝,就不要再拜秦王了。李定國的這些作為,孫可望很快都知道了,他既氣李定國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而寧可去捧殭屍的大腿;又懊惱李定國太會打仗,聲望日隆,今後不知如何收拾他。於是孫可望親率自己麾下大軍,從貴陽出來進入湖南,名義上是北上協同抗清,實際上是準備伺機剝奪李定國的兵權。
孫可望率軍北上湖南的時候,也正是清廷派大將敬謹親王尼堪率十萬大軍南下湖南做一決戰的時候。李定國偵知尼堪軍隊的情況,便布下一個口袋陣擬四面齊出,全殲敵軍於口袋中。然而,孫可望得知這一計劃後,竟以另有要事的名義悄悄命令馮雙禮和馬進忠不遵李定國部署,而向他所在的寶慶靠攏。這是老大的命令,二人怎能不從?於是兩人也不通知李定國,竟顧自己退軍而去。這樣,當尼堪率領大軍打到衡州時,迎接他的只有李定國一支部隊了。李定國率部奮戰,從早晨殺到黃昏,苦等援軍卻一直等不到。直到偵察兵回來告知,才知道出了如此變故。李定國孤軍抵擋不住清軍的進攻,終於敗退下來。那尼堪也是滿人一員驍將,趁勝狂追。沒想到清軍後隊沒跟上,李定國見尼堪追兵只有幾百個人,於是返身接戰,竟然斬尼堪於陣中。時為1652年11月。可惜!一次極有把握取得大勝的戰役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內鬥葬送了。
清軍一知道二人分裂,立刻派軍再入湖南。孫可望迎敵大戰,結果在寶慶大敗。其他將領馬進忠、馮雙禮等也勢單力弱,紛紛失敗。結果好不容易收復的湖南又很快陷落。李定國既已在雲貴不能存身,只得孤軍向廣東打去,意圖和在福建的鄭成功聯合。起先倒還順利,一直打到新會敗下陣來。
孫李兩人不光分裂,而且勢如仇敵。孫可望不斷派軍攻打李定國。攻打不能奏效,又派大軍在雲南、廣西邊界嚴密封鎖,不許李定國進入雲南。然而孫可望的所作所為卻引起自己部下的不滿,他軍事上的一再失利,更引起將領們對李定國的懷念和同情。結果在內部的接應下,李定國輕鬆地打破封鎖,於1656年正月徑直進入安龍,一下子把朱由榔和永曆小朝廷控制在自己手中。然後,李定國擁著永曆朝廷直接往省城昆明而去。如此一來,形勢翻了個個,變成李定國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孫可望自然不高興,他倚仗自己兵多將廣,悍然發動內戰,於1657年八月發大軍十五萬,以「清君側」為名,大舉進攻雲南。這是1644年滿清入關以來,大漢民族內部第三次大規模內戰了。第一次內戰,導致弘光朝的迅速滅亡;第二次內戰,是紹武小朝廷的迅速蒸發;這第三次,會有什麼不同的結局么?
