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則棟與後藤鉀二：「乒乓外交」中的日本人與中國人

2013-02-18 11: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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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乒乓球前世界冠軍庄則棟去世了，享年72歲。訃告無疑令人悲傷，但對於新聞工作者來說，這也是通過一個人的人生，對許多事物重新思考和認識的一次機會。

庄則棟以近台快攻戰術為武器，擊敗了當時世界上最強的日本乒乓球陣營。作為乒乓球選手，其被捲入政治的人生故事波瀾萬丈，即使「人生坎坷」這樣的老式修辭表現，在庄則棟的人生面前，似也難以足道。

至今仍有個這樣的傳說：1971年在日本舉辦的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屬於「敵對國」的美國選手，誤上了在前往比賽會場的中國隊大巴。當時的中國，是哪怕只是跟美國人搭句話，都會被當成特務的時代。在空氣幾乎凝固的巴士內，只有庄則棟想起了周恩來所說的「友好第一」這句話，主動走近美國選手，並贈送杭州刺繡作為禮物。因為這次邂逅所帶來的契機，中美兩國開始了交流，並促成了尼克松訪華。

打那之後庄則棟的人生變得別開生面。在因「乒乓外交」的貢獻，而深受好評的30來歲左右，被提拔為國家體委主任，走上了一條顯赫輝煌的道路，後在主導文化大革命的「四人幫」被逮捕的同時下台。不僅被關進監獄，甚至還傳出自殺的消息。在這期間妻子棄之而去，跌入人生最低谷，到80年秋作為教練重新復出，教少男少女們乒乓球。

庄則棟的第二任妻子是日本人。因在乒乓球大賽中做中文翻譯而結認，1987年結婚。當時一直沒有得到國家的批准，最後是最高實力者鄧小平拍板，才終於得以成婚。這類舊聞逸事，在80年代的中國自然可能。特別是中國人，總是將這類「因為偉大領袖胸懷寬大當機立斷，而令老百姓過上幸福生活」的故事，作為美談而喜歡得五體投地。因此庄則棟的自傳《鄧小平批准我們結婚》也自然毫無疑問地成了暢銷書。庄則棟的人生，就如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之後的新中國本身那樣充滿旨趣，甚至只需追溯庄則棟的人生，就能學習了解中國的現代史。

不過，在庄則棟耀眼而活躍的身影背後，還隱藏著一個不那麼引人注目的人物，那就是日本乒乓球協會的會長後藤鉀二，正因為他的當機立斷，才有了後來「乒乓外交」的初步實現。

當時，後藤是亞洲乒乓球聯合會的會長，那時中國沒有加盟亞洲乒聯，但台灣加盟了。於是在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之前，後藤排除了台灣，決意要讓中國加盟。而當時的日本，與台灣仍存在外交關係，尚未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後藤並非左派，他所考慮的是：擁有巨大人口的乒乓球強國中國，不可能一直不讓其加盟乒聯參加比賽。

後藤在世界錦標賽圓滿結束之後，於第二年的1972年去世。後藤的當機立斷，令周恩來充滿感激，後藤也因此聞名中國。至今中國的乒乓球界人士，都會拜訪後藤的墓地。在中國，後藤就像田中角榮一樣，被作為「挖井人」而受到尊敬。筆者曾就「政治與文化」寫過不少文字，而「政治與體育」其實也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