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八大家王安石 (19)----拗相公與司馬牛
(說起王安石與司馬光,那可真是北宋時代絕無僅有的一對政治雙星。司馬光字君實,陝西夏縣人,出生於宋真宗天禧三年.即,公元1 019年,比王安石大兩歲。司馬光年輕時代即金榜題名,甲科進士及笫,之後前程一直十分順利。然而,當宋神宗開始重用王安石、大刃閭斧推行改革變法時,司馬光的人生命連就發生了沏底的改變。當王安石一往無前地充當改革先鋒的時候,司馬光卻開始打起了誓死守護宗法、守望懦家傳統的大旗,本來是好朋友的這兩個人,最終分道揚鑣,成為政治上的「死對頭」,司馬光因此離開開封,閑居洛陽十五年,在這段時問里,他主持編纂了文學巨著《資冶通鑒》。那麼,這其中的是非恩怨,到底應該如何解讀呢?最令人難以想像的是,互為政教的這樣兩個人,竟然在個性、品行上出乎意料地一致,那麼,這是一種偶然的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註定呢?) 這一集講王安石與司馬光的關係,司馬牛是王安石送給司馬光的外號。關於司馬光的事,最有名的是砸缸的事,這是正史里記載的事,甚至有人畫了圖,當時就把這個故事畫成了小人書。司馬光領銜編著的書是《資治通鑒》,這是一部從周代到五代1 326年300萬字的史書。這是他留給我們記憶深刻的兩件事。在前邊的印象中,只要是王安石贊成的,司馬光就反對。怎麼兩人就幹上了?其實有誤差。司馬光與王安石在道德秉性上有許多驚人的相似。 —是倆人都不近女色,不娶小。王安石老婆倒熱心,王安石間清了,退回了還倒貼了錢。司馬光也一樣,夫人姓張,一直沒孩子,不生育,後來,司馬康還是過繼來的。他沒孩子,張夫人張羅買了小妾,司馬光硬是視而不見,老婆覺得是不是自己礙眼,於是跟小妾說,明天我出去,你打扮好點,給老爺上茶。真來上茶了,老爺不看她,目不斜視。小妾沒話找話說,老爺,這書什麼書呀?冷冰冰地說《尚書》。責備她,夫人不在家,怎麼自己進來了?叫她出去了,這被傳為美談。道德上絕對純潔的人,與王安石太像了。 二是對陞官也不感興趣。跟王安石也像,王安石被任命負責起居注時,不幹,躲進廁所里,死活不幹,連辭五次,終於辭掉了。這時,司馬光也被追得亂跑,也同樣被任命為這個官職,也連上五道辭呈,後來自己過意不去,勉強接受了。對陞官的事,只要不滿意,決不委屈自己。這是原則性,一個拗一個牛,都是同樣的人。原則性強,不拿原則做交易。
(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在人生舞台會不會上演如出一轍的故事呢?) 三是生活儉樸,不喜歡奢華.王安石退休了,騎驢在南京轉悠。司馬光在朝中不得勁,請求去了洛陽去了後,為了消解不快,常與人開「率真會」一一真誠的朋友間的聚會,水果不超過三種,萊不過五味,以最簡單為原則。這樣樸素的率真會,定期聚一聚。文彥博聽說,要加入。司馬光知道他愛奢侈,官大,與聚會的宗旨不同,不批評加入。文彥博聽說,一天正聚會,把上等飯萊帶去,強行加入。沒辦法,這幫人喝一晚上,才散。後來,司馬光說,我說過不能讓這人參加聚會,雅的被他俗了。這說明什麼?司馬光尚儉樸,不愛奢華。 四是為人謙遜,不愛講排場。家有老僕,幾十年跟隨,老僕老叫他「君實秀才」。結果一次,僕人見了蘇東坡,蘇軾說他怎麼老這講?回去得改,僕人回去改了,叫「君實相公」,還附帶說明,多虧蘇大人教導我。司馬光覺得好好一個人被蘇東坡教壞了。一次與官員打交道時,官員有點急,另外一個責備他在宰相面前不應該這樣說話。司馬光趕緊聲明,誠惶誠恐,這也與王安石相似,只重做事,不重官職。
五是性情率真,不掩飾自己.王安石(前邊講過,在第十六集)在南京與讀書人討論間題,人家間他,一亮名字把人家嚇跑了。幾乎同時,司馬光在洛陽住時,也碰到這樣的事,在山上看到讀書人聯句,雅興。司馬光笑著聽,聽了一會,兩人惱了。聽什麼呢?知道我們幹什麼嗎?司馬光說聯句。會嗎?會。說兩句唄。來了,「一上一上又一上,看看行到嶺頭上」。年青人聽了,鄙夷。過一會說,還有兩句。說吧。「乾坤只在掌孥中,四海五湖歸一望」。這不是一般的境界。宰相才有的眼光。(毛澤東說過,「三上北高峰,杭卅l一望空。飛鳳亭邊樹,桃花嶺上風」。意境相同。)兩人知道碰上高人了。就司馬光來說,是你讓聯的,我也沒顯擺自己,聯一句,嚇著了,與我無關。 這五點,與王安石有相近的地方。個性、才華、品德還有為人處事上都有相近處。 (王安石與司馬光,都是原則性很強、道德高尚、對事情有著自己獨立見解的人物,所以當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就產生了「火星撞地球」的效果。