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特權——讀懂貨幣系列（七）

　　美元霸權使美國成了「世界央行」，並享有兩大方便的應對之道，來應對美元「中年危機」：

　　其一，自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之後，全世界仍然認同美元，美元變成沒有制約的、可以向世界透支的特殊貨幣。美國可以隨意發行美元，當作超前消費的一大法寶。當美國出現財政或貿易赤字時，政府可通過印刷美鈔來彌補赤字，以維持國民經濟的平衡；並通過不斷擴大的全球美元流動性，將通貨膨脹轉嫁給他國。美元貶值的副作用還能減輕外債負擔，刺激出口，有助於改善國際收支狀況。這正是戰後美國雖經歷了數十年的高額財政赤字，卻依然能大體保持經濟狀況穩定的主要原因；

　　其二，在全球美元流動性過剩的情況下，得以大量發行債券，便於舉債度日。如今美國國債已超過16萬億美元，超過了全年的GDP，成為全球最大的負債經濟體。尤其是近年來，因美國政府大規模救市，以及福利開支增勢高企，其債務水平大幅度增加。美國的各種外債以每年增加1萬億美元以上的驚人速度在攀升。

　　在「無體系的體系」中，美國將上述兩手同時並舉，交互為用。可說是通過借債來綁架世界，而後又用印鈔的手段來掠奪世界。而且此舉還非常行之有效，並像染上毒癮一樣樂此不疲，欲罷不能，似乎好日子就可以這樣永遠過下去了。

　　大家只需稍加留意便可得知，不單單政府發行國債，美國債務的所有五大方面（國內債務、國際債務、金融債務、公司債務和家庭債務）都猶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持續地創下紀錄。如果計入社會安全、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計劃等保障制度，美國政府未來所需償還的全部債務，總額將近75萬億美元，是國內總產值的4倍以上，而且超過了整個世界的生產總值。

　　除了美國，無法想像任何國家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長期支撐下去。美國可以藉助美元的特殊地位，通過貶值強行向全球透支，還能找到債主自願購買美國國債。前者如果搞過了頭，會引起舉世譴責和抵制，導致經濟和政治危機；後者則是一種自願的互動行為，穩妥安全得多。

　　因此有經濟學家認為：只要借債收益大於利息支出，就是行之有效的財政政策。但是，隨著儲蓄率的下降和債務率的上升，這種寅吃卯糧、舉債度日、以債養債的經濟運行方式，越來越等同於一個超級龐氏騙局，不僅構成了這次危機的基礎，而且正把世界經濟捆綁在一起，一步步推向崩盤的懸崖峭壁。

　　在「布雷頓森林體系」垮台時，諾貝爾經濟獎獲得者蒙代爾曾經推測，全球美元儲備將在浮動匯率中出現天文數字的增長，必定導致世界流動性泛濫。即意味著，美國可以利用貨幣特權向其他國家大肆徵收鑄幣稅的同時，又藉助金融創新將風險擴散到全球，使全球為美國的危機買單，其他國家只能被動接受。換言之，如果沒有美元霸權貨幣體系作為後盾，美元是美國的貨幣，金融危機只是美國的問題，成不了世界的問題。

　　雖然歐元、日元、英鎊也可以自由兌換，但是它們的國際支付能力遠比美元差，不可能像美國那樣，同時通過資本項目和貿易項目的雙逆差，向全世界瘋狂透支，來維持龐大的赤字經濟，縱容貪婪橫行、禍延全球。

　　由於美元的貨幣霸權地位，美國由製造業大國向金融中心轉換，全球化進程又強化了美元霸權，使美國可以把國內的金融風險成本，轉嫁到世界各國共同分擔；進一步鼓勵了美國為搶佔金融制高點而放鬆監管和加強金融創新，卻因金融擴張過度而引發金融危機。系統性的金融風險最終必然轉化為財政風險，尤其因長期積累的問題，導致此次金融危機的規模和破壞性都大大超過一般性的經濟波動。

　　美國金融體系主導全球金融市場，美元事實上就是通行無阻的世界貨幣，是世界貿易結算的基本單位，因此美國應該負責維護其美元體系的信用。不幸的是，美國經濟的成長過度依賴於消費者的超前揮霍及政策無效和失誤導致的巨大開支，造成越來越大的財政赤字。本輪金融危機以來，不斷實施救市和量化寬鬆政策，尤其加劇了財政失衡的缺口。

　　2008年10月，美國國會通過了「問題資產救助計劃」，翌年2月，又出台了《復興和再投資法案》以及救助房利美、房地美的計劃，延續了小布希的全民超常規模減稅政策，擴大軍費開支，還有醫療體系存在的低效率和高成本問題，這些因素疊加的結果是美國財政赤字飛速增加。

　　美國國會預算局2012年1月31日公布的報告預測，在9月底結束的2012財年，美國聯邦政府財政赤字將達1.1萬億美元，這將是美國政府財政赤字連續第四年破萬億美元。這1.1萬億美元是個什麼概念呢？美聯社統計說，這比建國頭200年所有國債總和還多，而且是上一財年的三倍多，相當於當年國內生產總值的10%。

　　一般來說，財政赤字超過國內生產總值的5%為不可持續，勢將陷入惡性發散循環而難以自我調整。顯然，這麼龐大的財政赤字是難以為繼的，如果美國不能嚴肅財政紀律，切實降低赤字規模，結果將必然造成「美元危機」，即美元出現大幅貶值，通貨膨脹加劇，世界經濟可能因此面臨新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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