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古今琴人像贊)鑒琴第一鄭珉中
[轉載](古今琴人像贊)鑒琴第一鄭珉中 2011-01-06 14:40閱讀:39 原文地址:(古今琴人像贊)鑒琴第一鄭珉中 原文作者:瀋陽古琴
X詩云:四十年來不彈琴個中甘苦倩誰聞縱把名琴全過眼絕響云何報師恩琴緣 琴音 琴德——記故宮博物院文物鑒定專家鄭珉中先生轉自第十期《鑒寶》雜誌2003年,中國古琴樂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人類口頭和非物資文化遺產」後,社會上學習古琴的熱情大幅升溫,但深諳古琴真昧的名家卻如鳳毛麟角,故宮博物院文物鑒定專家鄭珉中先生即為此道高士。小時候,家中懸一幅《紅梅圖》,所畫之梅繁中有簡、簡中有繁、繁而不亂、簡而有理。當時只知此畫是鄭珉中先生送給父親的,以為他是一位著名畫家,後來父親告訴我,「鄭先生不僅撫琴、修琴,對古琴鑒賞的造詣極深,又工書善畫,可是故宮博物院一位博學多藝的專家呢!」鄭珉中先生原籍福建閩侯,寄籍四川華陽,1923年生於北京舊知識分子家庭。求學之時醉心於書畫古琴,幼年臨習漢魏碑帖。1937至1939年,先後師從北京林彥博、丹陽汪藹士學繪畫,從王杏東、李浴星學古琴。1940年,拜著名古琴家管平湖為師,就學四年,得管氏彈琴、鑒琴、修琴的琴學心得。1947年秋拜溥雪齋為師學習繪畫。1946年秋,入北京故宮博物院工作,長期從事文物陳列與研究,曾任陳列組、歷代藝術組、法書銘刻組、繪畫組、銅器組、金石組、工藝組組長。1953年、1961年他將家藏的瓷器57件、印章20件,捐獻給故宮博物院。1982年後,重點從事古琴、古硯的研究,在古琴、書法、繪畫領域發表有專題學術論文三十餘篇,參加過國內外學術研討會。鄭珉中先生現任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故宮博物院學術委員會委員,中國博物館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曾任北京古琴研究會副會長,享受政府特殊津貼。琴緣鄭珉中先生曾跟隨三位老師學琴,第一位是山東諸城派的王杏東,第二位是九嶷派的李浴星,那是在1940年,正值淪陷時期,北京古琴會已停止活動,許多琴家去了南方。於是,北京琴
載入中...內容載入失敗,點擊此處重試載入全文 友們周日常到管平湖家聚會。李浴星就把鄭先生介紹過來,管先生當時就教他彈琴,將散場時對鄭先生說:「你要學,我可以教你。但有個條件,從現在起,三個月之內不要彈琴,把原來的全忘掉。這三個月中,每周到這兒來兩次看我彈琴,聽我教琴,聽滿三個月,我給你上課。」三個月後,鄭珉中跟管先生學了《靜觀吟》、《良宵引》、《平沙落雁》。管先生教學有個特點,就是學生彈一支曲子,一直要彈到跟老師的程度差不多了,才另教新曲。管先生非常耐心,手把手地教彈、示範,鄭先生這樣跟管先生學了四年。管先生對他也給予厚望,希望他能把自己的琴藝繼承下來。鄭先生對筆者說:「有琴友覺得我彈的琴和管平湖先生一樣,這都得益於管先生的造就,因為他教的時候,彈得不像,管先生就不教新曲子,所以直到現在,我彈的《良宵引》和《平沙落雁》兩首曲,還與管先生彈得很像呢!」1946年鄭先生父親去世,同年10月1日,他進入故宮負責建築,由於生活變故,他家的房子也賣了,鄭先生搬進了故宮東連房宿舍(故宮外景山前街)。下班後,同事們都在打牌,他就每天晚飯後,把學琴以來老師教的曲子從頭到尾溫習一遍,每曲彈三遍,一直堅持到1953年。1947年,管平湖先生與張伯駒、王世襄、溥雪齋、楊葆元和鄭珉中等人,創辦了「北平琴學社」(1954年改稱「北京古琴研究會」)。建國後,南方今虞琴社的查阜西先生組織了北京古琴會,鄭先生也是會員。那時,他每天熱衷於練琴,學過的古曲都撫得很嫻熟,並常常參加各地的演出活動。在中國傳統文人眼中,古琴有君子之德,「眾器之中,琴德最優」,與「君子比德於玉」的觀念一致。王世襄先生的夫人袁荃猷與王迪、鄭珉中,皆為古琴大師管平湖的同門弟子。如今,管先生的學生多已仙逝,僅有鄭先生一人了。鑒琴鄭珉中先生和藹謙遜,拜訪他時一直在說,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文物工作者,沒什麼可談的。先生號「南郭琴叟」,自言不過是琴界中充數一老叟耳!為了全心投入文物研究工作,他曾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擱置了古琴演奏。建國後,他被調到文獻館,1951年陳列部成立,鄭先生就被從文獻館調到了陳列部。當時歷代館陳列里有唐琴兩張、宋琴兩張、元琴一張,都是鄭先生布展的。