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頓莊園》:精雕細刻的時代風情畫 – 《唐頓莊園》影評
看《唐頓莊園》,就像受邀參加一位好客夫人精心準備的晚宴,一切都無可挑剔,只管盡情享用好了。畫面很美,但不甜膩;故事曲折,但很合理;人物繁多,但形象鮮明。總之,它很得體,富有魅力,讓人難以抗拒、無法批評。它唯一的缺點,大概是比較傳統,無甚新意。而創新與另類,對於《唐頓莊園》這樣的時代劇,往往是多餘的。讓鏡頭不斷搖晃,讓畫面陰沉灰暗,讓所有人物突破禮教,都是不得體的,不符合一個傳統貴族家庭的故事。《唐頓莊園》相當傳統,但不迂腐,它用一種較為現代的眼光,審視一個家族從二十世紀初開始經歷的命運浮沉。 劇情從1912年泰坦尼克號失事展開,格蘭瑟姆伯爵的堂兄和侄兒在事故中喪生,因為伯爵沒有男性繼承人,於是出現了財產繼承問題。財產與婚約有關,婚約與愛情有關,牽扯出老夫人、美國兒媳、三個女兒以及從曼城來的馬修和他母親,從此開始了一系列明爭暗鬥、爭風吃醋、隱秘私情。對伯爵家族成員的刻畫,有著猶如簡·奧斯汀筆下的風情與細膩,同時,時代衝擊著這個家族,除了古典範兒的言行和愛情,現代一點的人生觀和愛情觀在他們中間涌了出來。 愛默生對奧斯汀小說的評價十分刻薄,他說,奧斯汀的小說禁錮在英國社會種種可悲的習俗里,沒有天賦、機智或對世界的認識,她心中唯一的問題是可嫁性。上天可鑒,英國人對美國人或美國人對英國人的評價,常會偏頗,不必太較真。比如,劇中的夫人是美國人,老夫人不時對美國習慣發些冷嘲熱諷。不過,愛默生指出了一個要害,在過去的英國,「可嫁性」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傲慢與偏見》中,伊麗莎白的妹妹與一位輕浮男子私奔,接著結婚,那是一樁不幸的愛情事件,但伊麗莎白的母親非常高興,因為作為幾個女兒的母親,女兒們能一個一個嫁出去——實在是一件艱辛的事。在貴族階層,財產與地位是婚約的重要籌碼,《唐頓莊園》里的大女兒,一直被此困擾著。二女兒的「可嫁性」較低,伯爵和夫人甚至不指望她能嫁出去。 由沉船事件開始,預示了伯爵一家被時代牽引的命運。該劇在很多細節處理上,一直呼應著當時的變革。比如,電燈剛出現,老夫人嫌電燈太亮;管家對著電話講了一通,卻不知道已經打了出去。更重要的,是整個社會觀念的改變,選舉、女權、階層變動,這些影響著伯爵家庭以及劇中的所有人物。三女兒熱衷政治,「可嫁性」等陳腐問題,在她身上或許不會出現。大女兒沿襲了貴族階層的毛病和優點,又帶著突破窠臼、不守常規的時代特質,某種程度上,她是三女兒和老夫人的混合體。處於變革時代,老夫人越來越像一個頑固的古董。伯爵竭力維護的貴族生活方式,跟他的產業一樣,開始搖搖欲墜、步入沒落,而以馬修母親為代表的中產階層,更具活力。 《唐頓莊園》還隆重描寫了伯爵家中的僕人們,差不多有近半戲份。他們與主人朝夕相處,一些人的言行、儀態甚至思維,染了很多貴族習性,男管家卡森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變革在這個群體中同樣發生著劇烈的影響,低級女僕格溫私下參加函授課程,準備做女秘書,三女兒鼎力支持。在貴族和僕人的內部,變革如一股強烈的暗涌,改變著所有人。傳統逐漸崩裂,新思想萌芽,舊式貴族生活方式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另外,劇中僕人們明爭暗鬥的情節,頗像美劇《廣告狂人》或《傲骨賢妻》里現代職場中職員們的較量,有算計、有幫攜,針尖對麥芒,相當精彩。 在今年的艾美獎頒獎禮上,《唐頓莊園》一舉打敗HBO出品的《幻世浮生》,獲得迷你系列類最佳劇集。艾美獎跟奧斯卡一樣,主要成員由老人們把持,口味偏保守,顯然,英國製作、在美國PBS電視台播映的《唐頓莊園》更符合他們的口味。不過,撇開口味問題,《唐頓莊園》的完美製作和精確到毫釐的情節,足以讓英國人贏得理直氣壯。
《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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