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月子 想坐就坐

天剛蒙蒙亮，一隻雄性雙角犀鳥就忙碌著裝修妻子的「產房」了。

為了讓准媽媽有個舒適的巢穴生產，這位丈夫特意選擇了高大的菩提樹，在樹榦上找到一個啄木鳥啄出的樹洞。

不過，妻兒老小可不能就住在這麼一間「毛坯房」里。這個一家之主用自己長達30厘米的大嘴，不辭辛勞地銜來淤泥，並混合果實、種子和木屑將洞口封閉，僅留一個可以「接吻」大小的開口，以便和妻子嘴對嘴地銜接食物。

如此一來，雌性犀鳥就可以安心地「坐月子」了。在這所豪華的「月子中心」里，它既不怕風吹雨打，又無須擔心蛇和猴子等天敵來襲。

「犀鳥大概是鳥類世界最會享受『坐月子』之福的鳥類了。」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博士張勁碩開玩笑說。

他解釋，多數鳥類產完卵後都需要孵化，孵化期一般是2～6周。這種孵化過程也是一種產後休養，與中醫傳統文化中的「坐月子」頗為類似。「坐月子」是指一段產後時期，又稱「產褥期」，是指胎兒、胎盤娩出後的產婦身體、生殖器官和心理方面調適復原的一段時間。

相比之下，生活在非洲大草原的瞪羚「月子」就沒「坐」好。這個十月懷胎的母親，連一朝分娩都要時刻警惕著周圍，以防那些垂涎三尺的獅子、鬣狗和猞猁等。即便安全地生下小寶寶，瞪羚媽媽也不敢踏踏實實地躺下休息，或是慈愛地舔舐自己的幼崽。它甚至連餵奶都要跟隨著大部隊前進的速度，邊走邊餵食。

在「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下，剛剛出生的小瞪羚眯眯著眼睛，跪卧在母親身邊，努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幾次努力後它終於站了起來，可一個踉蹌，又摔到了。但是它必須在短短的兩三個小時內站起來，和媽媽一起向前奔跑。

張勁碩表示，動物其實並不存在真正的「坐月子」，只不過與人類「坐月子」相似。像哺乳動物、兩棲爬行動物等它們有的在產後因為生存環境或者生活習慣無法「坐月子」，有的則有自己的巢穴，可在其中調養生息或是照顧幼崽。

海龜家族就瀟洒得多。這群大海中的「周遊列國者」，往往是「漂洋過海來產子」。在一個寧靜的夜晚，雌性海龜回到它們的出生地——某處沙灘。他們慢吞吞地上岸，挖掘一個大坑，產下上百枚乒乓球似的卵，覆蓋後再劃回大海，可謂「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個孩子」。

在張勁碩看來，那些產後不操心孩子的動物，都會很快恢復到正常生活狀態；而付出更大心血的動物則會消耗更長的時間和體力，月子沒坐成，反而搭進了自己的身體甚至性命。

比如大麻哈魚為了延續下一代逆流而上產卵。在一些淺得剛能沒過石子的水灣，它們幾乎是橫著身子，蹭著沙石掙扎前進。到達目的地後，傷痕纍纍的雌魚還要在有沙礫的江底，自己掘出洞穴，以便產卵。生完孩子後，這位「體無完膚」的母親又要面臨被棕熊捕食的危險。到達目的地的大麻哈魚，產卵之後大多一命嗚呼，就別提什麼「坐月子」了。

看來，還是雙角犀鳥最幸福。當雌犀鳥產完蛋後，就蝸居在家裡，一心一意地孵化。在這個幾乎是全封閉的「產房」里，它將卧窩不起、不下樹、不招風，像模像樣地「坐月子」。

丈夫就成了盡心盡責的「月嫂」。雌鳥在雛鳥孵出後還要進行一次徹底的換羽，這時幾乎沒有飛翔的能力，換羽之後，便將洞口的封閉物啄破，與長大的雛鳥一起飛出來。整個孵卵、育雛期間的食物，全由雄鳥供給。

雄鳥白天出去為妻子尋找可口的「月子餐」，回來雙手奉上、端茶送水。它將自己砂胃中的一層壁膜脫落下來，吐出體外，形成一個薄囊，用這個薄囊臨時貯存覓到的漿果、堅果等食物。到了晚上，這個父親和丈夫又變成「保安」，在洞口休息放哨，保護嬌妻愛子的安全。

等妻子長達40多天的「月子」坐完，這個丈夫早已累得筋疲力盡，瘦骨嶙峋。

《冷浪漫》

科學松鼠會著

中國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