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格流派介紹 8
元曲四大家
指關漢卿、白樸、馬致遠、鄭光祖四位元代雜劇作家。明代何良俊在《四友齋叢說》中說:「元人樂府稱馬東籬、鄭德輝、關漢卿、白仁甫為四大家。」在此以前,元代周德清在《中原音韻》序中說:「樂府之盛之備之難,莫如今時……其備則自關、鄭、白、馬,一新製作。」但是,周德清雖以四人並稱,卻並未命以「四大家」之名,另外,明初賈仲明為馬致遠作的弔詞中又有「共庾、白、關老齊眉」的說法,庾指庾吉甫。這些說法表明,元曲四大家的概念是逐漸形成的。
關於這幾位元曲作家的排列和評價,因人因時而各有不同。元代鍾嗣成的《錄鬼簿》把關漢卿列為雜劇作家之首,賈仲明稱關漢卿是:「驅梨園領袖,總編修師首,捻雜劇班頭。」但明初朱權的《太和正音譜》卻首推馬致運,以為「宜列群英之上」,而以關漢卿為「可上可下之才」。明代前期以後,又有盛讚鄭光祖而貶低其餘三家的,如何良俊《四友齋叢說》說:「馬之辭老健而乏滋媚,關之辭激厲而少蘊藉,白頗簡淡,所欠者俊語,當以鄭為第一。」清人王季烈《曲談》中則認為「關、白、馬、鄭諸家」。近代王國維的《宋元戲曲史》中說:「元代曲家,自明以來,稱關、馬、鄭、白,然以其年代及造詣論之,寧稱關、白、馬、鄭為妥也。關漢卿一空倚傍,自鑄偉詞,而其言曲盡人情,字字本色,故當為元人第一。」
關漢卿、白樸、馬致遠、鄭光祖代表了元代不同時期不同流派雜劇創作的成就,他們被稱為「元曲四大家」,已為歷史公認。明代王世貞、王驥德等人為王實甫未被列入「四大家」而提出非難,王驥德還提出「王、馬、關、鄭」說。清代李調元《雨村曲話》則有「馬、王、關、喬(吉)、鄭、白」之說,但未見流行。
台閣體
明代永樂至成化年間的文學流派。代表人物為楊士奇、楊榮、楊溥,號稱「三楊」。楊士奇(1365~1444),名寓,士奇是他的字。泰和(今江西泰和縣)人。建文初入翰林,官至華蓋殿大學士。著有《東里全集》97卷,《別集》 4卷。楊榮(1371~1440),字勉仁。建安(今屬福建)人。官至文淵閣大學士。著有《楊文敏集》25卷。楊溥(1372~1446),字弘濟。石首人。官至武英殿大學士。有文集12卷,詩 9卷。「三楊」歷事成祖、仁宗、宣宗、英宗四朝,都是當時的台閣重臣,故他們的詩文有「台閣體」之稱。
永樂至成化幾十年間正是明朝的「太平盛世」,「三楊」備受皇帝寵信,位極人臣,他們發為詩文,飽含富貴福澤之氣。粉飾太平、歌功頌德,「應制」和應酬之作,充斥於他們的詩文集中。「台閣體」貌似雍容典雅,平正醇實,實則脫離社會生活,既缺乏深湛切著的內容,又少有縱橫馳驟的氣度,徒有其工麗的形式而已。這種文風由於統治者的倡導,一般利祿之士得官之後競相摹仿,以致沿為流派,文壇風氣遂趨於庸膚,而且千篇一律。
台閣體萎弱冗沓的文風至成化以後漸為時代所不容,革除其流弊的呼聲愈來愈高,先有茶陵詩派的崛起,隨即有李夢陽、何景明「前七子」的倡言復古,在復古論的衝擊之下,台閣體逐漸失去了往昔的地位。
茶陵詩派
明代成化、正德年間的詩歌流派。因該派首領李東陽為茶陵人,故稱。明代自成化以後,社會弊病已日見嚴重,台閣體阿諛粉飾的文風已不容不變,於是以李東陽為首的茶陵派詩人起而振興詩壇,以圖洗滌台閣體單緩冗沓的風氣。李東陽(1447~1516)字賓之,號西涯,官至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著有《懷麓堂集》。李東陽立朝數十年,官居相位,喜獎掖後進,推舉才士,所以門生滿朝,以他為宗而赫然著名者有石□、邵寶、顧清、羅□、魯鐸、何孟春等。茶陵派一時成為詩壇主流。
茶陵詩派認為學詩應以唐為師,而效法唐詩則又在於音節、格調和用字。儘管他們作品的思想內容還是比較貧弱並頗多應酬題贈之類,但比台閣體詩要深厚雄渾得多。如李東陽的《寄彭民望》就寄寓著真情實感,非一般應酬之作。他的《擬古樂府》道學氣味較為濃厚,不過其中仍有倔奇勁健的篇章。茶陵派其他詩人皆有一些可讀的作品。
茶陵詩派不滿於台閣體,由於他自身仍較萎弱,未能開創詩壇新局面,可是它的宗法唐詩的主張,以及師古的創作傾向,卻成為前、後七子復古運動的先聲。
