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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粵人粵語

閑話粵人粵語

不時會見到有些北方人士對於粵人粵語的誤解,甚至偏見。聽過將粵語說成「鳥語」,將粵人貶為蠻夷甚至猴子。其實這些意見相當偏頗,而且沒有對粵人粵語進行必要的了解。

首先講講粵語。現在通行的方言是普通話,古時候也都有「普通話」,就是被稱為「雅言」和「官話」的通行方言。所謂官話,很形象就是做官的人說的話,畢竟在朝堂之上來自各地的官員都有,必須有一種通行的語言來進行交流。各朝各代都有不同的「普通話」,現在通行的普通話其實是在清朝開始流行的一種滿化的北方方言,滿化就是受到滿洲語的很大影響,相對於之前的中原雅言甚至明朝官話已經有很大的不同,哪怕是明朝官話,其實也是南北音調結合,而普通話基本就是簡單的北方方言。現在的普通話相對古代中原雅言其實已經簡化了很多,只有四個音調,沒有了古漢語的平仄,如果用普通話讀古詩詞,很多時候是沒有古代的韻味的。

我們使用漢語能過讀懂古人的文獻,是因為我們使用的是方塊漢字,表示的是意思不是讀音,字本身並不與實際的發音直接掛鉤。就是說古時候和現在對於同一個字的讀音可能不同,但是意思大致上是一致的。我們知道古人要表達的意思,但是無法復原當時的發音。這個與歐洲字母文字很不同,歐洲語言大致上是表音的,很多時候當一個詞的讀音改變時拼寫也會跟著改變,所以很多人會看不懂古代的文獻,例如英語,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莎士比亞的作品很多現代人是看不懂的,因為根本單詞的拼寫和語法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個也是中華文化的特點,我們今天還能看懂古文。

再回到方言上,其實粵語是現代漢語中包含最多古代雅言的方言,粵語有九個音調,仍然有古漢語特有的平仄和尾音,用粵語讀古詩詞是能夠很大程度還原當時作者實際的音韻的。粵語在秦代以前就出現,是南越族方言和中原雅言結合形成的方言,隨著古代幾次的中原人南遷,古代漢語的很多成分都不斷融入月月當中,是目前所有方言中保留古漢語成分最多的,潮汕方言出現比粵語早,但是經過變遷所保留的古漢語成分已經不如粵語。粵語的發音和語法比普通話複雜,也跟接近中原老祖宗的語言,如果貶低粵語的話,那麼就是直接貶低老祖宗了,只能說在語言上胡化或者滿化的程度已經相當高。像粵語的「行」是指走,而「走」是指跑,這些都是和古漢語一樣的,看看古文怎麼寫的就可以了解。

在講講粵人。的確,在宋朝之前,嶺南各地相對中原還是偏遠落後的地方,但是,從南宋開始,嶺南已經得到了飛速的發展,到元朝,嶺南地區,廣州,都已經趕上甚至超過中原地區,明清時期更不用多說。其實從五胡亂華開始,北方很多的漢族人就大量南遷。而北方從魏晉南北朝的五胡,到隋唐的突厥、回鶻,到五代至宋遼金的契丹、女真,再到後來的蒙古,一直滿清,大量的外族進入,驅趕原來的中原先民的同時也落地生根,所以北方漢民族的血統並不單純。反而衣冠南渡後,大量的中原先民移居江南甚至嶺南,其異化程度相對北方為小,所保留的文化等方面也相對單純。例如,福建人將自己的方言成為「河洛話」,相信這與他們的祖先是從河洛地區遷來是有很大關係的。或許趙匡胤當年說的就是類似的口音。到了南宋,隨著南方經濟的發展,嶺南地區的開發,很多的商人已經落腳廣州這一類地方,而南宋最後的日子裡,很多的宗室大臣和民眾都是最終以廣東作為終點一站的,很多的廣東人相信祖上甚至是當時的貴族。而嶺南地區的文化其實也並不如想像的落後,唐朝就有從珠璣古巷走出去的宰相張九齡(他可比倫文敘厲害多了,年代也早多了,大家不要被影視作品蒙蔽就以為倫文敘是嶺南第一個狀元,之前沒有出過厲害的人物)。在北方戰亂不止的時候,嶺南地區相對安定的環境也為文化的發展提供了條件。

