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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趨暗,你在何處

如今談論理想,或談論理想主義者,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更悲涼的是,理想主義者彷彿成了迂腐乃至愚蠢的代名詞。

一個人若被貼上理想主義者的標籤,不是光榮的事,而是被暗指不懂事,或好高騖遠。於是,只好重溫北島的《波蘭來客》: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我們希望社會越來越美好,可我們又做了什麼?如果越來越苟且,社會會好嗎?曾和一朋友聊天,他不無淡定地說,「我不曾苟且」。聽得我凜然一震。不苟且,這是多麼高貴的精神自治?即便「帝力於我何有哉」的先人、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陶潛、隱居瓦爾登湖的梭羅,也只能如此吧?不苟且,該有多大的底氣?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可惜,或許不少人都在苟且,都是苟活。把投機當成聰明,把妥協當成家常便飯,把忍辱負重當成了人生智慧。

生活,像是殘忍的竊賊,讓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天真,失去了單純,失去了愛與勇氣。長久的折磨之下,我們不再為理想而努力,而是安於現狀;我們隨波逐流,不敢衝撞;我們缺少溫度,不去感知時代冷暖;我們陷入命運的沼澤地,無意抵抗,無心掙扎……這還是原來的自己嗎?如果給精神來一場體檢,只能說我們病了,這是完全陌生的我們。

為何放棄理想,走向庸俗?為何為了蠅頭小利,便學會苟且?毋庸諱言,我們中的大多數人,仍然不得不為生計奔波,我們害怕生病,我們擔心房價,我們恐懼失業。這是多麼沒有靈魂的生活?

我們本可以擁有質感的人生,卻被殘酷的壓力摧垮了,於是難得一笑,於是表情越來越僵硬,連味蕾也感受不到滋味。

羅曼·羅蘭說過:「世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識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被生活凌辱過,是不是就該墮落?無法擺布生活,但不能主動被生活擺布。看透了人間百態,更應該熱愛生活。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勇敢的心》有句台詞說得好:「Every man dies, not every man really lives!」(每個人都會死去,但不是每個人都真正的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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