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祖籍在原陽-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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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居江南１０００多年後，毛氏子孫仍念念不忘的「西河」指的是什麼？他們的祖根到底在哪裡呢？

　　江南各地毛氏家族留存下來的家譜資料，給研究者提供了最基本的依據，使他們上溯千年，揭示出毛氏家族血脈傳承、人口遷徙的歷史奧秘——韶山毛氏源出江西吉水，江西吉水的毛氏家族源出浙江衢州，而衢州毛氏譜牒都載明他們的始祖是「滎陽陽武人毛寶」。圖為湖南韶山沖毛澤東故居。　　□首席記者姚偉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時光飛馳，變更千年如走馬，東晉人物，逐漸變得身影模糊，隱沒在歷史煙雲的深處。但奇妙的是，有一種叫做家譜的東西，卻突然能將今天的我們，與那些遠逝的人物聯繫在一起。這種聯繫的建立，往往給人一種踏踏實實的歸屬感。

　　１９３６年，毛澤東在延安接受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的採訪，兩人暢談竟日，除談論時局和中國革命外，還談到了毛澤東的父母、身世和家史。隨後斯諾的《紅星照耀中國》出版，在半個多世紀里，這本書吸引了數以億計的讀者。其中關於毛澤東家世的內容雖然不多，卻因是第一次向世人介紹，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後，陸續有一些研究毛澤東及其家世的讀物問世。至１９９３年毛澤東誕辰１００周年時，關於其家族、祖先、祖籍的研究形成熱潮。據浙江衢州社科聯副主席鄭艮安先生介紹，當時先後發表的研究成果有《毛澤東的家世》、《新發現的〈韶山毛氏族譜〉述略及毛澤東家族史事考訂》、《毛氏家族揭秘》、《毛澤東的客家祖籍》等。鄭艮安先生對此研究用力甚多，後來成為毛澤東祖籍研究的集大成者。

　　「譜匠手持一把鋒利的薄刀，將已裝訂成冊的族譜裁邊，裁一頁，於磨刀石上磨一下。」浙江衢州一位已故的毛姓老人，曾這樣回憶孩童時期見過的修家譜的情形。那家譜選用的淡玉色土紙，纖維肌理異常柔韌，防潮防蛀。修譜的事往往由家族裡的舉人、秀才主持，一本族譜從編纂、木刻到印刷，直至最後裝訂成冊，往往要花兩三年的時間。那些舉人、秀才編纂族譜時表情的莊重，給他留下了畢生難忘的印象。

　　正是江南各地毛氏家族留存下來的家譜資料，給那些研究者提供了最基本的依據，使他們可以上溯千年，揭示血脈傳承、人口遷徙的歷史奧秘。

　　韶山毛氏源出井岡山

　　「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幾十里的水路到湘江？江邊有個什麼縣？出了個什麼人世界把名揚？」

　　儘管歌名、歌詞幾經變遷，湖南民歌《瀏陽河》至今仍傳唱不衰。據說毛澤東本人非常喜歡這首歌，只要有他出席的文藝活動，一般都把這首歌安排為第一個曲目。有一次，毛澤東意猶未盡，讓工作人員通知演員：「再唱一遍。」這則逸事，透露了毛澤東內心濃郁的故鄉情結。

　　眾所周知，毛澤東的家鄉在湖南韶山沖，這是一個位於湘中丘陵區的山村，因毛澤東的出現，這個原本普通的山村變得非常著名。

　　毛澤東的父親毛貽昌生於清同治九年（１８７０年），成年後娶文七妹為妻，夫妻共生育了五個男孩，前兩個都夭折了，老三毛澤東，老四澤民，老五澤覃。

　　毛澤東是韶山毛氏的第２０代，他降生之時，毛家已經在韶山居住了５００年。《韶山毛氏族譜》創修於乾隆二年（１７３７年），十代以後的生卒年月都有記載，十代之前的傳承，大約根據口口相傳的家族記憶，也一一載明。現存家譜是光緒七年（１８８１年）的二修本，那年１１月下旬的一個良辰吉日，他們形成「合族公識」，在《韶山毛氏族譜·源流記》中，記載了自己家族的來歷，其大致情形如下：元朝末年，天下大亂，江西為梟雄陳友諒佔據，此人霸佔田產、奴役百姓，令這裡混亂不堪。為避戰亂，江西吉州（今吉水縣）龍城人毛太華與同鄉一道南遷，最終在雲南瀾滄衛（今雲南永勝縣）落腳，娶當地少數民族女子為妻，生育了八個兒子。明朝洪武年間，天下初定，朱元璋休養生息，下令免除江西、湖廣等地的田租，並詔告天下，招募人丁到湖廣安家，以補戰後人口不足。而此時雲南仍為元將松山佔據，賦稅繁重，民不聊生。毛太華得知故鄉消息，於洪武十三年（１３８０年）攜長子清一、四子清四返鄉。走到湖南湘鄉，毛太華謀取到官職，於是，一家人在湘鄉縣北門外緋紫橋居住下來。十多年後，毛太華去世，毛清一、毛清四兄弟卜居湘潭三十九都，後來這裡改稱七都七甲韶山，今天簡稱為韶山。毛清四留在鐵陂（今韶山市韶山鄉鐵陂村）開墾田地，毛清一則繼續沿山溪溯流而上，來到今之韶山沖定居。

