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解讀中國古代釋夢術(37)

姻緣情愛夢占

全面解讀中國古代釋夢術

　　古人對愛情的追思、追求，見諸夢事則頗多傳奇。《拾遺記》記載：漢武帝劉徹十分懷念逝去的李夫人。當時，剛剛挖了昆明池，漢武帝吩咐划上彩繪斑斕的飛鳥之舟，親自創作了歌曲。讓宮女們一邊盪槳，一邊歌唱。以排遺自己的思懷愁緒。親近侍從，見漢武帝這樣愁容滿面，哀怨不已，便獻上最好的洪梁酒，用珍貴的飾花香螺酒杯斟了送給他忘憂解愁。漢武帝飲了三杯酒，心裡果然高興起來，便讓一個歌女侍候他在延涼室里睡下了。

　　當天夜裡，漢武帝做了一個夢，夢見李夫人送了許多蘅蕪香草給他。他一下驚醒了，聞一聞，衣服和枕頭上依然香氣撲鼻，以後的幾天里，香氣一直很濃烈。漢武帝更加思念李夫人了，他的眼淚，都把坐卧的席子給流濕了。為了紀念這次夢中相會，他特意將「延涼室」改名叫「遺芳夢室」。

　　當年，漢武帝就特別寵愛李夫人，她死後類似這樣的日思夢想，甚至一定要再見到李夫人，已經不止一次。結果弄得漢武帝憔悴不堪，宮女嬪妃們也都被搞得日夜不得安寧。有一天漢武帝專門召見了李少君，問他說：「我日夜思念李夫人，能再得到她嗎？」李少君說：「可以遠遠地見見她，但不能與她同帳共枕。暗海里有一種潛英石，純青色，輕如羽毛，性質無比溫潤晶瑩。如果用這種石頭照夫人生前的樣子雕刻成像，情態神氣跟真人沒什麼兩樣。」漢武帝一聽忙問：「能搞到這種石像嗎？」李少君說：「但願能派一艘很大的船，一千個大力士，直接去暗海，那就會搞到潛英石雕刻石像了。」漢武帝當即讓李少君去籌辦一切。

　　過了十年，去的人總算回來了。但當年那一千人，或者升天回不來了，或者寄託形骸假裝死了，真正回來的不過四五個人而已。一得到他們帶回來的潛英石，李少君就交代匠人依照李夫人當年的畫像，雕了尊石像。雕成之後，又將石像放在一個輕紗做的帳幕里，遠遠地望去，真跟李夫人生前一模一樣。漢武帝一見，非常高興，就對李少君說：「可以親近她嗎？」李少君說：「這種石頭有毒，只宜遠望，不能逼近。您千萬不要拿您的萬乘之尊不當回事，受這種鬼魅東西的迷惑。」漢武帝見他說的在理，接受了他的意見。見過李夫人之後，李少君吩咐將石像搗碎碾成藥丸，讓漢武帝吃了下去。從此，漢武帝不再朝思夢想，也不再做夢夢見李夫人，漢武帝便命人造了一座靈夢台，每年都按時上供祭祀。

　　東晉陶淵明在《搜神後記》中記載了一則不怕鬼神，忠貞相愛的故事：西晉時，東平國的馮孝將做了廣州太守。他的兒子叫馮子，二十多歲，一個人睡在馬棚里。有一天夜裡，他突然夢見一個姑娘，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跑來對他說：「我是前北海郡太守徐玄方的女兒，不幸很早就去世了。算起來已經死了四年了，地府里查了生死簿子，我該活八十多歲，他們讓我重生，但必須依靠馮子才能生活，還該做你的妻子，你能接受委託，救我出來嗎？」馮子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可以啊！」於是，姑娘就在夢中與馮子約好了出來的日期。

