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陰陽神氣的天命觀?內化於理之神之不測之謂神

06-17

5.1.3陰陽神氣的天命觀·內化於理之神之不測之謂神

5.1.3 不測之謂神

神字在《素問》中共有109次用到，含義比較豐富，有的指代聰明，如《上古天真論》中的「生而神靈」的神；有的表精神，如「精神內守，病安從來」中的神；有的表生命規律，如「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的神；有的指主觀理性和意識思維，如《靈蘭秘典論》：「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的神，等等。

《靈樞·本神》認為「兩精相搏謂之神」，《靈樞·平人絕谷》：「神者，水谷之精氣也。」在經典理論中，神字的含義隨語境的不同而不同，但都是對生命及其相關的活動的概括，概括的內容不同，具體內涵不同。

任何事物都有「變化」，都以內在之「神」為根本，通過氣化氣交實現。站在生命的立場，氣體現了渾然一體的自然完整性，神反應了相因相應的能動性調節。氣化的概念不僅內含了氣的轉化與聯繫，還包括了神的「變化之為用」，不同的是，氣內外出入，神深藏不露，氣有具體區別（如營、衛、氣、血等），神是「陰陽不測」。

天地人都「變化之為用」，但是有著不同特殊性的「變化之為用」，任何物質形態，都是天地「變化之為用」的結果，不是「變化之為用」的原因。變化是動態的、是聯繫的，是世間萬物的永恆規律，通過外在現象反應出來。

《素問.天元紀大論》：「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陰陽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方謂之聖。」。測是測量、推測，測量是用某種方法、按照一定單位對某種事物加以數字化表達的文化手段，如氣溫的高低，地貌的凹凸等；推測是根據一定的邏輯方式，利用大腦活動-思維，對某種事物的動態趨勢或結果，做出先在的預測。「不測」，不可測，物質變化無窮，用單位數字怎麼測？這裡的不測，不是不可知，而是不能數值化地測定，不能自以為是地推測。「神用無方」是因為「陰陽不測」，張景岳說：「神之為用，變化不測，故曰無方。」

不測表達了陰陽多維的「變化之為用」的複雜性、非均衡性、非統一性，強調了認知「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的邏輯規則，服從「五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等最具有根本性的客觀規律（《素問.天元紀大論》）。《素問.天元紀大論》緊接著的一句反問，「可不通乎！」強調了五運陰陽等天地之道的極端重要的生命價值。

《素問·天元紀大論》：「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天為寒，在地為水。」「變化之為用」的神，在天有天之象，在地有地之徵，天地相感的變化過程，從地球形成就開始了。天神之變化為氣，如風、熱、濕、燥、寒；地神之變化成形，如木、火、土、金、水，天之氣和地之形，兩相感應化生萬物。人是萬物之靈，是天地「變化之為用」的產物。人有智慧、有技能，人本身之神，來自天地自然，與天地自然具有「陰陽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方謂之聖」的共性。

由於氣的多維聯繫的差異性和因應變化的非均衡性，人是多樣的人，此一時非彼一時，此人非彼人。生命之神的因應調控和生命之氣的動態平衡，與天神地神相因相應，與天氣地氣動態平衡，生命因應之、順應之，才能生存，才能健康長壽，這就是中醫「適者生存」的生命道理。

日月運行有常，寒熱氣候多變，生命勇怯不同，生命之應各異，在生命及其相關的許許多多的事物中，氣交聯繫、物化走向，有很多是「測不準」的。天氣寒熱程度、發生時間的早晚「測不準」，人文氣氛的生命影響「測不準」，生命因應變化的強弱快慢「測不準」，五藏協調的非均衡性「測不準」……。相同的「病」，有不同的「之化」、「之變」，因勢利導、開邪出路等既病防變決策，臨床需要的是就診病人的生命可靠，不是書面理論的標準可靠。辨證論治的基本要求，是在複雜紛繁的「不測」的自然客觀中，把握個體可靠的證候病機。

舉兩個冠心病人的例子。一個73歲女性，看起來精神氣色都好，親朋好友都說她沒有病，住院2月各種檢查都做了，還是以前的老毛病-冠心病，繼續活血化瘀點滴，沒有效果，反而越來越覺得不行了。十分擔心地對我說，渾身沒勁，站著想坐，坐著想躺，汗出怕冷，心口憋悶刺痛，是不是快要死了？診其脈來沉細弱，舌質淡淺齒痕，辨為陽氣虧虛，陰精不足，方用：党參30克，黃芪30克，制黃精30克，桂枝20克，炙甘草20克，熟附片20克，乾薑15克，枳實15克，陳皮15克，一月之後癥狀基本消失。另一個也是年過70的女性，左胸悶刺痛，中根部舌苔厚而板滯，住院日久無效，辨為胃腸積滯之證，方用：熟大黃10克，檳榔15克，莪術10克，三棱10克，山楂15克，青皮10克，陳皮10克，厚朴15克，炙甘草6克，三劑後左胸悶痛感減輕，舌苔轉薄，續服二劑，癥狀消失。

冠心病就活血化瘀、疏通血脈，已經成為了一種規範化的治療手段。冠心病就是瘀血嗎？時空環境變化了，文化環境變化了，臨床病人不同了，病機性質就一定是血瘀？就一定沒有變化？因虛致瘀、因虛致實，不補氣、不養血、不溫陽，冠脈不通，瘀實不解；因積滯而氣血運行不暢，不消積化滯，化瘀活血徒勞而已。神是變化莫測的，天神、地神和人神，都是動態變化的。動態變化是因時、因地、因人而異的，理論要落實到個人生命，不能按照標準去機械地對號入座，而是要以臨床的生命客觀為根據，分析具有個體真實的動態變化規律，這就是中醫的證候沒有規範、沒有標準，立足臨床癥狀群，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地「辨症求機」，從理論可能性走向臨床確定性的生命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