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族裔收入鴻溝是種族衝突根源
最近,美國密蘇里州小城弗格森因黑人青年遭警察擊斃成了美國輿論焦點,並引發全美大規模黑人抗議。大多海外觀察者在分析這一事件時,都將美國種族問題歸結於種族歧視的社會心理和執法過激和司法不公的政治現實。但其實,在種種與歧視二字聯繫起來的表象問題之下,我們可以挖掘到另外一些更為深層次的原因,尤其是美國城市的人口結構變化、族裔收入差距。
事實上,弗格森已成為一個關於美國未來的隱喻,如果美國不能解決族裔間的經濟鴻溝,則這個全球最強大國家存在「內爆」風險。
種族歧視批評者將弗格森悲劇歸結於歧視心理和政治不公,他們所舉的例證包括,在這個黑人佔總人口67%的小城,市長是白人,市議會6名議員都是白人,53名警察中50人是白人。
但在一個民主選舉社會,造成這一現實原因只有一個,多數族裔沒有將人口優勢轉化為選票優勢。弗格森的地方選舉投票率只有12%,意味著絕大多數黑人都放棄了其投票權。究其原因,因為黑人普遍貧困、受教育程度更低。
更重要的是,弗格森地方治理結構和當下人口結構的不匹配,更有歷史原因:弗格森是一座快速」黑人化「的城市。在1970年,弗格森99%的人口是白人;到了1990年,白人佔比降至73.8%,黑人佔比增加到25.1%;到2010年白人成了少數,只佔總人口的29.3%,黑人佔到了67%。
這種城市快速」黑人化」的現象在美國很普遍,另一個著名的例子就是已經宣布破產的底特律市。在1920年,底特律的黑人只佔總人口的4.1%,到了1970年佔到了43.69%,而到了2010年黑人人口佔比高達82.69%。
如果對比弗格森和底特律「黑人化「的時間,可以發現,底特律這樣的大城市黑人人口快速增加比弗格森這樣的小城來的更早。可以說底特律黑人人口增加是城市黑人化的第一波,而弗格森則是第二波,而其背後的推動力都是經濟因素。
歷史學家將第一波大城市黑人人口快速增加稱為「大遷居」(Great Migration)運動。從上世紀出開始到上世紀70年代,由於北方城市能夠提供更多工作機會,並且對黑人歧視更少,約有500萬黑人從南方北上,進入城市居住。在這一輪運動中,美國80%以上的黑人完成了」城市化「進程。
但黑人大規模遷入城市也帶了嚴重問題:貧民區不斷擴大,犯罪率飆升,城市貧富差距惡化。因此出現了白人遷離(White Flight)現象,即白人從城市中心遷往郊區。而隨著白人的離開,工作機會、城市稅收開始銳減,城市的公共服務開始力不從心,於是便出現了底特律困境。
當城市喪失了公共服務功能後,經濟地位更差的黑人也不得不開始向郊區遷居,於是出現了第二波黑人向郊區遷居的勢頭,而白人則從郊區遷往更遠的遠郊區,這正是美國城市區當下愈演愈烈的去中心化和郊區化。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我們或許可以更好地理解弗格森騷亂。美國最易爆發族裔衝突的往往是黑人或拉丁裔居民占多數的城市,例如弗格森(黑人佔67%)、底特律(黑人佔82.69%)、新奧爾良(黑人佔60.2%);而黑人或拉丁裔是少數族裔的城市往往很少爆發類似衝突,例如舊金山(黑人佔6.1%)、波士頓(黑人佔24.4%)。
這看似不合理,為何當黑人是某一城市多數族裔時,反而更容易爆發因種族歧視導致的衝突呢?這是因為,當更為貧困的黑人是少數族裔時,他們可以搭城市公共服務的順風車;但當他們成為多數族裔,搭車人數超過了買票人數,城市公共服務就開始崩塌,犯罪率開始升高,族裔衝突反而開始加劇。
當然,這並不是要指責黑人遷居到城市。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著名城市經濟學家愛德華·格萊澤在其著作《城市的勝利》中指出,窮人天然會向城市集中,因為城市提供更多的公共服務。
因此,更加值得追問的問題應該是,為什麼黑人必然貧困?這就涉及到美國族裔收入差距的核心問題了。
美國官方2010年的統計顯示,截至2011年,美國白人和黑人的收入差距達2.7414萬美元,比四十年前擴大了42%。這意味著,在過去幾十年里,雖然黑人的政治地位、平權保護,以及各種政策福利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但白人和黑人之間的收入差距仍然在擴大而非縮小。
更令人擔心的是,如今的美國除了貧困黑人問題外,更增加了更加貧困的拉丁族裔。美國官方2009年的統計顯示,黑人周平均薪酬是白人的65%,而拉丁裔僅為白人的61%。而同時,拉丁裔人口的擴張速度卻遠遠在黑人之上,這將在美國製造一個更加龐大(甚至不說英語)的貧困族裔群體。
筆者曾在耶魯大學所在的紐黑文小城短暫生活過,對美國族裔間的不信任有著深刻個人體會。紐黑文犯罪率是美國平均水平的三倍,比美國97%的城市更加不安全。這裡面就有人口結構變化的原因,1970年,白人佔總人口的69.6%,而如今降至31.8%。2013年紐黑文發生20起殺人案,67起槍擊案,但犯人和受害者幾乎全是黑人。為了確保學生安全,耶魯大學不得不自己打造警務力量。
在和美國教授和學生的交流中,他們對美國一流大學被黑人區困擾頭痛不已。美國名校如芝加哥大學、加州伯克利、杜克大學等等都被黑人犯罪問題搞得焦頭爛額。因為大學沒法像居民一樣搬走,也無法阻止少數族裔遷居過來,因此成了啞巴吃黃連的冤大頭。
大學搬不走,但居民可以搬走,因此族裔收入差異已導致美國開始出現了變相的「種族隔離」現實,這將加劇美國族裔間的不信任和衝突,也使得族裔融合和經濟地位彌合變得更加困難。(編輯:金旼旼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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