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舞蹈之神」尼仁斯基

前幾天從報紙上看到消息，說現代舞劇《邢亮的尼金斯基》在北京海淀劇院上演，讓我不由想起十多年前讀過的《舞蹈之神――尼仁斯基傳》（從俄語發音Нижинский來說，尼仁斯基的譯法比尼金斯基更準確）。

　　瓦斯拉夫·尼仁斯基(1889-1950)是俄國芭蕾舞演員、編舞家，被譽為20世紀芭蕾史上「最偉大的男演員」、「舞蹈之神」。他60年的生命分為時間均等的兩截，前30年歷經貧困與富有、輝煌與沒落，後30年因患精神分裂症一直在精神病院度過。他短暫的舞台生涯所創造的奇蹟和日後癲狂的結局讓人唏噓不已。是他發展和豐富了男子舞蹈的語言和技術，恢復了男舞蹈演員在舞劇中的地位，並為芭蕾編導的新探索鋪平了道路。為了紀念這位「舞蹈之神」，巴黎歌劇院專門設立了尼仁斯基大獎以表彰他對芭蕾藝術的傑出貢獻。

　　芭蕾起源於文藝復興時期的義大利，成長於法國。十九世紀下半葉，浪漫芭蕾在法國走向衰落，同一時期它卻成為俄國沙皇的最愛。於是大量的舞蹈家流向俄國，芭蕾的發展重心也就從法國巴黎移到了俄國聖彼得堡。聞名遐邇的《天鵝湖》、《睡美人》、《胡桃夾子》三大古典芭蕾舞劇就是在那時由法國人彼季帕在俄國編導，成為古典芭蕾的絕頂高峰。

　　二十世紀初，尼仁斯基這位出生於俄國基輔的天才，親手為芭蕾舞掀開全新一頁，成為芭蕾發展史上一個關鍵人物。他是佳吉列夫領導的俄國芭蕾舞團的主將和先鋒，跟佳吉列夫一起將俄羅斯的文藝復興帶向世界，並引發一場席捲歐洲的藝術革命。

　　1909年佳吉列夫開始在巴黎舉辦轟動世界的「俄羅斯演出季」。時年19歲的尼仁斯基一夜之間征服巴黎城，成為貴族沙龍和街談巷議的中心話題。為他的表演所顛狂的巴黎人，立刻把「舞蹈之神」的桂冠授予了這個青年。

　　在持續四年的「俄羅斯演出季」中，尼仁斯基先後在《化裝舞會》、《天方夜譚》、《阿爾米達宮》、《玫瑰精靈》、《彼得魯什卡》、《蘭色上帝》、《達弗尼斯與赫羅婭》等劇中成功地塑造了各種不同的人物形象。他擁有天賦的驚人彈跳力和空中暫留力，甚至能在飛躍中轉變方向；在扮演玫瑰精靈時，他從盤腿坐地姿勢直接騰越飛出窗戶的動作，被看作是舞蹈史的奇蹟。他不僅技藝超群，戲劇表演也十分精湛，雕塑大師羅丹說他是能用舞蹈表現人類一切感情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尼仁斯基活躍於芭蕾舞台總計不過十年，編舞的作品也不多，但每個作品都可謂驚世駭俗。其最著名的作品舞劇《牧神的午後》和《春之祭》因一反當時的芭蕾語彙而引起評論界一片嘩然，毀譽參半，但後來卻被公推為現代芭蕾的經典作品。

　　可是天才往往跟悲劇連在一起，尼仁斯基不到30歲就瘋了。有許多原因導致他的瘋狂，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和舞團團長佳吉列夫的情感糾葛。

　　19歲時，貧窮的尼仁斯基經人介紹，認識了37歲的佳吉列夫，並很快成為後者創辦的俄國芭蕾舞團的明星。佳吉列夫是俄羅斯舊貴族的後代，雖然本人不是藝術家，但卻是個天才的藝術組織者，具有很高的藝術鑒賞力和神秘的「識人能力」，以罕見的藝術嗅覺聞名於世。許多藝術大師都受益於他的指引。許多藝術名家曾在他麾下效力，如舞蹈界的福金、尼仁斯基、巴甫洛娃、麥辛、巴蘭欽、Б.Φ.尼仁斯卡婭、T.卡爾薩文娜、利法爾、切凱蒂等；音樂界的斯特拉文斯基、德彪西、拉韋爾、薩替、法國六人組、普羅高菲夫等；繪畫界的畢加索、馬蒂斯、米羅等。

　　佳吉列夫同時是尼仁斯基的老師、經理人和同性愛人。曾經有五年時間，尼仁斯基一直深得佳吉列夫的寵愛、照顧和保護，同時也受到他的控制。生活於愛恨情仇的矛盾之中令尼仁斯基痛苦萬分，無法承受，最終選擇了出逃。1913年9月，尼仁斯基在一艘由歐洲駛往南美洲的客輪上(佳吉列夫沒有同行)，與仰慕自己的匈牙利女舞者羅慕拉倉促成婚，並因此被震怒中的佳吉列夫驅逐出芭蕾舞團。嘗試另闖天地但又不通世務的尼仁斯基從此開始面對現實生活的風風雨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尼仁斯基成為戰俘，被軟禁於匈牙利。在佳吉列夫的奔走斡旋之下，他終於能遠赴美國重登舞台。尼仁斯基一度想與佳吉列夫重歸於好，但由於其妻從中做梗而未能如願。1919年，尼仁斯基墜入顛狂，舞蹈生涯猝然落幕。此後他一直在精神病療養院呆到1950年逝世，葬於巴黎。（右圖為佳吉列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