　　《韶山毛氏族譜·源流記》尊毛太華為始祖，其篇末說道：「吾族……來從江右，籍落湖南，可謂源遠根深，存實昭信矣。」

　　韶山毛氏家族的來歷，最早由湖南的研究者披露，１９８７年，《湖南黨史月刊》發表《毛澤東的家世》一文，率先揭開了這個歷史秘密，此後《毛氏家族揭秘》、《毛澤東的客家祖籍》相繼發表，「韶山毛氏原籍江西」、「毛澤東祖籍江西說」，逐漸廣為人知。

　　位於井岡山區的江西吉水一時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吉水人對此非常感興趣，有「老表」議論道：「原來如此！難怪當年毛澤東要選擇我們井岡山做根據地呢！」據說「老表」一詞，是外省、尤其湖南人對江西人的稱呼，原因就是湖南人多是江西移民的後代，雙方祖先有淵源。

　　隨後，江西人發表了《韶山毛氏與吉安地區之歷史淵源》、《毛澤東的祖籍確系江西吉水縣》等文，考證《韶山毛氏族譜》所說的「吉州龍城」是贛江東一村鎮。這裡依山傍水，環境清幽，距離八都鎮五里地，如今已無人居住。江西吉水是毛澤東祖籍地之說進一步確立。１９９３年，在毛澤東誕辰一百周年紀念活動中，江澤民總書記到韶山，溫家寶到吉水，舉國祭奠毛澤東。

　　一路追溯到浙江

　　１９９３年，在紀念毛澤東誕辰一百周年活動期間，浙江衢州社科聯副主席鄭艮安很想寫篇文章。這時，他恰巧得到一頁《韶山毛氏族譜·凡例》的複印件，仔細閱讀，他大為興奮、如獲至寶。讓他興奮的是這樣一段文字：

　　「一、淵源。遵照老譜，派接西江。自宋工部尚書讓公世居三衢。生子休公，官至銀青光祿大夫、國子祭酒兼殿中侍御史，出守吉州，迎尚書讓公就養，占籍吉之吉水龍城家焉……」

　　「三衢」，不就是衢州的古稱？這麼說來，江西吉水的毛氏家族源於浙江衢州？

　　極大的興趣，吸引著鄭艮安「挑燈夜讀，自學《二十五史》；八方求教，結識良師益友」，「實地考察，踏遍浙閩贛湘……征譜牒、查史志、抄碑聯、閱圖展，歷時三載」。

　　三年的努力，讓他搜集到大量珍稀的資料。他發現，《韶山毛氏族譜》提到的遠祖毛讓，在江西、浙江的多個毛氏族譜中也都有記載。

　　江西吉水《鐸塘毛氏族譜》，至民國七年（１９１８年）共修五次。每次在譜序中，都要載：「始祖諱讓，字伯遜，行十一，世居三衢。」吉水圳城的《龍城毛氏司封派譜》也有同樣的記載。而浙江衢州《清漾毛氏族譜》、《龍游毛氏宗譜》、《柯山毛氏家珍》、《邑前毛氏族譜》等，也都載有毛讓其人。

　　浙江、江西的毛氏族譜與韶山族譜有一點出入：韶山記載毛讓是宋朝的工部尚書，浙江、江西則記載他是南唐的工部尚書。浙江的記載是，當時毛氏有兩兄弟仕南唐。兄毛巽，官光祿卿，見時事日非，棄官歸隱；弟毛讓，南唐大理評事，後仕至工部尚書，數年後，也告老還鄉。可以確定，三地家譜記載的毛讓是同一個人，因為那時南唐很快被北宋所滅，韶山毛氏族譜的記載稍有失誤也屬正常。

　　按照浙江衢州各種毛氏族譜的記載，毛讓字伯遜，他的祖父名毛子產，父親名毛方儉，他在家族中排行第十一，被稱為十一郎。他娶妻薛氏，生子二：毛休、毛任。長子毛休，也曾入仕南唐，官至銀青光祿大夫、國子祭酒兼殿中侍御史。北宋初年，毛休被委任為江西吉州太守。不久，他把父母接到吉州贍養，其弟毛任也隨同前往，就這樣，一家人落戶江西，成了江西人，子孫在吉水繁衍生息，這支毛氏尊毛讓為一世祖。韶山毛氏的始遷祖毛太華，就是毛讓的後代。

