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紅樓夢》之謎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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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紅樓夢》之謎的鑰匙

「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亦枉然。」《紅樓夢》有很多謎，因此才引來眾多的猜測，而實際上破解這些謎團的鑰匙就在這本書的書名當中。《紅樓夢》書名有五個：「石頭記」是第一個，指《紅樓夢》寫的是石頭上記載的故事；第二個是「情僧錄」，空空道人將《石頭記》抄回來以後，「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悟空」，於是自稱「情僧」，並且就把《石頭記》改叫《情僧錄》；第三個叫「紅樓夢」，第四個叫「風月寶鑒」，第五個叫「金陵十二釵」。這後面幾個在書里都有著更為詳細的交代，各有出處：《紅樓夢》是太虛幻境的十二支曲子；「金陵十二釵」是賈寶玉家鄉的十二個女孩子；「風月寶鑒」來頭就更大了。正是這個「風月寶鑒」和書中有關它的二十二條脂硯齋批語，為我們打開了探尋《紅樓夢》的一個缺口。

關於「風月寶鑒」的文字，集中在《紅樓夢》的第十二回「王熙鳳毒設相思局，賈天祥正照風月鑒」。說的是賈敬過生日，賈氏一門老老少少都到寧國府聚會。賈瑞趁機調戲王熙鳳。王熙鳳利用賈瑞對自己的痴心妄想，先是誘導他臘月天在穿堂里凍了一宿，後又和賈蓉、賈薔一起，逼賈瑞寫了一個五十兩欠銀的字據，之後又被人澆了一身的臭大糞。賈瑞因為徹夜不歸，還被他爺爺痛打一頓，大冬天罰跪在院里讀書。這一來二去，內外夾攻，竟然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小夥子弄得奄奄一息，病倒在床上，吃了很多葯，始終不見好轉。正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跛足道人，拿出一面鏡子，說是能治賈瑞的病。這面鏡子就叫「風月寶鑒」。這是個什麼樣的鏡子呢？它正反都可照人，但道人告戒賈瑞，只可照背面，千萬不可照正面。誰知賈瑞不聽，偏偏要照正面，結果照了三四次就一命嗚呼了。故事就是這麼個故事，但是加上脂批，那可就話裡有話，不那麼簡單了。下面，我就一一給大家掰扯掰扯。

書里，在「取出一面寶鏡來」的地方，脂硯齋批語是這麼說的：「凡看書人，從此細心體貼方許你看，否則此書哭矣。」這麼一提醒，我們的注意力馬上就集中起來了，什麼寶鏡？

第二條批語。在道人介紹說這面鏡子「兩面皆可照人」的地方，脂批說「此書表裡皆有喻也。」正文說鏡子，批語在講書，鏡子兩面可以照人，書的表裡都有文章，我們馬上就有疑問了：鏡子和書能是一回事嗎？

接下來，在作者寫道這面鏡子名叫「風月寶鑒」的時候，批書人當即批出「點明」。點明什麼呢？哦——馬上我們就意識到，第一迴文字曾經寫到過，這本書的名字也叫「風月寶鑒」，這麼巧？難道是作者曹雪芹有意要用這面鏡子作為全書的一個縮影嗎？不錯！在正文寫到這面風月寶鑒「出在太虛幻境空靈殿上」的時候，脂硯齋批出：「與《紅樓夢》呼應。」到這裡，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懷疑了，在某中程度上，寶鏡就是用來比喻《紅樓夢》這本書的。明白了這一點，接下來的一條批語，就無疑是當頭一棒，叫人猛醒了。道士對賈瑞的家人說，這面鏡子，「千萬不可照正面」，批語說：「誰人識得此句。」這是批書人不知道誰能看懂《紅樓夢》這本書發出的感嘆。以前，我根本不知道《紅樓夢》一書還有反面，至於它的反面說的是什麼，就更是無從談起了。原來，我一直都沒有讀懂《紅樓夢》！

在「千萬不可照正面」的地方，還有一條側批說：「觀者記之，不要看這書正面，方是會看。」脂硯齋不但又一次把鏡子的正面說成是「這書正面」，還再一次叮嚀讀者：不要看這書正面，也就是說不要看小說，才是會看。言外之意是，你可千萬要看這本書的背面啊。在正文寫到「只照它的背面」時，脂批批道：「記之。」

