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祖先（上）

我們是誰 我們從哪裡來

在這個藍色的星球上

沒有哪個物種比人類更關心這個問題

中華民族更是從未停下尋根的腳步

神州大地眾多姓氏矗立起成千上萬座華麗的宗祠

紀念各自家族的祖先

陝西黃陵縣

歷代王朝均在黃帝陵前舉行國家大典

祭祀華夏民族5000年前的共同始祖

周口店北京猿人復原像

則讓所有黑眼睛黃皮膚的中國人

穿越50萬年的時光

看見了自己的起源

50萬年前我們的祖先在哪裡

他們經歷了什麼樣的生命歷險

才進化成現在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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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英國完成了工業革命

舉國上下正在品嘗著機械化生產的豐碩成果

同時數學、物理、化學、醫學等現代科學

也在被人們逐漸接受

然而當一本叫做《人類的由來及性選擇》的書

在大不列顛出版時

還是在全國引發了狂瀾

書的作者是查爾斯·羅伯特·達爾文

他在這本書中寫到

人類由古代猿類進化而來

而且極有可能起源於非洲大陸

因為只有那裡仍然生活著

與人類高度相似的大猩猩和黑猩猩

可想而知 如此驚世駭俗的觀點

在那時 不僅受到了宗教勢力的猛烈抨擊

就連很多支持進化論的科學家也不認同

當時他們寧願相信人類起源於歐洲

最差也應該起源於亞洲

而絕不應該起源於出產奴隸的黑暗非洲

於是 在一片反對聲中

西方學者們

開始在歐洲、 亞洲的土層里

尋找人類起源的證據——化石

令他們振奮不已的是

一件件古人類化石從歐亞大陸相繼浮出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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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6年 幾位礦工在德國的尼安德峽谷中

挖出了一些人類骸骨化石

頭骨看著與現代人相像

但又有明顯差別

眉骨突出 前額扁塌

小臂和小腿比現代人短

肘關節和膝關節異常粗大

他被命名為「尼安德特人」

生活在距今大約10萬至5萬年前

於是 有西方學者認為人類起源於歐洲

並且最多只有10萬年的歷史

與此同時 一些西方學者

也正在亞洲進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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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世紀後

時任北京協和醫學院解剖學系主任的

加拿大人步達生

與中國地質調查所協作

組織團隊在北京西南周口店龍骨山

發現了一顆古人類牙齒化石

雖然只是一顆下槽牙

但它也必然有一個主人

步達生將這位距今大約50萬年的主人

命名為「北京中國猿人」

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北京人」

隨即 中國政府組織人員

展開了周口店的後續挖掘工作

1929年12月2日這天

工人們即將收工

北京大學地質系畢業生裴文中

進入山洞進行當天最後一次搜索

意外的是 裴文中在土層中找到了

一塊完整的頭蓋骨

這就是後來名揚中外的

北京猿人第一個頭蓋骨

北京猿人頭蓋骨的發現震驚了世界

周口店很快聚集了全世界的目光

北京猿人的出現不僅使人類起源地

從歐洲轉移到了亞洲

還把人類的歷史向前延長到了50萬年

然而又是在相隔近半個世紀後

人類的起源地再次發生了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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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闊壯麗的非洲有著獨特的地理環境

孕育了無數著奇特的生物

東非大裂谷的最北端

地質活動把一片古老的沉積岩

重新暴露在陽光下

1974年11月24日清晨

在衣索比亞阿法三角區的一個考古營地里

美國古人類學家唐納德·約翰遜

發現了一些頭骨碎片

還有下頜骨、軀幹骨等

可以拼成一個大致完整的人類骨架

「她」是一位女性

身高只有92厘米

解剖學特徵表明

她能夠經常直立行走

生存的年代是距今大約330萬到280萬年前

人類的骨盆是短而寬

猿的骨盆是長而窄

從骨盆的解剖學結構推斷

她具有直立行走的能力

這是人們第一次發現

如此完整的遠古人類化石

科考隊員將她命名為「露西」

露西的發現使非洲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大陸

熱鬧起來

越來越多摒棄偏見的科學家

來到這裡探索人類起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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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也就是1976年

在坦尚尼亞的奧杜威峽谷

英國古人類學家瑪麗·利基

在一片遠古凝固的火山灰上

發現了夾在動物腳印中的人類足印

看起來像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在並肩行進

從跨步的幅度推測

大人的身高可能在1.2米到1.4米之間

這些足印大約距今360萬年左右

這也是迄今發現最早的人類足印

隨後 在非洲不斷被發現的古人類化石

將人類的歷史一次次地延長

也一次次地證實了達爾文的天才預言

人類的遠祖的確起源於非洲

但是隨之而來的疑問也越來越多

究竟是古猿中的哪一支進化成人類

又為什麼把進化的舞台選在非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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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地理學和古氣候學的發展

