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再婚的煩惱
06-18
當下,結婚早已不再是年輕人的專利了,尤其是一大批中年人結束了失敗的婚姻重新歸於未婚者行列的時候。經歷了一番刻骨銘心的失落、撕裂、內出血的感覺,一些人就此立志古井不波,心無旁騖,而更多的人則隨俗順情,致力於再次尋找家庭幸福的奔波。影片《卡桑德拉大橋》中,索菲亞·羅蘭飾演的女作家對前夫、一位醫生說:「每一次離婚都給我帶來靈感。」中國的離婚者大概沒幾個這麼洒脫的,包括同為作家的女性。他們的神情倒更像瀟洒的費翔唱出的不那麼瀟洒的歌詞——「我已是滿懷疲憊,眼裡是酸楚的淚……」不幸的大門在身後關閉了,希望的大門會在前面洞開嗎?一紙公文,一本綠皮證書,宣告了以往契約的完結,原夫妻雙方人身關係的解除。然而,親手組建又親手撕碎了的婚姻,仍像夢魔似的纏繞不去,過慣了的家庭生活,又像看不見的大氣層,經常影響人的情緒,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他對現實的態度。此類離婚後遺症,深重的無形的心理創傷,很難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逝。根據英美國家有關機構的追蹤觀察,一部分人有能力及時調整自己,另一部分人卻需要花費14-15年的時間醫治離婚帶來的巨大創傷,在有的人那裡,創傷甚至會跟隨他們的一生。而生命是短暫的,任何人無權糟蹋、慢待生命。於是,他們一邊舔乾淨身上的傷口,一邊又在爭取新的機會。既渴望幸福,又對生活戰戰兢兢。對愛情既想又怕的心情,不是外人能夠體會的。他們的再婚征程上,平添了許多初婚者不曾有的煩惱和人生況味。有離異史的人在接觸新的伴侶候選者時,往往有一個特殊的內容——「痛說革命家史」。他們不光說自己,還探始溯源,疑竇重重,極力想搞清楚對方為什麼會鬧到離婚這一步。無疑,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不會引起愉快的話題。它對雙方都是傷疤。怕對方揭開自己的傷疤,自己又想窺探對方的傷疤。其實,面對名存實亡的婚姻現實,產生了自覺的離婚心理,對於任何人都是名正言順的,不論男女。離異的雙方大多本無對錯之分,無從判定誰是勝利者,誰是失敗者,都是,又都不是。為了先聲奪人,某些人一上來就把前妻或前夫臭罵一通,大加撻伐,嚴厲聲討,表明自己是如何正確,如何受委屈。這樣做反易招致他人反感。對方會由彼及此地聯想,生怕以後發生衝突時此君故伎重演,先就有了提防。心想:他(她)愛人為什麼跟他(她)離,沒毛病能離嗎?好男人(女人)都沒離婚呢!恰恰忘了自己也是有「前科」的人。在現今不再鄙夷離婚的社會氛圍中,當事人自己反倒自慚形穢起來,不啻給新的生活投下了陰影。與初婚者不同,兩個欲再婚的中年人碰到一起的時候,不光帶來了各自的氣質、思維、習性、親朋,還帶來了子女、財產、身份和社會地位等等。需要顧及的面太多,接觸點太多,客觀的因素太多,疊床架屋,紛紜雜錯,都不能不顧,顧來顧去,本應處於主導地位的主觀情感反倒退其次要了。由此類推,老年人再婚的附帶條件更多,下面的人更眾,且還有遺產分配等實際問題,自己給自己編笆造模,組成新聯合體的難度更大。過去的大門是不肯輕易關上的。婚姻關係的麻煩,就在於它並非只是夫妻雙方撒手之後就能了結凈盡的事情,尤其是在養老育小縱向結構的中國家庭。不管是怎樣的分手,有一點是明白無誤的——家庭解體最直接的受害者只能是無辜的孩子們。正所謂:哪吒鬧海,魚蝦遭殃。子女,一般被認為是維繫、鞏固及加深夫妻感情的天然紐帶,在婚姻關係上起著准決定性作用。值得注意的是,當婚姻關係已不復存在,孩子在父親或母親再婚時仍然可以起到准決定性作用。牛護犢,人愛子,本是天性,當母親的自是更勝一籌。離異後,不少女性與子女相依為命,給予孩子雙倍的疼愛,生怕再給孩子帶來不測。她們整日忙於上班、帶孩子,也並不特別意識到再組家庭的迫切。家有小女的,還怕引進一個陌生繼父對孩子不安全。待兒女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群,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開始頂門立戶,母親們方在一夜之間頓覺自己的孤獨、寂寞,餘生無依。此時,反觀自身,紅顏已逝,馬齒徒增,條件遠不如從前,在競爭中又添了幾分無奈,悔之莫及。