道士和脂硯齋都嘰嘰歪歪，羅里八唆地囑咐了半天，只照看反面，千萬別照看正面，那到底正面反面有什麼不同呢？賈瑞拿過鏡子來「向反面一照，只見一個骷髏立在裡面」，嚇了一跳。批語說：「所謂"好知青冢骷髏骨，便是紅樓掩面人』是也。作者好苦心思。」按照剛才的慣例，書中正文講鏡子，批語講的是書。那麼這條批語自然指的是書背面的內容了。這句批語什麼意思呢？這就要有點文史知識了。「紅樓掩面人」，不言而喻，大家都會想到《紅樓夢》中那個最愛掩面哭泣的林黛玉。而「青冢骷髏骨卻是指的王昭君。

王昭君名字叫王嬙，是漢元帝時的宮女。那個時候正趕上北方邊境不安定。因為王昭君人長得明艷多姿，漢元帝為了穩定邊境，對匈奴實行和親政策，就把王昭君嫁給了匈奴的頭目——番王，就像《紅樓夢》中寫到的探春遠嫁一樣。因此，這王昭君後來也就老死異鄉，葬在今天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以南的地方。關於昭君墓，清代有個叫宋犖的人在他的《筠廊偶筆》中寫道：「墓無草木，遠而望之，冥濛作黛色，古曰青冢。」因為昭君的墓上沒有草木，看起來是黑色的。有人把黑髮稱為青絲，昭君墓也就被叫做「青冢」了。

弄清楚了林黛玉和王昭君的瓜葛，我們在來回味一下脂硯齋的批語：「所謂"好知青冢骷髏骨，便是紅樓掩面人』是也。作者好苦心思。」脂硯齋為什麼要把王昭君和林黛玉牽連在一起呢？這裡面到底埋藏著作者的什麼苦心思？難道《紅樓夢》的背後也像昭君遠嫁一樣，是一段跟宮廷政治糾纏在一起的歷史嗎？而且，這段歷史還應該與林黛玉嚴重相關。這條脂批讓我們產生了這樣的猜想，那麼這種猜想對不對呢？這確實非常大膽，但又順理成章，我們不能說這個猜測毫無道理。在此，我們先對——《紅樓夢》隱寫著和林黛玉嚴重相關的一段歷史——這一猜想按下不表，先繼續研究脂硯齋的其它批語。

賈瑞一看風月寶鑒的背面是一具嚇人呼啦的人骨頭，以為自己被道士給涮啦。一邊嘴上罵著道士混帳，一邊順手就把鏡子給翻過來了。他往鏡子的正面這麼一瞧，呵——正中下懷啊，王熙鳳正在鏡子里招手叫他呢。到這裡，批書人又出來說話了：「可怕是"招手』二字。」意思還是說，這本書表裡都有喻。表面上寫的那些風月繁華、溫柔富貴、兒女情長的故事，是最吸引讀者的。誰要是傻呵呵的光熱衷於讀小說表面的這些東西，那將是十分危險可怕的。

賈瑞一看鳳姐招呼他呢，心中大喜，覺得自己盪悠悠地就到鏡子里去了。去幹什麼呢？淫蕩去了——讀過書的都知道，忘了的自己找書看去。總之用我們今天的話說，賈瑞是產生了十分可怕的幻覺，得了嚴重的狂想症。你想，一個病的奄奄一息的人哪經得住狂想症這麼折騰。轉眼的功夫，賈瑞就玩完了，一命嗚呼了，死了！賈瑞的家人氣壞了，大罵道士：你這是什麼寶鏡啊，這是「妖鏡」！要不早毀了它，還得害死多少人！說著就要拿火燒了這面鏡子。

在罵「妖鏡」的地方，批書人說：「此書不免腐儒一謗。」在此，脂硯齋給我們三點啟示：第一，他直接把對寶鏡的誹謗，毫不含糊地說成是對《紅樓夢》這本書的誹謗。這再一次證明，在脂硯齋的心目中，寶鏡和這本書之間，是可以直接劃等號的。第二，脂硯齋預言，《紅樓夢》將被那些不明個中就裡的迂腐文人指斥為荒誕不經。第三，脂硯齋對誹謗這本書的人深惡痛絕，罵他們是「腐儒」！

在大家要毀了寶鏡的地方，批書人又說：「凡野史俱可毀，獨此書不可毀。」這裡有三點值得注意：一、批書人再次將寶鏡直接說成「此書」；二、將《紅樓夢》與野史相提並論，而不是與歷代小說古詞相比較。什麼是野史呢？皇家修撰的歷史是正史，民間私家寫成的就叫野史。這說明，我們剛才猜測《紅樓夢》背後隱寫的是一段歷史，大致不差。三、脂硯齋誠懇地要求讀者保護此書，不要讓它毀於一旦。大概《紅樓夢》這部野史的真實性比皇家正史的真實性更可靠。