嶺南的先民是古越族人,但從秦代開始,中原人已經開始移居嶺南,南越國就是以中原人作為統治階層主力的,趙佗本身就是秦朝派到嶺南的官吏。而很多的中原先民也從北方不斷遷至嶺南,珠璣巷當年就是先民落腳嶺南的第一站,再從那裡走向嶺南各地。而珠璣巷所在的南雄和韶關其他地區本身也在印證北方的移民史,現在這一代流行的是客家話,就是說當初最早的移民已經南遷,取代他們的是遲於他們從北方到來的客家人。而廣東三大民系,廣府、客家和潮汕,祖先都是來自中原,他們所帶來的中原文化在結合當地原住民風俗後一直保留了下來。北方人經常說廣東人什麼都敢吃,其實很多東西我們的中原老祖宗也是一樣的,很多東西從古人的記載中都已經存在。想廣東人講究新鮮,不時不食孔子也是推崇的。吃野味,在商周時代就已經有很多的記載。粵菜形成於秦漢時期,比很多其他菜系都要早,其中不斷吸收各種菜系的特長,推陳出新,但是也保留了很多的古人習俗,像在南越王時代已經吃燒乳豬了。

從「咸濕」講起聊粵語

粵語里滿多很有意思的辭彙,有些經常掛在嘴邊的說法很生動,很「盞鬼」,但是往往想不出來源,和大家閑聊一下幾個這樣的辭彙。

廣州在鴉片戰爭之前一直是清朝一口通商的地方,只開放廣州給外國人來做生意,在和外國人的接觸中,粵語也受到了不少的影響,很多辭彙可能是來自外語的,但平時使用的時候都沒有感覺是外來辭彙。

咸濕

大家都知道「咸濕」是什麼意思了,這個詞很生動,就算用普通話或者其他方言都很難找到很貼切的同義詞。可是為什麼好色、猥瑣(通常指男性)會被形容為「咸濕」而不是其他的什麼「甜干」之類呢?這個詞其實也算外來語了。

話說鴉片戰爭之後,在一些地方開設的風月場所經常會有洋人光顧,英人會叫這類地方叫「hamshop」,字面就是鹹肉鋪了。而這一類的地方不少都是開在水邊的地方,像香港的石塘咀、廣州的長堤、上海外灘之類,方便這些水手、碼頭工人之類的人光顧,這些人往往滿身臭汗,身上也是泡鹹水似的。當時的廣東人就音譯加意譯搞出了一個新辭彙「咸濕」。相信這個詞和「可口可樂」的翻譯比起來也不遜色。

曾經有不太通粵語的潮汕朋友以為「咸濕」是「孤寒」的意思,因為潮汕話中有「咸澀」這個說法。

麻甩

另外一個和「咸濕」類似的詞就是「麻甩」了,一般形容男性粗魯沒有修養。其實這個詞也是來自外語。在明清的時候,很多傳教士來中國都是聚居在廣州,不少的傳教士是來自法國、比利時之類說法語的地區(像著名的南懷仁就是比利時人),他們除了傳教,很多都具有不同的技能,不少會醫術,會幫當地人看病,法語里「有病」、「病人」叫malade,有病人了就會說 有malade了,而當時男女授受不親,去找這些番鬼佬和尚看病的多數都是低下階層的男性,看到這樣的病人大家就會說「你個malade又去搵番鬼佬和尚醫病了」,時間長了,這些人就以為malade是指這一類的男性,造出了「麻甩」這個詞。

拗撬

這個詞應該來自英文的argue,當時的粵人聽到鬼佬說有爭執分歧叫argue,時間長了慢慢生出了一個詞「拗撬」,在字面上也是挺切合的,音譯和意譯都很貼切。

咕哩

粵語里叫苦力叫「咕哩」,看字面看不出個端倪來,其實這個詞是輾轉而來的。英國人在鴉片戰爭後曾經從北方雇了不少苦力,英文裡面的苦力就是「coolie」,從普通話翻譯來的。這些苦力被英國人拉到香港之類的地方幹活後,粵人聽見英人叫他們「coolie」,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咕哩」,其實就是「苦力」了。普通話變成英文再變成粵語。

澳門叫「馬交」

很多正式的文獻都說澳門的外文名字Macau或Macao來自媽祖廟,說當年葡人上岸遇到當地漁民。被告知「媽閣」,就說這地方叫Macau了。但是想起來好像太美化了。那個時候的人普遍對西方人沒太大好感,甚至抗拒,媽閣廟是祈求漁民平安的神聖之地,估計漁民沒那麼友好對待葡人,不會那麼輕易指點這些番鬼佬去拜媽祖。曾經有非主流研究比較靠譜,這個Macau來自粵語中的粗話「乜鳩」。下面是設計台詞:

一班葡人歷盡千辛萬苦終於上岸來到澳門,看到當地有幾個漁民,

就上前打探:「……%¥#*&……@¥%?」

漁民甲:「你講乜鳩啊?」

葡人A:「&*(…% 乜鳩 (*? 」))

葡人B上前多手搞漁民的裝備,遭到漁民乙喝止:「你個紅須綠眼搞乜鳩啊?唔好亂來嚄。」

眾漁民見到紛紛議論:「呢班番鬼都唔知搞乜鳩啊?」

眾葡人聽了半天就聽懂了「乜鳩」,大喜過望:「Aqui chamado de Macau 原來呢道叫乜鳩。」

除了受到外語的影響外,也有不少的粵語辭彙經過西人的傳揚,基本在世界各地都是通行的,到了外國講粵語外國人也明白在說什麼。

像 點心dimsum、衫褲samfoo、鑊wok、茄汁catchup、風水fung shui、功夫kung fu、白菜bak choy、菜心choy sum、柑橘kumquact、荔枝lychee、龍眼lungan、雲吞won ton、師父sifu……

粵語歷史悠久、博大精深,而且包容性很強,其中除了存有大量的古漢語成分外,在發展過程中也和外語產生了種種的碰撞交匯,大大豐富了粵語的辭彙和意境。希望同學們在說粵語的同時也留心一下粵語中包含的有趣的東西,有時間也來交流交流吹吹水。丟那星,繼續聊粵語(貳)老世

粵語裡面會將老闆、話事人叫「老世」,但從字面看好像和老闆沒多少關聯。這個叫法其實歷史不長,只有七十年左右的歷史,來自日語,源於抗戰時期受到日語的影響。

日語裡面的戶主叫「世帯主」,日本仔佔領的時候戶口資料裡面填寫的「世帯主」就是指戶主,日本仔去查戶口的時候會問「邊個繫世帯主」叫「世帯主」出來,大家慢慢就明白了這個「世帯主」指就是戶主、家裡的話事人,這個「世帯主」講起身都幾拗口,大家就慢慢簡略成「老世」,久而久之,將話事人、老闆都叫成「老世」了。

其實近代中文受到日語的影響好大,好多辭彙來自日語,例如:同志、幹部、革命、文明、電話、警察、俱樂部……

丟那星

其實「丟」應為「屌」,為了順利出街就換個字了。其實「屌 那 媽」的說法已經有很長的歷史,「那」其實系「你阿」快速的連讀,「那媽」就是「你阿媽」。袁崇煥祖籍東莞石碣,他就有一個名句「屌 那 媽,頂硬上」,就是在明朝末年的時候這個說法已經很盛行,連袁崇煥這樣的官員都會成為口頭禪。由於這個說法不文雅,很多時候「媽」字會寫成星星符號引用(現在這個系統也是這樣的),為了隱晦,有時有啲人不明就裡,就直接把星星符號讀成「星」,演變出來了「丟 那 星」。雖然不文雅,但是如果大家真要用這個詞,希望在講的時候也能夠想起講粵語的民族英雄袁崇煥。

孤寒

孤寒字面上是孤獨、寒門,但是和吝嗇、小氣好像沒有啥關係。這個起源說不太清楚,有一個故事是這樣的:某年這個時候,天寒地凍,一個獨居老人不幸抵禦不了寒冷去世,捕頭、仵作之類的去查看,看到這個情形忍不住說「可憐啊,真系孤寒了」。但是,大家跟著發現老人床底下竟然收藏了大量的金銀,老人卻因為太過吝嗇不捨得花錢買禦寒之物,只有單薄的衣物被褥。這個事一傳開,大家以後就會講「那,嗰個孤寒老人啊,咁多錢都唔捨得買啲衫著寧願凍死」,慢慢就演變成了現在大家所說的意思了。

水靜河飛

其實正字應為水凈鵝飛,出自元曲《雲窗夢》。第四折寫到:「我則道地北天南,錦營花陣,偎紅倚翠,今日個水凈鵝飛。」本意指人財兩失,乜都冇得剩。明朝王磐在《朝天子 詠喇叭》中有寫到:「眼見的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只吹的水凈鵝飛罷。」現在很多時候說水凈鵝飛也會有門可羅雀相近的意思。