男士一般不願意對方身邊帶孩子,其容忍度大者也只限於女孩,除了女孩多數較柔順、通情理,還有人依據弗洛伊德學說,認為父親與女兒天生好相處。故此,眾多徵婚啟事上都不難看到以下的字眼:「如對方身邊有子女,最好是女孩。」某男士原先也是這一觀點的持有者,可是當他遇到一位中年女士一見傾心後,早先的顧忌都拋到爪哇國去了。這回不但沒一點思想障礙,還主動接近對方的男孩,想對人家施以父愛。詎料,男孩的父母怕孩子受傷害,離異之事始終瞞著他。蒙在鼓裡的孩子,平白受到一位「叔叔」不可理喻的關照,自然心生反感、厭惡,此「叔叔」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人。跟孩子連為一體的母親見狀,二話不說,斬斷了情絲。她絕不會犧牲孩子的利益去接納一個感情尚不到位的人。人在年輕時擇偶,可以全然不顧父母之命、長輩之言,與家庭鬧翻的也不鮮見。而再婚時,卻每每對自己的孩子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孩子成了他們選擇時的重要砝碼。換句話說,「兒孫崇拜」超過了「祖宗崇拜」。再者,沒有清理好原有婚姻的遺留問題,就試圖邁出新的一步,勢必給本來就崎嶇難行的路途再添障礙。經受幾番挫敗之後,某些離婚者會作出返回過去生活的決定。在他們看來,既然不管是遇到誰,都躲不過磨合—裂痕—再磨合的過程,還不如跟熟門熟路的廝磨。也不排除某些原夫妻前情未泯,強似半道殺出的陌路人。這樣,找來找去又回歸到原出發點,他們殘留的感情不一定有多深,可是彼此終究分不開。就像一塊石頭在手裡把玩,磨得很光很亮,其實拿到街上一錢不值,十年二十年後丟了,在誰心理上都會造成極大痛苦。女性或許更熱衷於戀舊。她們更想破鏡重圓,保留一個原汁原味的家,讓孩子享受「原裝」父母的愛撫,重獲一種物歸原主的踏實。為此,甚至不計曾被她開除出局的男人的種種不是。然,一個巴掌拍不響,倘對方不願吃回頭草,難免把她們逼上進退兩難的境地。好景已去,良辰不再,步入中年的人無不腳步匆匆,何況是一個無家之人。他們在遭遇情感之時,通常耐不住性子,想速戰速決,不能忍受拉鋸戰的曠日持久。然而,感情可是說來就來的?就大多數人而言,離異後需要用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恢復愛情所需要的那種新鮮感,英國哲學家羅素用了整整九年。筆者知道的一位男士就犯了只知己不知彼、操之過急的錯誤。相見不久,此君就不再把自己當外人,嚴然以女方的保護人出現,提前進入了角色。大凡單身女性,都渴望被人呵護、關愛,而倏忽間此人從天而降,她們沒準又因打破了原有的平衡,生出莫名的壓力來。雙方情感進度的錯位,令緣分與他們擦肩而過。欲速則不達,時間長了又耗不起,快不得也慢不得,該男士不知如何動作。歷經了一次家庭地震,餘悸尚在,多數人都十分珍惜重組家庭的機會,指望著白頭偕老,一好百好。可是,沒準太珍惜了,太謹慎了,同樣不知如何動作,心想而事不成。到了這個年齡,有了幾許閱歷,多了幾分矜持,少了幾分坦率。而情感不是客觀條件的簡單對比、相加,它的建立需要鬆弛,需要碰撞,需要彼此「放電」。有人過分小心,患得患失,稍有嫌隙便神經兮兮,趕緊剎車。一般來說,放棄總是比建設來得容易。這裡,老練,恰是激情的大敵。即如年輕時一有靈感下筆就寫,文章雖不免幼稚,卻虎虎有生氣。到了一定歲數,特想寫出適合自己身份、水平的文章,反覆斟酌,反而寫不出來了。人到中年,性情、氣質已經定型,難以更改,不像年輕時可塑性強。心理學家們的分析表明,單身獨處的生活很容易使人自私、固執和不願遷就他人,以自我為中心。兩個人邂逅旅途,如果一方或雙方硬是要去改變對方,肯定是處處碰壁。努力調整自己,儘力體諒對方,互相適應,才可能走到一處。另一方面,離過婚的人在心理上也許更成熟。美國的刑偵辦案中,認為離過幾次婚是很重要的心理依據。他們少矯情,多務實,更善解人意,更具容人的雅量。加上明確的社會定位,一定的文化修養,成熟的人生經驗,只要揚長避短,不難去處理各種複雜的問題。「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愛情的信條適用於所有年齡段的人。再婚的中年人同樣有理由而且能夠收穫自己的幸福。 (摘自《邊緣人語》,張愛平 著,中國文聯出版社2001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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