以上就是《紅樓夢》第十二回有關風月寶鑒的幾條重要的批語。到這裡，我們再到書的其它回目去翻看，眼前一亮，豁然開朗。批書人脂硯齋在很多地方，直接把作者曹雪芹稱為「史公」、把《紅樓夢》叫做「反面《春秋》」、把那些沉湎于欣賞《紅樓夢》正面小說的人，比喻成「痴子弟正照《風月寶鑒》」。什麼是史公？史公就是修撰歷史的人！《春秋》呢？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是孔子修訂的一部史書！還有「痴子弟」，痴子弟的代表人物就是賈瑞。

到此，我們可以完全可以斷言，《紅樓夢》這本書，跟其它的書不一樣，它有正反兩面，正面是小說，反面隱藏著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至於我們一開始提出來的問題——它的主題思想是什麼、它的主線是什麼，並不是只看正面小說就可以回答的了的。大家都可以去反讀《紅樓夢》，給出自己的答案。明白了《紅樓夢》一書的特殊性，我們再來看《紅樓夢》第一回正文里說的「故將真事隱去……何妨用賈語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來」，從而在書中設置了一個甄士隱和一個叫賈雨村的人物——等等這些文字，也就一通百通，順理成章了。

那麼，很多人就會問，《紅樓夢》文字背後到底隱藏著一段什麼歷史？這段歷史為什麼和書中那個弱不禁風，又英年早逝的林黛玉嚴重相關？它是否真的和宮廷政治糾纏在一起？又和哪朝哪代的宮廷政治糾纏在一起呢？正史當中有沒有關於這段歷史的記載？這還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事。其實這種難度，《紅樓夢》的批書人早就預料在先了。在賈瑞在把風月寶鑒從正面翻轉到背面的地方，脂硯齋有一句批語是這樣說的：「此一句力如龍象，意謂正面你方才自己領略了，你也當思想反面才是。」這是在告訴我們，要反照「風月寶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必須使出「龍象之力」。不過，即使這麼難，《紅樓夢》誕生兩百多年來，也還是有人看懂了文字背後的真相，只是由於當時的時代環境不允許他們把這個真相說出來而已。比如一個叫戚蓼生的人就曾經說：《紅樓夢》是「一聲也而二歌」，「一手也而二牘」。什麼意思呢？就是說，《紅樓夢》好比是，用一個聲音同時唱出了兩首不一樣的歌，用一隻手同時寫出了兩種不一樣的字體。實際上還是說《紅樓夢》文字有兩種意思，有表裡兩面，包含兩重信息。那麼，是不是戚蓼生看到了全部的《紅樓夢》才明白了它背後的含義呢？不是的，帶脂批的八十回本《石頭記》已經蘊涵了小說背後全部的信息。

這是怎麼回事呢？據研究發現，曹雪芹曾經將《紅樓夢》寫完過。攏共是110回。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看到的80回後面，還有30回。有人曾經見過和世面流行本不同的110回本《紅樓夢》。後三十回的大致情節有：黛玉病逝後，寶釵嫁給了寶玉，並死於難產；湘雲出嫁後寡居，然後回嫁寶玉；探春遠嫁番王；妙玉墮落於風塵；王熙鳳被休棄；寶玉後來入獄；小紅和賈芸結了婚，還到獄中去看望寶玉……那麼這後三十回書哪裡去了呢？據批書人說，後面的半部書啊，被作者給借丟了——借出去，就沒有還回來。丟了你倒是趕緊補上啊。不補！人家曹大文豪悠哉游哉，只是把個前半部書是修了又修，改了又改，據他自己說是叫「批閱十載，增刪五次」。根據我們的研究呢，這「批閱十載，增刪五次」早在乾隆十九年，也就是甲戌本《紅樓夢》面世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從這個時候到曹雪芹去世還有將近十年的時間。這段時間裡他仍然沒有接著把後面的情節寫完的意思——他壓根就沒寫嘛。你說怪不怪？用一個現代術語來講，難道是他的創作態度有問題嗎——高興寫哪就寫哪，不高興我就不寫，反正我又不在意版權和版稅——是這樣嗎？非也！完完全全不是這樣！剛才我說人家是悠哉游哉，那都不對。曹雪芹是流著眼淚來寫這本書的，非常用心，用心到什麼程度？用批書人脂硯齋的話說，叫「滴淚為水，研血成墨」，就是我們常說的嘔心瀝血啦。到了這種程度，你說他的創作態度端正不端正呢？