　　到了那一天，馮子床前的地上突然有了一層頭髮，頭髮剛好與地面齊平，馮子叫人把它掃走，可不但掃不掉，頭髮反而愈來愈明顯。馮子這才恍然大悟，知道是夢裡見到的那個人來了。他立刻將身邊的人都支開了。再看地下先是前額漸漸露了出來，接著是頭臉，很快肩頸及整個身體全部都出來了。當天，兩個人便一起歇息了。她每每告誡馮子說：「我還很虛弱啊！」馮子問她什麼時候正式出來，她回答說：「出來該等到生日那一天，還沒到。」從此，姑娘與馮子一起在馬棚里住下了。她說話的聲音，其他人都能聽見。姑娘算著生日該到了，將怎樣把自己挖出來，又如何養護自己的方法都告訴了馮子，說完，就告辭走了。到了姑娘生日那天，馮子一切都照著姑娘的吩咐去辦。他親自拿了一隻紅公雞，一盤黃米飯，一升清潔的陳酒，為姑娘作了喪祭，祭奠一完，便叫人將棺材挖了出來，打開棺材看見姑娘的身體面貌和過去一模一樣。馮子將姑娘從棺材裡慢慢抱出來，放到一個氈子做的帳篷里，摸摸她身上只有胸口微微有點兒熱氣，口裡有一絲氣息，馮子特意安排四個使女專門守護餵養她，常用青羊的奶水一滴滴地滴在她的兩隻眼睛上。姑娘的兩隻眼睛漸漸能睜開了，嘴裡也能咽一點兒粥吃。很快又能開口說話了。兩百天後，已能拄著拐杖走路。一年之後，肌膚、顏容、力氣等一切都恢復正常了。於是，打發人報告了徐家，徐家一門上下全都來了。當下擇了吉利的日子，下了聘禮，訂婚成親，結為夫婦。後來，夫妻生下二男一女，大兒子字元慶，晉懷帝司馬熾永嘉初年，做了秘書郎中的官。小兒子敬度，做了太傅掾的官，女兒嫁了濟南郡的劉子彥，劉子彥就是那個不就朝廷徵聘的名士劉兆劉延世的孫子。

　　《西京雜記》載有一事，很是奇特。說是以前有個叫曾崇范的人，他的妻子在未嫁給他之前，接連死了好幾位丈夫，當地人都認為她是一個克夫的女人，都不敢再娶她。曾崇范要娶這樣的女人消息傳開後，他的親戚朋友都趕來了，勸他一定要打消這個心思，留著命多活幾年。但曾崇范卻沒聽大家的勸阻，他告訴大家說：「我要娶得的這個女人以前曾做過一個夢，夢中有一個人對他說：『田頭有鹿角，田尾有日照，就是你丈夫。』她始終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聽到她說起這個夢，一思量，這兩句說的正是一個『曾』字。莫不是要她找一個像我這樣姓曾的人？所以我才決定娶她為妻。」大家聽他這樣說，將信將疑，都勸他還是小心為上。但曾崇范仍舊和這個女人成了親。婚後，妻子非常賢惠，不但生活幸福，而且自己還當了官，一晃十多年，他還是萬事全無。

　　愛情婚姻這種事情的確是很稀奇古怪的，古往今來，有許多故事都在言說著姻緣的神不可測，下面的一則故事，更能見出婚姻的無常，《耳食錄》記載：明代宜黃（今江西宜春）譚襄敏的夫人丁氏，最初是被家裡許配給一個李姓的大家的。就在李家用轎子抬著她去拜堂的路上，興高采烈的人們忽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尿騷味，有一個小孩用手指著新娘的花轎大叫：「在那兒，在那兒！」人們順著小孩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見從花轎底下滴下些淡黃色的液體，人們立時哄鬧起來，整個迎新隊伍亂成了一鍋粥。新郎的臉頓時漲紅，他跳下馬，摘掉大紅花，擠出人群跑掉了，新郎的父母聽說後氣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當場表示退婚，讓人把轎子抬回了丁家。

　　這事迅速傳遍了鄉里，丁氏儘管生得貌美如花，可再也沒人上門求親了。丁氏的父母很著急，眼看女兒將近二十，還沒人上門求親，他們只好狠了狠心，讓人帶信給鄉里的窮秀才譚襄敏，說願意分文不要地把女兒嫁給他。譚襄敏喜出望外，連忙答應下來，不幾日，就把丁氏娶進了門。譚襄敏原以為夫人是個很醜陋的人，不料娶回來一看，端莊整潔，很是可愛，心裡很是高興，對夫人也就至愛有加。

　　譚襄敏有時問夫人遺尿的原因，夫人總是不肯回答。問急了，夫人就捂著臉大哭，說譚襄敏取笑她。譚襄敏也只好不了了之。後來，譚襄敏中了進士，官至太子少保、兵部尚書。丁氏因此有機會接受後宮的召見。