小故事一

鴉片戰爭的時候,一粵人官員去和英人談判,當時提出要沒收英人鴉片,只准正常貿易,其實英人的目的也是獲得貿易權,當然願意。

英人官員一聽,很高興,希望儘快落實,立即說:「Deal,delay no more!」

粵人官員不懂英文,一聽:「你話乜話?」

英人官員怕粵人官員聽不明白,重複:「Deal, deal, delay nomore.」

粵人官員立即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談判停止,戰端隨起……後面的事大家讀歷史都知道了。

雖然只是一個未經證實的故事,但是看來懂多些語言還是有用的。

小故事二

一個老華僑在美國工作,人很好,講話習慣了一些粵語的口頭禪,經常講:「呢個」,凡事都喜歡「呢個」來「呢個」去,包括和外國人講英文的時候也是這樣。後來來了一個黑人同事,總是和這個老華僑不來勁,老華僑本來是老好人,也不知道什麼得罪了黑人同事。後來通過其他同事溝通,才知道是他總是說的「呢個」出了問題,黑人同事不了解粵語,不知道老華僑在說什麼,以為在罵他,造成了很大的誤會。後來說明白了,老華僑盡量改變習慣,少講「呢個」,黑人同事也沒有再生氣了。

每到一地,了解當地的語言和風俗習慣都很重要,盡量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九唔搭八講賓州,聊粵語(叄)

國人好賭,這個習慣或者說傳統由來已久,有很多的用語都和賭有關,甚至連外語都受到影響。例如賭場CASINO,據說就是由閩南語「開始囖」音譯而來的。話說當年不少沿海地區的年輕男子賣豬仔去海外做苦工,包括美洲和澳洲。除了廣東人之外,福建人也是海外華工的主要來源。很多在澳洲的福建華工每當收工之後就會聚賭,用家鄉話大叫「開始囖,開始囖」。當地的工頭開始不明就裡,看多了發現原來是開賭,慢慢福建人這句「開始囖」就變成了賭場「CASINO」的代稱了。有福建或者潮汕的同學說說「開始囖」就知道發音和CASINO是很接近的。而粵語裡面的「番攤」(賭檔的一種)也被直接翻譯成了fan-tan。二打六

二打六通常形容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這個詞是來自於賭博用語,來自於番攤中所說的「見慣見熟,買二開六,今晚返去煲豬肉」,還有就是牌九中的「二搭六」引用形容最小的牌。不熟悉這些賭博方式,無法進一步解釋,反正就是說很小的牌,贏不了的。慢慢這個說法演變用來形容微不足道、無足輕重的人了,反而古老的賭博方式漸漸式微,起源大家都不清楚了。

三唔識七

經常也說「三九唔識七」,這個說法也是來自於賭博,天九牌的說法。天九是兩隻牌之和為九最大,十就爆了,第一個牌拿了「三」就千萬不能來個「七」,所以就會說「三唔鳩識七」啊。原來的說法不太文雅,漸漸從賭博延伸到了其他的場合,也慢慢地就演變成了現在的說法,稍微斯文了一點,將「鳩」隱去或者變成了「九」,說成「三唔識七」或者「三九唔識七」,形容人毫不相識、沒有淵源。

九唔搭八

這個說法的淵源和上面兩個不太一樣,並非來自賭博,而是一句通俗的粗話「鳩唔搭七」(這個「七」不是數字,而是和「鳩」同義的一個粗俗用詞),大家想想就知道其中含義(同性相斥嘛),不作深入解釋了。由於不文雅,慢慢用數字代替其中的字眼,變成了「九唔搭七」,再慢慢演變成了現在「九唔搭八」的說法。

賓州

這個詞很有意思,估計不會粵語的同學怎麼都想不出它是什麼意思,而廣州的同學相信很多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賓州」是指男仔的雞雞。這個詞其實蒙古人會聽得懂的,因為它來自於蒙古語,是蒙元時期粵語借用蒙古話中「小鳥」「雀仔」的說法,不會寫蒙古語,當時漢字把這個寫成「本周兒」(大家可以用普通話讀讀),在元明時代的文獻里可以找到這個說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蒙古的「小鳥」說法沒有留在其他方言中,單單紮根在粵語里,或者粵語經常借用外來語來指代一些不雅的東西,像現在的「domdom」、「M巾」說法。

阿茂整餅,繼續講粵語(肆)

前面已經講了三輯的粵語典故,其實很多的典故都是可以在書籍文獻中找到的,但可能現時關於這一類的粵語文化典籍並不多,現存的很多都是以往的研究,新書不多,而且很多同學也都沒有機會接觸到以粵語為內容的典籍,畢竟粵語不是一種書面語言,大量的都是以口相傳的(可能這也是造成有啲人覺得粵語相對比較市井,含有不少粗俗成分的原因,其實語言都是如此,書面的修飾美化不代表語言文化的全部)。以前曾經有主流的報刊有關於粵語文化的專欄(像《羊城晚報》)、以粵語寫成的通俗讀物(《像樂叔和蝦仔》漫畫),也是很有意思的。

