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游刃於 雙語雙文化?
本報當時呼籲讀者發表他們雙文化工作小組的方向提出看法,通過這些反饋,以及在各領域中工作,通曉雙語人士的意見,一起探討如何在一個以英語為主要工作語言的環境里,擴大雙語雙文化的學習,讓更多人能夠游刃於雙語雙文化之間。
雙文化這個辭彙隨前內閣資政李光耀提出後就一直沿用至今,但是沒有給它明確的定義,我們是否考慮過這麼說是不是恰當?如果『雙文化』指中西而已,未免太狹隘。
——讀者何奕愷
要找到能夠掌握雙語的人才還不算難,但『雙文化』這概念卻是很抽象的東西。通曉雙語的人算是『雙文化』人才嗎?我自己都不敢說自己是『雙文化人』。
——業務解決方案經理李世炬
銀行高級董事梁英秀(43歲)成長於1970年代,當年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華語。不論是上巴剎或與左鄰右舍寒暄,使用華語的機會相對多,孩子們在耳濡目染下學習華語。
反觀現在,大多數人傾向於使用英語,學習華文華語變得「很刻意」。
除了受大環境影響,梁英秀覺得自己能遊走於中英兩種語文之間的另一個原因,是家裡濃郁的華文氛圍。在家裡,她常看華文報和華語電視節目,與華文從來沒有脫節。 即使梁英秀平日的工作不需要使用華語,偶爾接觸中國和台灣等地的客戶時,她仍能從容應付。因此,她認為必須確保孩子不排斥華文,讓他們從小打好華文的基礎,「就好比學會了游泳,儘管一陣子沒有游泳,再把你丟進水裡,還是能夠游」。
她說:「我們教華文的方式是錯的,總是先教文字,但其實應該從中國文化著手,先讓孩子對華文產生興趣。」
40來歲的經濟師全德健也有同感,他在馬來西亞長大,在那裡的華校完成小學和中學教育,大學留學加拿大。現在,他的兩個孩子在本地上小學。他認為,新加坡的教育心態過於功利,以考到最高分數為目標,以致語文的學習與文化脫節。他主張小學的假期作業要包括學習書法、寫大小楷。
什麼內容值得背?
在全德健看來,要學好華文,不可以只把它視為一個科目,而是應該從文化角度著手。他說,學習華文時死背硬記是必要的,但關鍵是讓小朋友死背些什麼。
他說:「我看我的小孩背的課文:小明掉了一隻鞋……,我們不要背這些東西,這裡面哪有什麼精髓給你學?倒不如去背其他更好的東西,例如《弟子規》、《論語》和《道德經》等。這些有文化的價值,可惜這樣的學習在本地是非常缺乏的。」
正因為覺得新加坡的環境缺乏讓孩子接觸華文文化的氛圍,從小就接觸華文的全德健更努力地在家裡營造親華文的環境,盡量用華語和廣東話與孩子溝通。
全德健在加拿大念大學,他認為學華文須認字、學筆畫等,不如學英文般容易。加上本地以英語為主要用語,孩子們不難在日後接觸到英語,所以他認為,小時候應該先從較難的華文開始學習。
國家美術館館長郭建超(56歲)同樣覺得新加坡人非常務實,就算是語言,也偏重它的使用價值。他認為,學習華文華語以及了解華族文化其實不分先後。
郭建超說:「一些人可能覺得他們的華文語文水平不夠,但他們可以從其他方面著手,比如通過藝術、音樂、歷史各方面去了解華文。語文和文化的學習可以同步進行。」 公教中學畢業後到到加拿大深造,郭建超接觸了傳統華校教育,也經歷純英文環境的洗禮。他說,兩個語文環境讓他學會以東西方不同的視野去看待藝術,從而對雙文化有更深一層的認識。曹泰歌是中央醫院的實習醫生,他通過電郵告訴記者,學習華語需要「穩紮穩打,掌握一定的辭彙」。
曹泰歌也曾是本報學生通訊員,他說,從小練習鋼琴,都從琶音和音階開始練習,這些枯燥的練習為將來彈奏曲目帶來很大的便利。
曹泰歌說:「有了好的基礎,能彈奏優美的旋律,我對鋼琴的興趣油然而生。現在的華文教育在初學階段太強調興趣和遊戲,忽略了對基本辭彙和語句的背誦。若學生往後讀到艱澀的文章,每讀兩個字便要查詞典,那語文和文化的學習變得毫無興趣可言。」
國際關係高級執行員王珮潔(24歲)說,雖然工作時主要使用英語,同事之間有時會以華語溝通。她小時候不太喜歡華文,覺得華文很難學。但上小學時,遇到教得好又有耐心的華文老師,自此喜歡上華文,也因此打好華文基礎。
王珮潔同樣認為學習華文需要穩紮穩打,應一筆一划地了解文字的構造。她說:「我還記得老師在教生字的時候,要我們舉起手,然後跟著他們用手指一筆一划地把字寫出來。我寫著寫著,覺得很好玩。就這樣,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華文。」
閑時喜歡翻閱中文雜誌的她覺得本地缺乏有趣、有深度又有實用價值的中文雜誌。她說:「雜誌的圖片和色彩比書籍多,內容也較輕鬆,更容易消化。這是接觸華文和華族文化不錯的方法之一。」
雙文化概念很抽象
雖然樂意分享學習雙語的心得,受訪的專業人士當中,也有人表示始終不太明白要如何定義「雙文化」。
業務解決方案經理李世炬(42歲)直言:「要找到能夠掌握雙語的人才還不算難,但『雙文化』這概念卻是很抽象的東西。『雙文化』要如何定義?通曉雙語的人算是『雙文化』人才嗎?連我自己都不敢說自己是『雙文化人』。」 由於雙親是華文教師,出生於馬來西亞的李世炬從小就接觸華語,小三才開始學英文,反倒是來新加坡念中學時才下功夫學好英文。已經是新加坡公民的他,工作後因為大部分時間需要使用英語才真正掌握這個語言。語言是一扇窗戶
他說:「對於任何語言,我還是套上老話一句——語言是一扇窗戶。通過這窗戶,能夠進一步了解創作者的思想。多學一個語言,就是為自己多打開一扇窗戶。」
然而,對於雙文化小組定下以新穎方式培養新一代雙語雙文化人才的目標,李世炬說,他的心裡「不禁冒起一個大問號」。
「新穎的方式是最有效的方法嗎?我覺得要學好一個語言就是要創造環境,這沒別的捷徑。而如我學好華語的環境,已不可能在現有的環境重新得以複製。」
另有讀者何奕愷通過電郵提出雙文化工作小組是否考慮過「雙文化」的定義,他說,雙文化這個辭彙隨前內閣資政李光耀提出後就一直沿用至今,但是沒有給它明確的定義,我們是否考慮過這麼說是不是恰當?如果『雙文化』指中西而已,未免太狹隘。
多年來,我國政府不斷探討如何讓接受英文第一語文教育,同時精通華文的學生,了解中華文化、歷史和價值觀。2004年,教育部設立「雙文化課程」,計劃每年培養出200名對中國語言、文化、歷史、藝術、文學有更深刻認識的精英。翌年,雙文化課程率先在華僑中學、南洋女中和德明政府中學三所特選中學中展開。
2007年底,前內閣資政李光耀和中國總理溫家寶一起為「通商中國」主持啟動儀式時說,為了加強同中國的聯繫,新加坡應確保每年能培養約1000名無論在語言或文化上都能同中國聯繫的學生。同年,初級學院增設了「中國通識」課程,讓學生從政治、經濟、外交和文化等領域,深入認識現代中國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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