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女人們

喝茶的女人們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曹雪芹老先生這話，說得真是爽極了。因此我想，一杯清水在手，添入香茶几許，這樣的女人，莫說喝茶的美妙手法，但是喝茶的文雅坐姿，就不知怎樣慕煞男人啊。特別是她們不緊不松地端起明清作風的茶盅，不快不慢地飲下沁人心脾的茶水，那美妙與文雅，早已令男人大感秀色可餐而又不敢有所冒犯。

是的，相關於在酒精的鼓舞下逐漸心有餘悸繼而大發雷霆的男人，喝茶的女人不是他們旗鼓相當的酒友，更非他們比肩稱雄的對手，但女人的心愛，便在於如此：我喝我的清茶，你飲你的烈酒。

說喝茶的女人心愛，還在於比之癖好洋酒與偏愛洋煙的同姓，她們並不是為了自己的胃袋也不是為了老闆的錢袋而只是為了自己口袋在中止消費。在這一點上「清茶女人」與「煙酒女人」似乎有著實質上的差異。沈嘉祿先生在《煙酒小姐》一文里，曾經有過這樣的描畫：「特別是女性主人，那隨手拈來的姿態，呷一口泡沫細膩的啤酒，看得我恍如置身於十里洋場，那情調正夠得上懷舊了」。

昔日十里洋場，往常不復存在，但「煙酒小姐」較之於「清茶女人」，卻讓男人不敢恭維，敬而遠之。當然，「煙酒小姐」關於香煙特別是美酒，還是不敢開懷暢飲而要有所保管。畢竟，「要知道她們是多麼地恐怕自己在一次豪飲之後在群眾面前出乖露醜。這種出乖露醜不論是關於她們的教養和這種教養內含的價值規範的一種糟踏一種姦汙」。王唯銘先生在《喝酒的女人們》里也曾作過如此地慨嘆，至於他所說的「在KTV包房中的她們則稍微無恥一點稍微心機一點稍微光禿禿一點了，她們逆來順受地匍匐在地，一對眼睛則直截了探聽著那些骨瘦如柴的傢伙，為了他們某些紙醉金迷的央求甘願"捨身犧牲殺身成』則簡直有著"三陪小姐』之嫌了」，這與本文有關，在此權且不談。

話說轉來，喝茶的女人不只讓人覺得心愛，而且懂得顧惜自己。由於她們知道，劇烈的酒精與嗆人的煙味，關於她們柔嫩的食道真實是過於兇猛了，那與其說是一種撫慰，不如說是一種摧殘。只需稍微有搖頭腦，還算可以冷靜的女人，誰又情願那樣糟蹋青春，作賤美妙而無視自己呢？

記得前些時分，有傳媒競相報道廣州女人熱衷喝茶，佔領茶樓「半壁江山」。看罷音訊，我便在想：如此這般低位，群眾化，關於自命非凡的都市女郎，能否太沒層次，太沒層次了？往常回想起來，自我感到好笑，沒準她們看中的，不是美酒的口感甜膩而是清茶的氣息芬芳。

難怪「半邊天」，要上「大茶樓」。「舌根未得天真味，鼻觀先通聖妙香」。以元人劉秉忠詩句看來，喝茶的女人或許只是為了社會壓力的釋放與心思重負的宣洩。不過，套用東漢醫學家華佗「苦茶久飲，可以益思」之說，女人喝茶又何嘗不能「淡茶常飲，可以清心」呢？

清清爽爽，做個女人，這大約就是女人喝茶的潛在緣由，抑或基本目的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