然而這時的孫可望已是眾叛親離。交水一戰,部下白文選、馬進忠、馮雙禮等紛紛倒向李定國。孫可望大敗之餘,惱恨之下,無路可走,竟北上長沙,投降了清朝。孫可望的降清,後果是極其嚴重的:他在大西軍經營多年,有深厚基礎,部下雖然紛紛倒向李定國,畢竟造成人心混亂;他又在雲貴活動多年,盡知地理情況和各處虛實。清廷對他的投降是大喜過望,立刻封他為「義王」,然後決定抓住有利時機,全力進攻。1658年3月,清軍20多萬兵分三路,從湖南、四川、廣西向雲貴壓來。此時的永曆朝廷,還擁有雲貴兩省和四川南部,總兵力至少在30萬以上,但缺少了孫可望的李定國(當然不必再提朱由榔了,他仍然象在劉承胤和孫可望手下一般,無足輕重,僅僅是個符號和擺設了)立刻顯露出他眼光和謀略的不足來。僅僅一個月工夫,1658年12月,李定國敗退昆明,倉倉皇皇地帶著朱由榔和永曆小朝廷向西而逃。
慘淡經營十幾年,好不容易打出一點希望的西南抗清力量,就這樣在內鬥中、在失去了孫可望後、在李定國的領導下,僅僅九個月工夫就喪失殆盡!結果朱由榔逃入緬甸,在緬甸度過三年的凄苦歲月,最後被緬人獻於吳三桂,於1662年四月死於昆明。
再就局部「夔東十三家」來看,雖然集結成一大片抗清根據地,情況卻非常複雜,由於派系不同,近憂遠慮的打算不同,各支部隊的領導人也並非個個是「不成功則成仁」之輩,而大清朝恩威並重,一方面利用軍事力量打擊,另一方面也是封官加爵,想方設法分化瓦解殘明勢力。《容美土司的衰落》「夾縫之中求生存」一節就有載:當時,文安之既是田玄父子的朋友,又是南明王朝的代表人物。他曾代表永曆帝對「西山寇」諸首領進行封贈:李赤心臨國公(原名李過、李錦,外號一隻虎,降後唐王賜名赤心,死後由其養子李來亨承襲)、郝永忠益國公、劉體純皖國公等等,容美土司亦被封為容美等處軍民宣慰招討使司,名義上均受文安之的節制。容美司主對文安之是信得過的,「志同道合,心心相印」;對「西山寇」則疑慮多多,他們各自為政,相互爭鬥,難成氣候,尤其是一隻虎劫容美,刻骨銘心。這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在明末清初的動蕩歲月里,容美土司為了生存發展,時而聯合「西山寇」,時而「依附吳三桂」,時而「抗清」,時而「降清」,其下屬諸土司亦需跟著「轉變」,如有一時「捉摸不透」,錯走一步,即可引起殺身之禍。《鶴峰州志》沿革志亦載:「乙未歲(1655)既霖投誠,我朝晉授容美等處軍民宣慰使加少傅兼太子太傅,賜蟒玉,一品服色,丙辰(申)年卒(1656)」田既霖襲職不到一年即謝世,死因當與土司內部忠於殘明的政治勢力有關。既霖卒世時並無「流寇」襲擾,他還奉表投誠清廷,這無疑是容美土司為了生存,而帶有劃時代決定性的舉措,但這一舉措則受到了保守的忠於殘明的政治勢力的相抵觸。據悉,容美下屬之水浕司唐鎮邦、唐繼勛,石樑司唐公廉等人與故主田沛霖的政治主張完全相同,並曾與既霖爭戰,終至投奔「流賊」抗清,成為田既霖「率眾二萬投清」的對立面。據此推測,田既霖很可能是為仍奉明朝正朔的政治勢力所暗算。其時容美土司仍處於各派軍事力量的激烈鬥爭中。上任不到一年(1658)即遭厄運。「劉體純、塔天保即遣其將劉應昌等四人,將銳卒三千渡江(過清江)晝伏夜行,不四日抵容美,擄田甘霖及其妻子以歸,遂盡逐江南民此渡,時順治十五年五月也。容美以金銀數萬贖甘霖,乃復遣返」(見康熙齊祖望《巴東縣誌·事變》)。田甘霖剛上任視事,就被裹挾在巴東劉體純的行營之中,飽受厄運之苦,時間長達四年,就是以「萬金贖回」後還有司難歸,流亡松滋等地達4年之久,於康熙元年(1662)才回到容美任事。回司視事是因為政治形勢發生了很大變化;文安之所辛苦經營的抗清統一戰線,已分崩離析,清朝江山趨於穩定(蕩平三藩之亂後)。
當然,作者也論及,田甘霖被裹挾在巴東劉體純的行營之中時間長達四年,其實是因順清後為了開脫「罪名」,才如此上書報告。因為文安之在1654年和1658年與容美司主田玄父子聯絡過。如果說這糾葛還模稜兩可,譚氏三兄弟的內訌則極大地破壞了夔東十三家攻取重慶的計劃,卻是史上有名的。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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