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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恨美國?

先講一個粗淺的觀察:

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喜歡美國,至少不討厭美國;極端反美的幾個國家,如伊朗、敘利亞、朝鮮、古巴,基本上被其他國家看成異類。

在中國,有錢人,喜歡美國的多,沒錢人,仇恨美國的多;讀書多的人,喜歡美國的多;讀書少的人,仇恨美國的多;出過國的,喜歡美國多,沒出過國的,仇恨美國的多;官大的,喜歡美國的多;官小的,仇恨美國的多。

這就好比,領袖說,有一百個理由搞好中美關係,沒有一個理由搞壞中美關係;可下面的小嘍啰,還在天天懟美國。

某種程度上,對美國的態度,折射出一個人的心胸、格局和視野。

2001年的9.11事件發生的時候,我漂在北京。我雖然沒有歡喜雀躍,但不否認全身有快感。看著電視畫面一遍遍播放雙子塔轟然倒塌的瞬間,有個聲音對自己說:美國也有今天!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這個沒有任何邏輯的話語被國人在那次事件中演繹到了極致。

當時的我,對「今夜我們都是美國人」甚至噁心,對這句話的作者基本不知。

教授中也有異類。時隔不久,某位教授在課堂上給大家讀一封以恐怖分子口吻寫的遺書,將恐怖襲擊的根源歸結為美國的外交政策。我深表認同,相信「什麼樣的絕望讓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作為武器」實施自殺性攻擊,恐怖主義是對強權世界的最無奈的反抗。

多年後,回頭看看當時的自由,好可悲。沒錯,恐怖主義有根源,可是為了反抗所謂的「武裝到牙齒的強權」,需要用那些無謂的生命為代價?戰爭是軍人的事情,反抗的是美國的帝國主義,干平民什麼事?將炸彈炸在和自己一樣的普通民眾身上,就好比打不過大人拿小孩出氣,算什麼本事?而且,用所謂的民族主義讓青年人去進行自殺性襲擊,即使宣稱的目標有多高尚,那也是將別人的生命作為自己「事業」的工具。重要的是,現代社會的基本準則是人的生命是高於一切的。屠殺是反人道的,不管這種屠殺是誰製造的。

因為「9.11」攻擊的是美國人,我們就幸災樂禍。這個認識背後的假設我已經說了,完全沒有邏輯。「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反對。」請問,我們還有是非嗎?

這個判斷不承認人類社會有基本的共識,也就是說,不承認普遍性的、人之為人的價值,自由、平等、人權等等這些東西,因為敵人擁護我們就不要了嗎?如果能徹底地做到不承認,我只能說:作為人類的我們和作為人類的他們不是同一個人類,一個是以自由、平等、人權等價值為追求,一個則相反。如果真是這樣,用一個朋友的話說,這樣的民族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即使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邏輯關係成立,那這個判斷仍有一個前提:美國是我們的敵人。於是,我們能否再問一句:美國為什麼是我們的敵人?美國做了什麼事,讓我們如此深惡痛絕?美國佔領了我們領土嗎?美國掠奪了我們資源嗎?美國和我們發生戰爭了嗎?這些我都沒有看到。

如果說帝國主義忘我之心不死,為什麼要亡我們?亡我們對美國有什麼好處?如今,美國的產品可以通行中國市場,美國資本家到中國大把大把賺錢,我們呢,還要借巨額的債務給美國,試問,這樣的中國,為什麼美國還不滿意呢?不滿意的原因肯定不是資源、市場、資本的競爭。

因此說,我實在看不出美國哪裡得罪我們了。我們今天的痛苦,跟美國有多大關係呢?仇恨可能讓我們看不清真正的問題。如果真仇恨美國,為什麼權貴們,老婆孩子都在美國?如果真仇恨美國,有機會的話,多少人想去美國?

事實上,從1840年以來,美國在中國和的交往中,不算惡劣。1844年的《望廈條約》、1900年的八國聯軍和次年的《辛丑條約》和幫國民黨打內戰可能被認為是對中國犯下的罪行,換個心平氣和的角度,這些事件都是可以討論的。相反,美國「門戶開放」政策、庚子賠款建清華大學、教會辦的燕京大學、干涉還遼、共同抗日等等,反映了中美關係的另一方面。其實,在內戰以前,美國在中國的印象都是正面的、積極的。

1943年7月4日,重慶出版的共產黨機關報《新華日報》的副刊登了一篇文章,題目是《民主頌——獻給美國的獨立紀念日》。

「每年這一天,世界上每個善良而誠實的人都會感到喜悅和光榮;自從世界上誕生了這個新的國家之後,民主和科學才在自由的新世界裡種下了根基。一百六十七年,每天每夜,從地球最黑暗的角落也可以望到自由神手裡的火炬的光芒,——它使一切受難的人感到溫暖,覺得這世界還有希望。

」從年幼的時候起,我們就覺得美國是個特別可親的國家。我們相信,這該不單因為她沒有強佔過中國的土地,她也沒對中國發動過侵略性的戰爭;更基本地說,中國人對美國的好感,是發源於從美國國民性中發散出來的民主的風度,博大的心懷。

「在中國,每個小學生都知道華盛頓的誠實,每個中學生都知道林肯的公正與怛惻,傑弗遜的博大與真誠。這些光輝的名字,在我們國土上已經是一切美德的象徵。他們所代表的,也早已經不止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榮譽了。瑪克吐溫、惠特曼、愛瑪生教育了我們這一代。是他們使年青的東方人知道了人的尊嚴,自由的寶貴;也是他們,在我們沒有民主傳統的精神領域裡,築起了在今天使我們可以有效地抗拒了法西斯思想的長城。這一切以心傳心的精神道德上的寄與,是不能用數字和價值來計算的。中國人感謝著「美麥」,感謝著「庚款」,感謝抗戰以來的一切一切的寄贈與援助;但是,在這一切之前,之上,美國在民主政治上對落後的中國做了一個示範的先驅,教育了中國人學習華盛頓、學習林肯,學習傑弗遜,使我們懂得了建立一個民主自由的中國需要大膽、公正、誠實。……我們相信,這才是使中美兩大民族不論在戰時,在戰後,一定能夠永遠地親密合作的最基本的成因。 」

文章最後還說:「讓民主與科學成為結合中美兩大民族的紐帶,光榮將永遠屬於公正、誠實的民族與人民。」

回到主題,我們對美國在內的西方世界的仇視,是歷史上歷次列強侵華戰爭的遺產。可我們常講一句話:走出過去,向前看。百年恥辱,恥辱的是應該是我們自己的愚昧與落後,而非被打敗。

如果我們將問題更多地投向自己的話,我們會反省,會思考,會「思變」,改變自己的愚昧與落後。而如果我們的恥辱是因「被打敗」而來,那只有打敗對手,才能重新找回自信;或者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避免和對手相遇。

時移世易,列強的帝國主義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世界的規則也發生了變化。我們還固守幾代人以前的思維,因為爺爺曾是個掠奪者,對當年爺爺的仇恨轉移到孫子輩,如果這樣想的話,我們只有和孫子打一仗,才能找回在爺爺那裡失去的尊嚴和榮譽。這可能嗎?

世界進入了21世紀,我們的思維還停留在19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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