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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松:你幸福了嗎?

南國早報

本報記者李嵐

十年前,三十而立的白岩松寫了一本書叫《痛並快樂著》;十年之後,四十不惑的他又出了一本書《幸福了嗎?》。5月8日,白岩松將現身南寧書城,簽售新書。

書的封面,有一個大大的問號,一貫正襟危坐的白岩松換了一副輕鬆舒緩的表情。他告訴記者,封底其實也有一個問號。幸福了嗎?你幸福了嗎?大家真的幸福了嗎?這不僅是大家的問題,也是他一直關心的問題。5月6日,記者通過長江文藝出版社獨家連線白岩松,對他提出了包括「幸福」、「信仰」、「搖滾樂」、「足球」、「家庭」、「中年」、「壓力」、「危機感」在內的問題若干。24小時不到,白岩松對記者的提問作了詳盡的回答。

他說,簡而化之,如果想要幸福,物質是基礎,情感是依靠,精神是支柱。

幸福在哪裡

記者:距離《痛並快樂著》已經十年,《幸福了嗎?》來了。之前的「痛」與現在的「幸福」有必然的關聯嗎?能介紹一下《幸福了嗎?》是怎樣的一本書嗎?

白岩松:《痛並快樂著》是我在30歲的一個總結,《幸福了嗎?》是我在40歲時的一個發問。其中既有一脈相承的不變,也有很多的改變,這些都是歲月和年齡的給予。《幸福了嗎?》書名中用到一個問號,這首先是在問我自己。只有不斷地問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才可能一步一步地向幸福靠近。同時我也希望讀者從中能讀到自己的影子,讀到屬於自己的心路歷程,從而對「幸福」這個命題予以更多的關注和思考。

記者:美國哈佛大學有「幸福課」,研究「我們究竟為什麼不開心」,您對這個怎麼看?

白岩松:我知道這門課在哈佛非常受歡迎,聽說人氣一度高過了《經濟學導論》。我想這恰好說明在發達國家,人們已經發現物質的豐富和幸福並不直接劃等號,幸福仍要通過某種努力去尋找和爭取。今年春節我在一本書中看到一句話,說幸福需要三個支點:物質、情感、精神。這句話對我啟發很大,我又將它作了延伸:如果想要幸福,物質是基礎,情感是依靠,精神是支柱。

記者:很多人其實都在問一個共同的問題,就是:「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麼?」

白岩松:其實這是一個人類永遠沒有答案、而每一個個體都會思考的問題。翻來覆去的就是「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去哪兒」。也許我以前困惑的是「我是誰」,現在你正困惑的是「我是誰」,隨著你的年齡的變化,你最後總要思考「我去哪兒」。當然有人說去向死亡,因為所有人在這一點上是平等的。其實我覺得沒有一個清晰的答案,但是我總覺得要有信仰,你才會是仰著頭去走,會走得比較踏實,比較平靜。還有一個,活著本身這個過程就是活著的最大現實意義。有的時候如果過於悲觀的話,你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價值,因為一切都會結束,因為有一個死亡在那兒等著呢。但我覺得反過來稍微樂觀一點去想的話,恰恰因為有死亡在那兒,你為什麼不爭取把每一天這個過程活得不錯一點?

記者:經過您的觀察,您覺得當今中國的年輕人幸福嗎?

白岩松:每一代人都有他們的幸福,也有他們的痛苦。如果時光可以倒流20年,讓我回到我自己的青春,我非常願意。但如果時光停駐在這一刻,而讓我的年齡直接減掉20歲,我不願意。現在的年輕人過早地背負上了「成功」的壓力,「成功」的定義則是有車、有房、有一個不錯的工作和發展的空間,這些外在的壓力的確可能令他們感到不那麼幸福。但是相比上一代人或上幾代人,他們也有他們的幸運,比如他們有互聯網,有博客,有微博,他們的幸福和痛苦都可以通過網路來放大,與所有人分享或分擔。每一代人的幸福都與時代有關,與社會有關,也與個人的內心有關。

記者:為什麼現在的年輕人追求變了?