綜上所述，曹雪芹寫書的態度是極其認真的，寫書的時間也是有的，寫書的條件也是具備的，因為他既然可以對前八十回「批閱十載，增刪五次」，當然說明他身體條件、寫作環境都是不成問題的。因此，曹雪芹是有意不要《紅樓夢》的後30回，或者說是他有意砍掉了後30回，在他去世前九年定稿的《脂硯齋甲戌重抄再評石頭記》，就是我們這位曹大文豪有意、特意、處心積慮要留給後人的東西。時間說得很清楚，甲戌年，曹雪芹還活著呢。在他的首肯，或者在他的授意之下，脂硯齋將他改過的稿子重新謄抄了一遍並且加上了批語。或者乾脆可以說，就是曹大文豪他老人家自己，跑到一個叫脂硯齋的書房裡做了這些事。除了這樣理解之外，我們還能說別的嗎！但是問題又來了，他這麼做究竟為什麼？古今中外有專門只寫半部書的作家嗎？再說這書名也太怪，中國古代的書名有幾個像這麼溜長溜長的，還把一個批書人端端正正地放在前頭的？原來，作者這麼做，正是要告訴我們，批書人很重要，他的批語和正文一樣，是全部作品的有機組成部分，不可或缺。果然，當有人把批語去掉以後，書名便再也不可能這麼叫了。脂批的重要性，我們在前面已經領略過了，那麼，在為什麼曹雪芹只留半部書的問題上，脂批能幫上忙嗎？

當然可以！《紅樓夢》第二回，寫賈雨村到郊外閑逛，來到智通寺，看到寺門外有一副對聯。脂硯齋就告訴我們，這副對聯大有文章，它涉及了《紅樓夢》全書的奇特結構。正文是這樣的：「這日偶至郊外，意欲鑒賞那村野風光。（賈雨村）忽信步走至一山環水旋、茂林深竹之處，隱隱約約有座廟宇，門巷傾頹，牆垣朽敗，門前有額，題著"智通寺』三字，門旁又有一副破舊的對聯曰：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雨村看了，因想到："這兩句話，文雖淺近，其意則深……』」就在這個地方，脂硯齋的批語告訴我們：「一部書之總批。」原文中「文雖淺近，其意則深」的感嘆是沖著什麼發出來的呢？是寺門外的一副對聯「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發出的。而在脂硯齋看來，這竟然是對洋洋洒洒百萬字的《紅樓夢》全書的總批！仔細品味這句話，確實是富含哲理，是放之許多事情皆準的一句話。不過脂硯齋在這裡給我們限定了一個範圍，那就是書，是《紅樓夢》全書。這我們就有點明白了：哦！有誰看一部不錯的小說，不是很不得一下子看完，了解故事的來龍去脈直至大結局呢？而看《紅樓夢》看到80回，後面再也看不到了，別人的續書又破綻百出還不如不看的時候，我們只好把前面的80回再翻回來反覆品味，其中的一些詩詞、判詞和批語總能給我們一些預示，讓我們了解一些80回後的情況。這不正是「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的最好詮釋嗎！原來，曹雪芹自己砍掉後30回，就是為了讓讀者反覆琢磨前80回的字句和批語。我在研究中發現，這樣做，也是事實給曹雪芹的教訓。他曾經寫完了110回小說。親朋好友們看過以後都說好：人物怎麼好，故事情節怎麼精彩，結局怎麼打動人，就是沒有人追問小說背後隱寫的真事。這給了曹雪芹很大的觸動。為了給隱寫在小說背後的歷史，以更多的重現機會，他毅然犧牲了小說的完整性，親自動手，將這部完整的小說，幾乎砍去了三分之一，然後將這30回隱寫的歷史，又設法加入了前80回當中。怎麼加的呢？包括在前80回中增加了小說人物和故事情節，同時還有大量的詩詞、曲賦、燈謎、額對以及數千條脂批——這便是乾隆九年至乾隆十九年，作者對自己的作品「批閱十載，增刪五次」的真實情況。

至此，我們明白了《紅樓夢》書有兩面，真正要讀的是它的背面，至於大家反照「風月寶鑒」將看到什麼真相，就盡可以各抒己見了。

註：本文觀點來自《紅樓解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