　　這一天，丁氏蒙後宮召見，進宮遊玩了一天，回到家中，她笑著對譚襄敏說：「幾十年前做的夢，今天才算清醒。」她告訴譚襄敏說，早年李家迎娶時，她坐在轎里做了個夢，夢見兩個宮女把她引到一個宮殿里，她當時想上廁所，宮女就拿來了一個紅桶，她就小便開來，不想全尿在了轎子里，今天她進宮去，發現皇宮正是夢裡所去的地方，而且她也在宮中紅桶上小便了一回。說完，夫婦二人相視大笑。

　　《諧鐸·卷十》有一則故事則這樣記述夢裡情愛。淮南人阮生，從小失去父母，靠乳母撫養長大。有一天，他夢見父親的朋友某來找自己，說：「你的父親最近升了官，擔任泰山宣敕司的職務，在東門外有一座舊宅，讓你去守著，不要使宅子荒落。」阮生聽後，就請某帶路，大約走了三里路，眼前出現一座宅院，某指著這座宅子對阮生說：「這裡是我的家，請來休息一下吧。」說完，拉著阮生進了屋。

　　剛一進屋，阮生就看見一個年輕女郎，正坐在窗前刺繡，某大聲呵斥說：「有客人來了，還不快快迴避。」女郎忙起身後轉並縮首吐舌嬉笑曰：「什麼客人，值得這般隆重。」阮生看到女郎嬌憨可愛的樣子，心醉神迷。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了，才扭頭問某這位女郎是誰。某回答說是他女兒，已經十五歲了，由於從小失去母親，不免缺少調教。阮生聽後，極力讚揚女郎舉止端莊，很有教養。某陪阮生在家中休息了一會兒，又帶著阮生出門，繼續前往，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現一片很大的宅院，某回頭語重深長地說：「這些都是你父親二十年努力才積存起來的。你好好守著，千萬不要浪費虛擲了。」阮生故意嘆口氣，小聲說：「我連妻子都沒有，一個人守著有什麼意思。」某驚訝地說：「你居然還沒有娶妻嗎？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原意把我的女兒嫁給你。」阮生一聽，大喜過望，連忙拜謝並問什麼時候娶親。某回答說：「明天晚上，當三星照到鴛鴦樓角的時候，我會用油壁車把你的新娘子送來。」說完，告辭而去。很快就有幾個婢女、奴僕投身門下。願意服侍阮生，阮生將他們全都收下，命令她們打掃乾淨庭榭，排列好桌案筵席，並讓他們雇請來有名的廚師和樂隊，為自己的婚禮服務。忙了一天後，阮生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好了，這才覺得身心十分疲憊，於是躺倒在床榻上，準備睡一會兒，誰知一閉眼，就驚醒了。睜眼一看，自己仍躺在乳母家的破床草榻之上。阮生揉揉眼睛坐起來，對於夢中發生的事依然迷惑不解，以為是妖邪作祟，因此便一笑置之。

　　第二天晚上阮生剛一躺下，發現自己又來到了前天的那夢中，他舉步跨進宅院中，立刻就有婢女和僕人等在門邊迎接他，說：「接新娘的車已經出發了，估計新娘子快進門了，請您趕快換上吉服等著吧。」不一會兒，花轎到達大門口，阮生出來迎接，新郎和新娘拜過堂，被引入洞房後，阮生為新娘脫掉衣服，一起進了幃帳，一夜過後，阮生髮現夫婦之樂，遠比閨房畫眉更令人銷魂。

　　外面雞叫三遍，阮生戀戀不捨地披衣下床，鑽出幃帳一看，眼前站著的卻是自己的乳母，身穿破舊的衣服，正在床頭摸索著尋找什麼東西。阮生忍不住嘆息一聲，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現實之中。夢雖然已經醒了，但阮生卻無心干任何事，只是痴痴地回想著夢中的情景，直到黃昏時，不知不覺又伏在几案上，剛合上眼睛，就看見一個身穿青衣的婢女走過來說：「夫人請相公前去有事相告。」阮生連忙跟著婢女走了，一進宅院的大門，就看見堂上擠滿了報喜的人。阮生十分詫異，到裡屋詢問夫人，夫人告訴他說：「我聽說修文殿缺少一名掌管文案的官員，讓人給我父親送去一千兩銀子，通過父親的努力，上司果然任命你為掌案官，那些報喜的人就是為這件事而來的，你趕快換上官服吧。」阮生笑著說：「我連考秀才都一直考不上，沒想到卻這麼容易就當上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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