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鬢花顏 | 南宋詩詞里的摩登女郎
愛美是人的天性,欣賞美也是人的本能。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外表的修飾往往能為自己增色不少。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有那麼一些流行風尚,備受廣大女性同胞們的熱烈追捧。
在今天,你與網紅的距離就在於是否一鍵美顏;而在沒有PS的時代里,胭脂水粉、琳琅巧飾則是女人們的必備良品。
詩是人們抒發情感的最佳載體。在南宋詩詞中,描寫女性形象與生活的詩詞是其重要部分,短短几字,就能勾勒出細膩的女性形象。也正是這些詩詞的代代相傳,賦予了我們對於南宋女性裝飾的美好遐想,也為我們的考證提供了大量依據。
今天,大家就暫時放下手中的化妝包和美顏相機,跟隨小編來一探究竟,順便小小地幻想一下,要是自己生在南宋,能不能成為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呢~ ~ ~
略施粉黛南宋女性妝容特徵
變美的第一步,當然少不了臉蛋兒的妝飾啦~女性化妝的歷史悠久,從先秦的「粉白黛黑,施芳澤只」(《楚辭·大招》)到唐代的「凝翠暈蛾眉,輕紅拂花臉。滿頭行小梳,當面施圓眉」(元稹《恨妝成》),女性化妝的材料日漸豐富,技法日益進步,而妝容的艷麗也日盛一日。
但是在宋人的文學作品中,濃妝艷抹似乎已不再是潮流,出現的更多的是淡雅的妝容,如「淡薄梳妝輕結束」(晏殊《紅窗聽》)、「卻對菱花淡淡妝」(康與之《採桑子》)等等,不勝枚舉。和我們今天化妝類似,南宋女性的化妝步驟也少不了敷粉、畫眉和塗唇,其妝容之精緻,比之當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特徵一淡妝梳妝懶,脂輕粉薄,約略淡眉峰。(康與之《滿庭芳》)墉下妝樓,倦吟鶯鏡,粉輕脂淡。(張紹文《水龍吟》)在南宋,薄施脂粉已然成為時尚,甚至詞人董穎在詠西施時也為她設計了化淡妝的場景:「鶯鏡畔,粉面淡勻,梨花一朵瓊壺裡。」這與王維《西施詠》中「邀人傅香粉,不自著羅衣」的情境大異其趣。這種淡妝的形象不僅僅出現在普通身份的平常人家,連宋徽宗也在其《宮詞》中寫道:「淺拂胭脂輕傅粉,彎彎纖細黛眉長。」可見宮廷中的貴族婦女們也對輕薄的淡妝青睞有加。這種女性的形象可以從一些文物資料中獲得印證。
山西晉祠彩塑宋宮女清淡的面妝
除了薄施脂粉,南宋的眉妝也以淺淡輕纖為主,詞人們在形容畫眉時,喜用「淡」、「淺」等字眼,如周紫芝在《南柯子》中云:「螺香淺畫眉」。而劉克莊的「愛斜瞥寶髻,淺印紅眉」中還提到了「紅眉」一說,這種妝容則可能是受到了當時少數民族妝飾的影響。朱彧《萍洲可談》載:「先公言使北時,見北使耶律家車馬來逐,氈車中有婦人,面塗深黃,謂之佛妝,紅眉黑吻……」乍一看,小編大呼:這妝容什麼鬼!是人是妖?
但是仔細一想,我們現在不是也有紅棕色的眉筆和深紫色的口紅嘛~看來當時一些異域風情對於中原地區有著不小的影響呢!
特徵二紅唇輕勻桃臉,深注櫻唇。(趙師俠《朝中措》)未洗唇紅退。酥臉膩,檀心碎。(丘密《千秋歲》)南宋雖以淡妝為主,但唇部依舊嬌艷欲滴。一點紅唇將女性的嬌媚展露無遺,也極易勾起男性的無限遐想。不難看出,在描寫唇部時,詞作往往透露出濃郁的香艷色彩,與宋代詞人慣用的素雅淡靜的筆調相背離。而在刻畫唇部的形態時,則常常以精緻小巧來形容。周邦彥《瑣窗寒》:「小唇秀屠今在否。」
可見,皎潔素雅的面龐配上巧笑的朱唇,是南宋詞人定義美貌女子的標配。
特徵三豐富的面飾滿額塗黃,別更一種施丹。(姜特立《聲聲慢》)夢念遠別,淚痕重,淡鉛臉斜紅。(周邦彥《塞翁吟》)
除了上述我們所熟悉的妝容外,南宋女子還會對面部加以修飾,如塗黃、斜紅、妝靨、花鈿等。這些面飾在前朝就已出現,但宋人的面飾也顯然更為淺淡。
塗黃是古代女性面飾中出現較多的一種妝容,一般有額黃、眉黃、面黃三種樣式,常盛行於北方少數民族中,也被稱為「佛妝」。南宋時期,這種塗黃的方式依舊存在,但已不似之前那麼濃重,詩詞中多以「輕」、「淺」來描述。周密《聲聲慢》:「妝額黃輕,舞衣紅淺。」劉過《滿庭芳》:「淺約鴉黃,輕勻螺黛,故叫取次梳妝。」