白岩松:因為周圍產生了這樣的價值觀——我覺得在我們這一代和我們更上一代人年輕的時候,覺得年輕的時候如果立即什麼都有了,極其安逸了,是一件恥辱的事情。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社會給他的壓力太大。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不容易,新的「三座大山」——我命名的——一個是以蝸居為代表的物質現實的壓力,一個是以蟻族為代表的理想的壓力,一個是以暗算為代表的職場上的人與人之間複雜關係的壓力,我稱之為現代青春的新的「三座大山」。

的確很難,新的「三座大山」是社會形成了這樣一種氛圍,現在對年輕人成功的標準就是你得有錢、有車、有房。沒辦法,很多年輕人想理想主義一下,發現女朋友轉身走了,他再想理想主義就很難。所以我覺得社會已經形成了這樣一種氛圍,可是社會要給年輕人減壓。如果青春都沒浪漫過一回,青春都沒犯過幾回錯誤,青春都沒流浪一下,青春都沒遭受很多打擊,人一輩子有什麼意思。

如何看待危機

記者:作為央視「名嘴」,你時常還會流露出莫名的危機感。這樣的危機感來自哪裡?

白岩松:首先先肯定語態,這10年從《痛並快樂著》到《幸福了嗎?》,回頭去看中央電視台或快或慢都在向前走。

現在大家一提到中央電視台表情各異,都有各種各樣的評論,但是都在往前走。幾年前直播都沒有,輿論監督是很大的事了,10年後的中央電視台幾乎所有的新聞無障礙,直播小事,輿論監督都蘊藏到新聞的發布過程中,因此會有自己的邏輯在向前走。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不意味著進步就不該背負危機感。我覺得對於中央電視台這樣龐大的航空母艦來說,每個人都得背一點危機感才會走得更好。在我心目中一直希望中國始終擁有危機感,中央電視台應該始終有危機感,其實我覺得每個人適當地也有一點危機感才更好。老百姓對中央電視台或者對傳媒的期待,現在已經遠遠走得靠前了,你能滿足這樣的一種期待嗎?包括網路,也是媒體的一部分,有的時候也會有一種危機感。

什麼叫危機感呢?舉個例子就好了,你直接把魚扔到熱水裡,它能跳出來;你要把它放到冷水裡,慢慢加溫,它就渾然不覺地死去了。這就是因為在涼水逐漸加熱的過程中沒有任何危機感,但是直接扔到熱水裡有危機感,覺得我要死,要跳。所以平時抱有自覺的危機感,其實是保持活力和生命力最重要的動力。

記者:作為「60年代」人,您如何看待中年危機?

白岩松:我一直說我渴望年老,但我現在正在不幸的中年。中年是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前方依稀看得到死亡的影子。董橋可以用很詩意的方式說「中年是一杯下午茶」,事實上沒這麼詩意和浪漫。中國的男人沒有宗教作依託,又沒有一個外在的所謂「更年期」,只有獨自悄悄地「中年危機」了。

我沒見過幾個中國的中年男子會去交流關於中年危機的問題,但誰都經歷過,這種危機多半與生死的命題有關,甚至在某些幸福的時刻,你會感到有些傷感,怕它稍縱即逝。過去從來不會去想人生終點的問題,到了中年就要思考了。詩人早就說過: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而所謂「中年危機」,也只有等到參透了生死,才算平穩度過吧。

信仰與幸福的關係

記者:聽說您10年後的書名都想好了,叫做《終於信仰》。在您看來,信仰是什麼呢?