前七子
明代文學流派。弘治、正德年間,李夢陽、何景明針對當時虛飾、萎弱的文風,提倡復古,他們鄙棄自西漢以下的所有散文及自中唐以下的所有詩歌,他們的主張被當時許多文人接受,於是形成了影響廣泛的文學上的復古運動。除李、何之外,這個運動的骨幹尚有徐禎卿、康海、王九思、邊貢、王廷相,總共七人。為把他們與後來嘉靖、隆慶年間出現的李攀龍、王世貞等七人相區別,世稱「前七子」。他們的文學觀的共同點是,強調文章學習秦漢,古詩推崇漢魏,近體宗法盛唐。
前七子的文學主張,有其進步意義和積極作用。明初制定和推行的八股文考試製度,使許多士子只知四書五經、時文範本,不識其他著作。而充斥當時文壇的多是「台閣體」、「理氣詩」。前者是粉飾現實、點綴太平的無病呻吟,「陳陳相因,遂至□緩冗沓,千篇一律」(《四庫全書總目》);後者確為「擊壤打油,筋斗樣子」(朱□尊《靜志居詩話》),迂腐庸俗,詩味索然。李夢陽等人面臨這種情況,首倡復古,使天下復知有古書,使人們注意學習情文並茂的漢魏盛唐詩歌,這對消除八股文的惡劣影響、廓清萎靡不振的詩風,有一定功績。
前七子提倡詩必盛唐,有其文學淵源。早在宋末,嚴羽已主張學詩應「以漢、魏、晉、盛唐為師,不作開元、天寶以下人物」(《滄浪詩話·詩辯》)。盛唐詩人,尤其是杜甫,諸體詩已完全成熟,一向是宋、金、元的一些有識之士的學習對象,效果可觀。到了明初,林鴻、高□就正式以盛唐相號召。林鴻的《鳴盛集》專學盛唐,高□編輯的《唐詩品彙》將盛唐詩列為唐詩的正統。而前七子的文學主張正是這種傳統的必然發展,並且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稍加理論化、系統化。
前七子在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總的思想指導下,在一些具體的文學見解上彼此仍存在著某些分歧。李、何之爭正是其表現。雖然他們都認為詩文之法來自秦漢盛唐,但在摹擬方法上則稍有不同。李夢陽的擬古,提倡句模字擬,強調「開闔照應,倒插頓挫」的成法,要「刻意古范」,「獨守尺寸」;而何景明則主張擬古要「領會神情」,「不仿形跡」,應該做到「達岸舍筏,以有求似」,最終不露模擬的痕迹。由此可見,前七子倡導復古,並非完全是食古不化,他們中有些人也在思考、探索,只是沒有達到以復古求創新的高度。李、何之爭雖不免夾雜意氣用事成份,但也推動李夢陽此後的自我反省。他晚年在其《詩集自序》里承認己詩「情寡詞工」,對過分強調「刻意古范」有追悔之意。另外,徐禎卿在《談藝錄》里論詩,重情貴實,主張「因情立格」,亦與李夢陽的看法有所區別。
前七子多是在政治上敢與權臣、宦官作鬥爭的人物。儘管他們詩文創作成就不等,但均有一些面對現實、揭露黑暗的作品。如李夢陽、何景明的《玄明宮行》、王九思的《馬嵬廢廟行》、王廷相的《西山行》等,都是表現宦官專權及譏刺他們橫行不法、驕橫淫逸的題材,頗切中時弊。
前七子力倡復古,影響甚巨。弘治以來明人匯刻的《唐百家詩》(朱警輯刻)、《唐十二家詩》(張遜業輯刻)、《唐詩二十六家》(黃貫曾輯刻)、《廣十二家唐詩》(蔣孝輯刻)等選本,大多隻收中唐以前詩歌,可見當時風氣之一斑。前七子也是後七子的前導,使文學復古運動在明代長達百年之久。
但是,前七子中一些人過分強調了從格調方面刻意模擬漢魏、盛唐詩歌,甚至將一些結構、修辭、音調上的問題視為不可變動的法式,鼓吹「夫文與字一也。今人摹臨古帖,即太似不嫌,反曰能書。何獨至於文,而欲自立一門戶邪?」(李夢陽《再與何氏書》)這就否定了文學應有獨創性,也否定了創作的現實生活根源,以致發展到後來模擬成風,萬口一喙。嘉靖初,詩人薛蕙與楊慎論詩,就認為「近日作者,模擬蹈襲,致有拆洗少陵,生吞子美之謔」(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很有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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