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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往清明的風

春風清清,春風輕輕,帶著無數思念往清明而去。樹綠了,草青了,花開了。風帶著這一切,去報告清明。  又是一年清明時,又是一陣斷魂風。清明張望著等在哪兒,看日子黑白往複,看路上車來人往。聽,風稍來了什麼;看,有人拐往清明路上了嗎?  那是1100多年前的杜牧先生嗎?看他騎在驢背上,一柄摺扇,在灞橋邊,渭水旁,面色凝重,可是為落魄的杜秋娘哀傷?清明快到了,細雨紛紛里,他遠望荒冢,近瞧路人,研墨提筆,欣然成句: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這是宋時吳惟信的詩句:梨花風起正清明,遊子尋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萬株楊柳屬流鶯。大約這時節,南方的清明時節風光正好,舉家春遊,日暮笙歌,甚是歡欣。一個時代一種風俗,一個地域一種習慣。這些從太遙遠地方吹來的風裡,當然還有香火味道。祭念,祭祀,歡欣之時切不敢忘懷,這是祖宗萬代開闢的事情啊。  風拂著柳絲,風摸著榆葉,風跳躍著冒出的草尖尖,往老家的方向走。風搭著雲朵兒,風踩著光線,風翻山越嶺日夜兼程往故鄉趕。清明時節,家裡老人等著呢,清明時候,祖宗八輩等著呢!  老爹走了有6年多。3年前我還是數著天數過離喪傷痛日子的。第7年清明到來的時候,我不用再數日,而數年份。這是一個重要標誌,說明時光磨礪之下,傷心漸趨平復,人只能向事實無奈地妥協。我記得父親臨終時的每一個神態每一語話,我懂得父親最後一滴淚水裡蘊含的所有託付:要好好過,要繼承與發揚。我懂得人生無奈,但更懂得一代代承繼的責任。包括年頭節下對祖宗的敬愛,上墳,祭祀。這不僅表達對傳承有續的認可,也是對生者的教導,更是對自身心緒的調試。父親帶著我走過的路,今天需要我帶著弟弟妹妹們走,引導兒子外甥走,讓所有後輩心靈中有一條我們的來路,知道我們應當應當往那兒去。  今年還是母親辭世4年多。對於母親的離開,我有太多的遺憾與慚愧,因為母親的最後階段是由我來照料的,但我不夠細心體貼,辜負了母親的全部信任。這是我這些年來想的最多的事情。我想過許多如果,結果都是無法回到過去。直到姨媽前幾天去世,看到姨媽最後日子裡受的磨難,我才有些釋然。若以話著的質量論,生前遭受的苦痛看,母親到是幸運的了。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自然辯證。禍福相依,長短相補,誰好說多活幾年就一定是好,早一天離開就不好呢?只是,在兒子心裡,母親還是走的太倉促。母親講的故事還我沒聽夠,我的好多孝心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呢!  藝術的遺憾,它還能修補;人生的遺憾,永遠無法追悔。  所以需要清明這樣的節氣,用我們自我的行為、用紙線明燭香火、用叩首跪伏默念來乞求心靈的安慰,乞求逝者的諒解與保佑。清明路上迎風而行,希望雨點更大些,風沙更利些,讓皮肉受到疼痛,讓財物受到消耗,這樣,心裡獲得的安寧更多一些。  人雖然還沒有成行,但心早就在路上了,要不怎麼可能聽到風言風語?  去年清明以來,我面前又添了兩座新墳。一座是去年秋天表姐夫的,享年68歲。提到他的人,沒有一個不說他能幹聰明,沒有一個不說他走得太早實在可惜。我總忘不了他胖乎乎的臉孔上掛著富態的笑。每年春節回家,他總和表姐來看父親。而且年年不拉,這比父親其他外甥做的都要好。好人命不順,也命不長,這理論竟然被他再次證明。他因心臟病在北京治療,由1960年代北京醫療隊認識的專家主刀而得到較好治療。但也因為這認識的專家,為之後生命的過早離開埋下了隱患。數年後,他被查出丙肝,高度懷疑是當年手術輸血帶來的;前年底他又到北京,被介紹用干擾素治療,結果是他的身體系統經受不住大劑量干擾素而過早衰潰……前3年,他的大兒子因為車禍在醫生提出放棄治療意見情況下,硬是在表姐表姐夫堅持下創造了奇蹟,人活了過來,並逐漸恢復,在他們護理下勉強能夠活動。現在,他卻早早離去。如果用宿命的想法說,就是他兒子的殘軀,把他的正常生命頂替了。或許,這又是一個證明,證明世界的平衡,證明生死相依相期……  另一座是8天前姨媽的。姨媽到是81歲了。在親屬中,她亦算是長壽者之一了。但她的壽有3年多是在病中磨耐過來的。其實我去年清明回去看她的時候就已經有一個想法,姨媽那樣毫無質量的活著,還不如早些去了。當時我去的時候,她一個人住在表哥城裡的房子里。那天陰風凄凄,屋裡涼涼,姨媽枯坐在桌邊吃干饅頭。我說您能做飯吃嗎?她說沒勁,有天晚上心裡不舒服,打了電話後,是爬在地上掙扎到門口打開門讓人來救的。我聽著她費力的敘述,心裡直翻騰:這樣的活著,咋行啊!但我也沒什麼辦法,只好放下些錢,安慰鼓勵一下。我想姨媽一輩子的不容易:早年受苦,中年喪夫,老年多病,怎麼就跟一個苦字分不開呢。沒什麼解釋的時候,只能用一個字來說,命。命是什麼呢?命就是自己走出來的現實。現實,無人能違抗,無人能逃脫啊!對於姨媽的死,我沒有流淚。這不是我跟姨媽不親,而是越親我越不願意再看她受罪。人生若是受罪,到不如早些離開,好跟那邊的親人們早日團聚。  現在,我眼裡的老墳新墳都清晰可見,有一絲風吹來,一些塵土從墳頭飄散。不僅是墳,還能看到棺材,看到棺材裡的人。這些親人們都是生前的樣子,他們真的不朽。有人說怕,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無論活著死了,我都覺得親切。有的,只是風吹過來眼裡的濕潤,有些霧霾一樣的東西飄蕩在眼前,有一條清涼的溪流從面頰上划過……  今天,在外出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一股小小的旋風。小時候遇到旋風我有些恐懼,因為大人說,那裡有鬼。於是我們弄個盆子去扣,希望能扣死一個小鬼。現在,我到希望真的有鬼魂神明,它們能在風裡,我的親人也會來到風裡,盤旋在面前跟我說話,或者聽我說話。如是,這股風就是世上最可愛的風,一定是父親母親姑姑姨媽,因為他們生前極愛我,定會懂得我天天的思念,在離清明越來越近的路上,愈加濃郁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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