科學界普遍認為是氣候劇變

讓非洲成為了人類發源地

在5600萬年到3400萬年前

地球氣候溫暖濕潤

茂密的森林覆蓋了大部分陸地

多種多樣的早期靈長類動物

幾乎生長在所有大陸上

但是大約3400萬年前

發生了持續近40萬年的全球氣候劇變

南極冰蓋急劇擴張

熱帶雨林退縮到低緯度地區

乾冷氣候導致靈長類大量滅絕

僅在非洲北部和亞洲南部

熱帶叢林的區域仍有保留

而類人猿在亞洲逐漸走向滅絕

在非洲卻走向繁盛

到了距今1500萬到1200萬年間

東非高原隆起

形成了縱貫東非南北的大裂谷

這條地理屏障就是

人和猿最終分道揚鑣的關鍵因素

適應西部濕潤樹叢環境的

繼續向猿的方向進化

最終進化成現在的黑猩猩和大猩猩

而留在東邊開闊環境中的後裔

則找到新的生存技能

雙足直立行走

成為了人類的遠祖

在非洲持續進化了數百萬年後

大約在200萬年前

一部分直立人走出非洲

開始了漫長的遠征

最終遍布歐亞大陸

其中進入歐洲的後來成為尼安德特人

到達亞洲的一支後來進化成北京猿人

和其他早期人類

那麼 他們真的是現在中國人的祖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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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北京猿人頭蓋骨被發現後

挖掘工作並沒有停止

1933年 裴文中和他的團隊

在山頂洞發現了3個相對完整的頭骨

這就是著名的山頂洞人

山頂洞人牙齒較小

頭蓋骨較薄 腦量較大

距今約3萬年左右

比起北京猿人他更接近現代中國人

那麼山頂洞人和北京猿人之間

有什麼關係呢

中國古人類學家吳汝康

在1959年時發表了論文

認為中國古人類化石

在進化上存在明顯的連續性

也就是說北京猿人應該是

山頂洞人的祖先

而山頂洞人很可能就是中國人的祖先

畢竟我們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

而且身體形態也有不少共同特徵

他們歷經磨難走出非洲

在亞洲繁衍生息

進化為北京猿人、山頂洞人等許多化石人

最終成為現代人

創造了中華文明

這條脈絡看起來清晰明了而且證據直觀

於是 北京猿人是我們的祖先

在中國的學術界和教育界成為了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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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觀點提出後

立即受到西方學者的挑戰

他們認為僅以50萬年前的北京猿人

和3萬年前的山頂洞人

還不足以說明演化的連續性

中間缺少過渡類型

山頂洞人雖然和現代中國人很像

但和北京猿人之間的差距卻很大

這個挑戰的背後是西方學家的

一個廣為流傳的假說

大約10萬年前

有一部分人再次走出非洲

擴張到世界各地

進入到亞洲的一支就是山頂洞人的祖先

他們取代了北京猿人的後裔

來到歐洲的一支是克羅馬農人的祖先

他們取代了尼安德特人的後裔

這就是「替代假說」

也叫「第二次走出非洲假說」

1984年英國人類學家克里斯·斯特林格

將化石數據編進計算機

得出的結論是

今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出自非洲智人的後代

而他認為亞洲的山頂洞人頭骨

與歐洲的克羅馬農人的頭骨的形狀基本相同

這意味著兩者有著共同的祖先

如果西方學者「替代假說」成立的話

這將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也就是說200年前走出非洲的所有直立人

在智人到來之前早已統統滅絕

10萬年前再次走出非洲的後代

沒有繼承他們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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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人類學家吳新智

質疑了「替代假說」的正確性

並提出了自己的假說

半個多世紀他一直用這些有限的信息

為中國人尋找自己的祖先

為了尋找化石

吳新智鑽過洞穴 蹚過河灘 搭過煤車

住過糧倉 翻過倉庫和中藥鋪

大半個中國古人類遺址里都留下過他的足跡

事必躬親的科學考察

嚴謹小心的科學考證

讓吳新智總能收穫最直接的證據

十幾年來他收集了全國各地的古人類牙齒

通過對這些古人類牙齒的研究

他發現了一個細節

斯特林格對一些可測量性狀進行分析

但是吳新智更強調非測量性狀

他發現無論什麼年代

中國的古人類化石都呈現一些共同特點

除了鏟形門齒 還有面部和鼻樑扁平

眼眶呈長方形等15項

中國化石人共同具有的解剖學特徵

這些特徵都與我們的面孔非常接近

鏟形門齒成了「替代假說」的一道難以逾越的坎

對於吳新智提出的這些共同特徵

「替代派」也無法否認

但是他們認為這是趨同進化的結果

是中國獨特的自然環境導致

人們不約而同地進化成這樣

中國人鼻子高度適中是因為中國氣候適中

歐洲氣候寒冷所以都是高鼻子

可以為吸進去的冷空氣加熱

而非洲氣候炎熱因而都是塌鼻子

1984年也就是「替代假說」提出的同一年

吳新智以多年來從化石研究上獲得的證據與自信

與美國學者沃爾波夫以及澳大利亞學者索恩合作

聯名提出了現代人起源的「多地區進化假說」

吳新智等人主張

現今世界上的四大人種分別起源於

中國、歐洲、大洋洲和非洲的古人類

在不同程度上相對獨立地連續進化

並有一定程度的基因交流

從此「多地區進化假說」和「替代假說」

成為古人類學界影響最大的兩大學說

雙方的依據都是化石

各執一詞 針鋒相對 寸步不讓

就在此時 一種新技術出現了

瞬間讓這場論戰再掀狂瀾

這種新的技術便是基因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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