至於斜紅,是在面頰太陽穴處以胭脂染繪兩道紅色的紋飾,以月牙形居多。王採在《浣溪沙》中吟道「斜紅勻過晚來妝」,就是極具意趣的描寫。
此外,妝靨與花鈿在南宋也依舊流行。妝靨和花鈿是古代漢族婦女分別施於兩側酒窩和額頭的一種妝飾,在宋詞中有大量的描繪。如吳儆《虞美人》中的「金翹翠後雙蛾淺」、吳文英《霜花腴》中的「妝膺鬢英爭艷」以及趙彥端《菩薩蠻》中的「翠娥玉面金錮小」等。
一張圖看懂額黃、斜紅、花鈿和妝靨
從南宋詩詞中的描述可以看出,宋代婦女的妝容以淡雅為主要特色,但並非一味的素淡,在薄施脂粉淺畫眉外,還有精緻的勾勒和豐富多彩的面部小裝飾。玉冠小簪南宋女性髮飾特徵雲暗青絲玉瑩冠,笑生百媚入眉端。(趙彥端《鶴鴿天》)臉霞紅印枕,睡覺來,冠兒還是不整。(陸淞《瑞鶴仙》)
髮飾也是古往今來女性必不可少的裝飾品,其花樣之繁多,做工之精巧,可謂是花盡了心思。宋代婦女在髮飾方面不僅繼承了前代的精華,而且顯示出非凡的創造力。南宋人吳自牧在《夢粱錄》一書中記載了南宋臨安城的繁盛,其官巷眾多店鋪,「所聚奇異飛鶯走鳳,七寶珠翠,首飾花朵,冠梳及錦繡羅帛,銷金衣裙,描畫領抹,極其工巧,前所罕有者悉皆有之」。僅看文字的描寫,那玲琅滿目、五彩繽紛的集市場面就呼之欲出了。
清明上河圖中的繁盛景象
古代女性常用的簪、釵等飾物,至宋代依然風行。「玉釵金附蟬」(李處全《阮郎歸》)、「一插寶簪雲妥貼」(仇遠《蝶戀花》)等詩詞都記錄了婦女日常簪飾的使用,「金絲絡索雙鳳頭,小葉尖眉未著愁」一詩則描繪了宋人南渡時期在西子湖畔畫舫笙歌中的小景。但總的來說,這類頭飾在質地和造型上與前代基本相似,而最有特點的則是冠子的盛行。
在南宋詩詞中,提到了大量造型各異的冠飾,僅僅從名稱上來統計,就將近十種。水晶冠:折來一點如猩血,透明冠子輕盈貼。(程垓《醉落魄》)白角冠:田家少婦最風流,白角冠兒皂蓋頭。(毛珝《吾竹小稿·吳門田家十詠》)四直冠:四直冠兒內樣新。(張孝祥《鷓鴣天》) 目剪秋波,指纖春筍,新樣冠兒直。(趙長卿《念奴嬌》)霞冠:翠雲裘著紫霞冠。(張孝祥《浣溪沙》)如意冠:翡翠蒙金衫子,縷塵如意冠兒。(蔡伸《西江月》)鋪翠冠: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李清照《永遇樂》)鹿胎冠:魚枕蕉深浮酒蟻,鹿胎冠子集歌珠。(王之道《浣溪沙》)綉草冠:拂掠新妝,時宜頭面,綉草冠兒小。(趙長卿《夜行船》)堆枕冠:堆枕冠兒翡翠釵。(趙長卿《浣溪沙》)在這眾多的飾品中,有三類最有特色,也最為流行:一是在冠上安插梳子的冠梳,二是簇擁花朵的花冠,三是插置鬧蛾、雪柳、玉梅等節令性飾物的冠飾。對這些飾品的描述在宋詞中也十分常見,如「壘金梳子雙雙耍,鋪翠冠兒裊裊垂」(呂勝己《鷓鴣天》)、「人插雲梳玉一彎」(辛棄疾《鷓鴣天》)、「花冠鼓冀東方動,蘭閨驚破遼陽夢」(蔡伸《菩薩蠻》)、「冠兒時樣都相稱,花插襪雙枝」(盧炳《少年游》)、「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辛棄疾《青玉案》)等。
宋《娘子張氏圖》中的「冠梳」形象
宋人對冠飾的極度熱衷甚至導致了奢侈之風的盛行,許多上等的材料被大量用來製作冠飾,甚至發展到官府不得不嚴令禁止的地步,但婦女們戴冠的熱情依舊不減。
總之,宋代婦女與唐代婦女相比,其總體走向是向清雅美髮展的,因此宋詞中的女性形象總是較為淡雅的,即便是女性髮飾,也有清淡之美。究其原因,與男性審美的變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宋代形成了以文官制度為核心的政權機制,文人士大夫階層的興起對社會生活的變化產生了重大影響。他們所追求的清新淡雅的審美趣味也推動了整個社會風氣的變遷,對女性美標準的看法也從豐腴濃妝的貴族小姐轉向了嬌弱淺妝的小家碧玉。而詩詞作為文人們寄託情懷的重要載體,則將這種流行風尚傳遍了中原大地。
今天的你又是在誰的影響下愛上了一字眉和咬唇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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