雖然他們曾經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最終卻因為王安石推行「熙寧新法」而沏底決裂。那麼,司馬光反對王安石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呢?)~ 王安石推行變法,司馬光反對,認為生財之道主要是節流,要知道,那是農業社會,他認為主要是節流,可墾土地有限,加大稅收,收來收去,是利用現有資源,是不是損害了稅源呀?他認為主要是節流,生意,商人做生意,國家也跟著做,青苗法變相地收稅,一些措施甚至是國家與人民爭利。他們認為「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義」,不能大臣皇帝都陷於利。在傳統治國理念中,就會衝突,人心會散,他認為生財不能亂人心,亂仁義。只能省一點是一點。但是,光靠省,速度能跟上嗎?對於王安石來講,飽學之士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理?只是但是沒辦法。得先施禮教,還是要先生財呢?先生財是當務之急。所以,兩人都是忠臣,都是宋的傑出政治家,只是富國強兵上措施不同,某種意義上來說,立場也不樣。一個在義一個在利,所以衝突了。兩人有同,但是恰恰是道德人格諸多的同,因而政治的對立就顯得更加尖銳。司馬光反對變法,宋神宗支持的是王安石,因為要錢,要做事,司馬光覺得無用武之地,就要走。宋神宗問為什麼要走?他說不敢待著。神宗說,不是與王安石關係不錯嗎?你們不是最好的關係嗎?有什麼好怕的呢?司馬光說,我們的執政理念有本質的差別。他與呂公著關係好,但是執政觀念分歧,就會極盡詆毀的。宋神宗也想用司馬光,想用王安石掙錢,用司馬光抓道德,籠人心。司馬光不幹,王安石也不幹。王安石說,怎麼可以呢?這人沽名釣譽呢,對下極盡撫慰之能事,給反對派豎了紅旗,我們還怎麼干呢? (宋神宗繼位之時,正是北宋舉步維艱的關鍵時期,宋神宗就是希望通過一次轟轟烈烈的改革變法,真正實現富國強兵的夢想,因此他自然要選擇擁護改革的王安石,而放棄反對變法的司馬光。然而,在深愛懦家傳統教育的司馬光看來,祖宗之法不可變,這是不可改變的天理。於是,司馬光給王安石連續寫了三封措辭懇切的書信,希望王安石能夠停止改革變法的腳步。那麼,王安石會如何給司馬光回信呢?) 司馬光也給王安石寫了三封信,一是三千字,另兩封也有三四百。第一封里直接交鋒。兩個大臣在政治觀念在改革上,寫信與回信是直接交鋒。司馬光談的是三十年了,天下人認為您出來了,天下亂了。說您壞話的人多,有人說,就讓他亂吧,亂到一定程度就爛了。我可不願意看到這樣。我提醒你注意哪兒對與錯,我這樣說是為朝廷著想。這是開宗明義的原則。他告訴王安石,這些事,幾件事要命,像制置三司條例司,這是擾亂。用人有間題,亂用,用的是小人,老是變法,變規矩,會無中生有,聽不進意見。這些是您最大間題。周公與孔子完美,他們也有老師,您似乎覺得比他們還強,根本聽不進去。我知道這些話,你聽不進去,但是「趣向雖殊,大歸則同」,我們都為國家好。不跟你爭,但是希望你變化。這信給了王安石,王安石回了不止一封,今天只看到第二封。這是著名的《答司馬諫議書》,開頭就說我們不可能談到一塊,道不同,無法與謀。官職打亂了,對不起,這是上報皇帝後通過的。說我生亂,對不起,沒有,是為了讓國家能獲得Ⅲ}富,是富國強兵,怎麼是生事呢?認為我在爭利,賺錢,難道不需要嗎?正常途徑獲得有什麼錯呢?對朝野的謾罵,我沒當一回事,這是我當初考慮好的。安靜久了,因循久了,我們得革新。您的道理是什麼都不能變,我要講的是變,在變中找生命力。司馬光認為兩者可以交集,王安石認為不可能。司馬光知道這是不可能政治上協同了。王安石去世後,司馬光聽說過後說,「介甫無他,便執拗耳。」聽不進意見,太好辯是非了。宋哲宗時,太后攝政,司馬光廢新法,連自己人也反對,典型是蘇軾,認為有用的得保留。一天,蘇軾氣憤地回家,跟夫人說,氣死了,簡直是司馬牛嘛,因為這是當初孔子的學生。一出口來了典故,意思是這人不變通。這一點上,拗相公與司馬牛也相似。正因為他們堅守原則,所以在歷史上能發出聲音來。我們現在討論,完全可以拋開改革不看,純粹地看他們的人性。這時,因為他們的傑出人物,使得這個王朝非常精彩。北宋在意識形態、道德人格諸多方面是多麼多元與精彩。這是現在認為二人最有價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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