白岩松:我不知道10年以後會寫一本什麼書,就像10年前的我也並不知道今天會寫一本什麼書。信仰是一個很大的概念,我的信仰可以分解成很多很小的辭彙。關於生活,我信仰忠誠、信義、友誼;關於新聞,我信仰自己每一天的工作都有助於這個社會變得好一點點;關於愛情,我信仰平平淡淡走過每一天,走到盡頭,就會成為傳奇。

記者:信仰與幸福有關聯嗎?

白岩松:我覺得它們倆有很近很近的關係,但是我又不能說是必由之路。因為有信仰的人不見得都幸福。所以這就是開始你會覺得好像它倆之間應該是「直通車」的概念,但是你後來發現有信仰的人不一定都幸福,但是沒有信仰一定不幸福。我想這可能是我現在為什麼會前言叫《幸福了嗎》,後記叫《幸福在哪裡》。所以書的封底也變成了問號,「明天開始信仰嗎?」

如果說到宗教的角度,全世界13億沒有信仰的人裡頭,11億在中國;中國13億人裡頭有1億多信各種宗教,還有1億多信著各種「主義」,剩下的什麼都不信。人為什麼要有信仰?因為對死亡恐懼,再往後就不那麼簡單了,我覺得你要信一些事情,才會慢慢平靜,才會靠近幸福,不信的話挺可怕的。

我也知道我信的很多東西,一想到死亡一個終點,就會覺得也是自己騙自己。人是要騙騙自己的。你不覺得即使在國外有很多信宗教的人,又有多少人是骨子裡知道,他知道真有上帝嗎?也不一定,但是他會告訴自己,信信信,信久了真信。

搖滾樂、足球及其他

記者:在中國所有的新聞主播中,您最喜歡搖滾樂,並扶持搖滾樂。您會經常去看一些不知名的樂隊演出嗎?喜歡的樂隊有哪些?

白岩松:是這樣的。好的音樂,與演繹者的知名度無關,只與它帶給你的感動和共鳴有關。

記者:作為央視的名嘴,您平時工作壓力會不會很大?您的新聞理念又是什麼呢?平日里您是一個愛說話的人嗎?

白岩松:新聞是一個「樹欲靜而風不止」的行業,無論你感到多麼疲憊,多麼沮喪,一旦新的新聞發生,你就會立刻進入戰備狀態。一個稱職的新聞人,要有「良知」,「良」是社會良心,「知」是「知識儲備」。有良無知,有勁兒使不上;有知無良,太可怕了。

記者:您曾經有過流傳甚廣的「處理沮喪的N個方法」,現在還繼續沿用嗎?足球現在還踢嗎?

白岩松:每個人隨著年齡的增長,都會有一些方法不再適用,同時會發現一些新的方法,來調適自己的心情,更重要的是調試「心態」。足球當然還在踢,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給自己設定退役的年齡。

我有一篇文章的題目叫「十年球事」,「球事」本身就不那麼禮貌,中國的足球這麼多年已經沒法兒讓我們特別禮貌地談論它了。我們絕不會寫排球,尤其是寫女排寫成「球事」。你一次又一次地真心對待足球,它總是惡搞地對待你。幾十年,作為一個中國的球迷就是這樣走過來的,但是你又不得不是中國的球迷。這個東西在這裡寫的時候是嬉笑怒罵的,但是再怎麼樣,它是你的孩子,你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學好。我前段時間寫了一篇文章叫《高危職業》,開篇寫的是煤礦工人,可是現在我越來越發現,一個是足協常務副主席,一個是女排主教練,也正日益向高危職業的行業轉化。

記者:網上有您的家庭照流傳,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你介意讀者和觀眾對您的私事、家事評頭品足嗎?

白岩松:我一直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做新聞的電視人,特殊的時代背景,讓我們的名氣被放大了,實際上並不該「享受」到明星或名人的待遇。但很可惜,有時候似乎也躲不開。無論我介意還是不介意,似乎都不會改變什麼,只希望大家都有底線吧。

《幸福了嗎?》封面。

白岩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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