粵語的教育研究相對停滯,很多年輕的同學已經唔清楚其中的很多起源,好多人對於粵語的運用、甚至讀寫都未必熟練。幾十年前的老人家讀卜卜齋,聽說讀寫都冇問題;二三十年前課堂用語還很流行粵語,雖然未必寫得出,但講系好流利的;但現在基本課堂都已經普語化了,好多小朋友甚至與家人交流都已經不用粵語。粵語不是老人家的語言,粵語文化也不過時,語言不論雅俗,無分高低。語言都有起源,好多口語化的用詞往往不為人注意,久而久之典故起源經常被人遺忘,其實其中好多系有趣的故事。但如果有人覺得開帖講粵語系僅限於某種題材要婆婆嫲嫲先得,自己要裝孫子的那也沒辦法了。

老竇

廣州話裡面好多時會通俗咁稱呼父親為「老竇」,相信好多同學都唔知道點解。關於呢個稱呼嘅起源有兩個講法:其一,系來自《三字經》,其中有雲「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竇燕山,其實叫竇禹鈞,五代後晉人,燕山人士,因為稱其為「竇燕山」。其四十無子,但其後竟然連得五子,而且五個兒子皆中科舉,「五子登科」這個成語就是由此而來。因此後世講起如竇燕山般教子有方的父親都會美稱其為「老竇」,漸漸粵語就將呢個用詞變成了習慣。

其二,都有人覺得「老竇」其實來自於「老頭子」,粵語發音系從濁慢慢變清(大家留意一下肇慶、粵西的方言,就會發現比廣州話的發音要渾濁,就算是順德一帶的發音也沒有廣州音清),在舊時「頭」和「竇」發音很接近,「老頭」慢慢變成「老竇」

契弟

有時啲人會講「我當你兄弟,你就當我契弟」或者「契弟走得么」,「契弟」此意何來呢?據說是受到福州話影響。以前和揚州瘦馬(馬致遠的《天凈沙 秋思》就有提及)齊名的就是福州美男了,很多有龍陽之好者都互相上契,契爺、契弟等等。而這種行為往往是受到歧視的,那時候對於叫人「契弟」和現在叫人「同志」估計差不多,粵語也用「契弟」來罵人。現在雖然沒有了原來的含義,但還是一樣不是好的稱呼。

阿茂整餅

「阿茂整餅,冇嗰樣整嗰樣」,家陣話啲人冇嘢搵嘢來搞,其實最初呢個講法唔系咁嘅意思。呢個典故同廣州著名嘅蓮香樓茶樓有關,民國初年,蓮香樓有個點心師傅叫區茂,大家都叫佢「阿茂」。蓮香樓享譽羊城,點心糕餅廣受歡迎,呢個阿茂為人勤力,經常會出來門市睇下有乜點心糕餅受歡迎沽清,如果發現邊只品種冇了就會馬上整,以保證客人能夠隨時買到喜愛的糕餅,慢慢大家就贊佢講「阿茂整餅,冇嗰樣整嗰樣」。

漸漸流傳開去,但有點遺憾,意思卻變成了貶義。

唔使問阿(桂)貴

呢個講法嘅起源都有唔同嘅故事。

其一,清末光緒年間,有個叫李世桂嘅人任廣州五仙門千總,呢條友就為官不正,包娼庇賭、敲詐勒索、貪污受賄,簡直無惡不作,後來甚至升為守城參將,民憤極大。到光緒三十一年,岑春煊任兩廣總督時法辦咗呢個李世桂,大快民心,有人作埋曲仔唱道:「唔使問阿桂,阿桂如今實在凄慘」,慢慢就流傳開去成為流行語。

其二,有人認為系與南宋時率眾從南雄珠璣巷南遷的羅貴有關。

撲街

呢個用詞睇落好粗皮,其實最開始嘅時候並唔系咁樣。「撲街」嘅講法來自英文「poor guy」,直譯嘅話就系「可憐的傢伙」,英人佔香港之後,粵人見到英人形容啲人好凄涼好慘會講「poor guy」,慢慢大概知道意思,就音譯成「撲街」,跟住講好慘就會講「撲街啊」,慢慢卻變成了一個比較市井粗魯的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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