　　經過縝密的考證，鄭艮安先生得出了結論：三衢毛氏——吉水毛氏——韶山毛氏，這是一脈相承的，毛澤東的祖籍可以追溯到浙江衢州。三年的努力尋找到了答案，他的欣喜之情難以言喻，他夜以繼日地寫作，很快寫出一萬多字的論文《毛澤東祖籍在衢州》，發表於《衢州社科學刊》。

　　此文發表後，引起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專家的注意。１９９７年５月，經過壓縮和修改，這篇文章發表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與中央檔案館聯合主辦的《黨的文獻》上。在文章的結尾，鄭艮安寫道：

　　「總之，《韶山毛氏族譜》說得好：『讓公世居三衢』，韶山毛氏『淵源』在衢州。換句話說，浙江衢州是吉水毛氏原籍，江西吉水是韶山毛氏原籍，湖南韶山是毛澤東故鄉，毛澤東祖先『世居三衢』，毛澤東祖籍在浙江衢州。」

　　諸多家譜指向陽武毛寶

　　如今衢州毛氏人數眾多，據１９９０年的統計數字，共有毛姓７．０５萬人。其中，江山市５．０６萬人，衢縣、柯城１．２５萬人，龍游縣３１００人，常山縣１６００人，開化縣２６００人。衢州市現有７３５個姓，毛氏為第七大姓；而在江山市，毛姓更居第二大姓。

　　不僅如此，歷史上三衢毛氏外遷的很多，散居在浙、閩、贛、皖、蘇、粵、桂、湘、鄂、滬、雲、貴以及港澳台等地。

　　歷史上衢州毛氏人才輩出，曾有「七子八進士」的佳話：七個兒子外加一個女婿都中了進士。著名的人物，有北宋的毛漸、毛滂、毛友，明代毛愷等。毛漸進士出身，曾任兩浙路轉運副使，任內組織治理太湖水害，因措施得當，化水害為水利，因功升任陝西轉運使。不久，轉任邊鎮統帥，防禦西夏。他治軍嚴整，在西夏犯邊時，他派勁旅從後面進行襲擊，大敗西夏軍，並攻破沒煙寨，因此升遷為直龍圖閣。去世後，又被追贈龍圖閣待制。《清漾毛氏族譜》就是由他初撰。

　　毛滂是知名的詞人，其詞作豪放恣肆、自成一家。毛友曾任杭州知府，官至端明殿學士、禮部尚書。明代毛愷則任河南按察使、刑部尚書等職，為人正直，政績卓然。

　　近代衢州毛氏也是人才眾多，最為著名的是北大名教授毛子水。有趣的是，蔣介石的原配夫人、蔣經國的生母毛素梅，是清漾毛氏後裔；而國民黨軍統的毛人鳳、毛森，也是清漾毛氏後裔。根據家譜記載，江西吉水毛氏一世祖毛讓，同樣源出清漾毛氏，因此說來毛澤東也是這支毛氏的後裔。真是應了中國那句古話：「五百年前是一家！」

　　鄭艮安先生曾見到十來種衢州毛氏家譜、宗譜和族譜，所有這些譜牒，都載明他們的始祖是「滎陽陽武人毛寶」。但其世系傳承有所不同：大多是毛寶的孫子毛璩的後代，如柯山毛氏、清漾毛氏、邑前毛氏等；也有一些是毛寶其他子孫的傳人，如江山市棠峰毛氏。所有這些毛家人，都公認他們的「江南一世祖」是毛寶。

　　所有這些毛氏譜牒都清楚地記載著，他們的祖先來自北方。除了「滎陽陽武」這個地名外，他們提得最多的北方地名是「西河」，他們認為「西河堂」才是正宗毛氏。如《邑前毛氏族譜》，自明清以來，重修十次，每次都在譜中單列一頁，註明本族毛氏的聚居地。說到江南，能具體到鄉、村，寫到江北，則簡單註明「滎陽」、「西河」，藉以表明他們的發祥地或郡望。

　　據鄭艮安介紹，很多衢州毛氏的聚居地，村北都靠一江或溪流，地形酷似縮小的黃河流域鄭州、洛陽段。衢縣航埠毛村的毛氏祖先，曾在村西開掘一條大壕溝，引入河水，稱「西河」；毛璩之墓本來就在衢江南岸幾里地，其子孫又在墓西挖掘一條人工河，取名「西河」。鄭艮安認為，所有這一切，應該都是「出於江南毛氏的耿耿赤子之心和綿綿戀鄉之情，江南毛氏是由黃河流域遷徙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