唐琴「大聖遺音」,是當年清室善後委員會檢查時,發現在牆旮旯兒戳著,屋裡漏雨,雨水把琴浸得像個泥殼,岳山也掉了一半,當時定為破琴一張。建國後,王世襄先生在南庫發現了它。只在上面擦了一把,就露出漆來了。仔細一看,就是唐琴「大聖遺音」,鄭先生就請管平湖先生把這張名琴修好了。包括「大聖遺音」在內,故宮還有唐琴四張,其餘各時代古琴四十多張。與琴有關的文物有珍貴的琴譜,明清傢具中的琴桌,宋錦的琴套,工藝品的琴模型,另有各式觀賞琴銅琴、鐵琴、石琴等。在陳列部時,他曾跟隨王世襄、朱家溍二位先生從事文物陳列工作,1952年後負責文物陳列,以及陶瓷館、繪畫館、歷代藝術館的現場布展及其他陳列工作。1953年中央文化部組織了全國音樂周,鄭先生與同道琴友們在各地巡演了兩個星期後,回到故宮陳列部上班。這時陳列部主任唐蘭先生對他說:「這個琴不放棄不行啊。我們陳列部白天乾的都是體力活,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學習業務!」鄭先生覺得唐先生的話在理,就放棄了晚上彈琴,潛心鑽研業務了。從1953年起就不再彈琴,也不去琴社學琴了。文革之後,老一代琴家多已離世,音協組織古琴活動時找到鄭先生,當時他彈過的許多曲子也忘了,於是加緊練習,又找回了《平沙落雁》、《良宵引》、《歸去來辭》等幾個曲子。聽到鄭先生說,40年悠悠歲月中,未曾演奏古琴,我不禁感嘆:「那多可惜呀!」他笑道:「不可惜呀!2003年,中國的古琴樂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人類口頭和非物資文化遺產』,古琴樂曲要想繼續流傳下去,不但要有人演奏,也得有人研究。我搞古代琴的鑒定,研究它們的特點和製作方法,有助於當代斫琴師做出更多好琴,當代的好琴多了,琴家們就能彈奏出韻味地道的古曲,這種古代音樂不就傳承下來了嘛?雖說我不再參加演奏,但古琴研究工作也是很有意義的。」20世紀50年代中期,他曾到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系旁聽王遜先生「中國美術史」課程,此時在唐蘭先生領導下完成了「歷代藝術綜合陳列」,建成了「歷代藝術館」,並每年改陳一次。為了改陳工作的順利開展,鄭先生又到中央美術學院旁聽金維諾先生講的「中國美術史」、閻文儒先生的「中國雕塑史」,學習後,他馬上將所學知識運用到改陳工作中來,在布展中,注意展示不同歷史時代的風格特點,促進了工作創新。這時故宮博物院收購的文物較多,他與其他專家一起鑒定這些東西,辨真偽,定去留,成為他此時日常工作的內容之一。20世紀70年代,鄭珉中先生開始對古琴作進一步的研究。在學習和研究過程中,他對一些傳統的鑒定方法提出了質疑,找到了科學的鑒定方法。經過大量艱苦工作之後,鄭珉中先生第一次提出用標準器鑒定古琴的方法,並以私人收藏的幾張古琴和故宮博物院所藏的四張唐琴為例,寫出了文物界第一篇關於鑒定唐琴真偽的文章——《論唐琴的特點及其真偽的問題》。在該文中,鄭珉中先生明確指出唐琴具備的特點,列舉了標準器,提出唐琴製作的風格、漆質斷紋、音韻木質、腹款銘刻及其分期問題;論述了唐代雷氏琴製作的時期及作者,取材及工藝特點,音韻及傳世雷琴;並提出舊琴後加腹款、琴款同時偽作與改變形制冒充古琴的幾種作偽方法。鄭先生指出,「大聖遺音」是中唐標準器;「飛泉」、「獨幽」是晚唐標準器;「九霄環佩」是盛唐標準器,帶四字腹款者為宮琴。此文的發表,澄清了古琴鑒定上的許多疑點、難點,成為古琴鑒定者的必讀教材,同時奠定了鄭珉中先生作為古琴鑒定家的權威地位。鄭先生經過多年鑽研,總結出一套有效的古琴鑒定方法,推翻了一些以前確認的錯誤結論。1999年7月,天津國際拍賣公司拍賣過一件流傳有緒的北宋年間古琴。這張名為「清角遺音」的古琴,原系古琴收藏家程子容先生舊藏,為程老先生生前自用,仲尼式,長129厘米,肩寬24厘米,尾寬19厘米,粟殼色漆,蛇腹,牛毛斷紋,七弦十三玉徽,硬木軫足,背面龍池內題楷書「清角遺音大唐神龍二年制」。程子容是古琴大師管平湖先生弟子,收藏多種古琴。程先生1980年曾向國家捐贈唐代「飛泉」古琴,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成為中國唐代四大名琴之一。鄭珉中先生將這件「大唐神龍二年制」清角遺音琴,定為宋琴中的傳世精品,一級文物。另一件私人藏宋代「堯夫」琴,也是經他之手鑒定出來的。「堯夫」即邵雍,北宋哲學家,字堯夫。因隱居蘇門山,後人稱其為百源先生,卒謚康節。其才學為後世學者所崇仰。此琴雖不能肯定是邵康節先生所制,但琴上款字由他親筆所書,可知是其監製無疑。如此名賢法物,在傳世古琴中極為罕見。此琴仲尼式,通體髹黑漆,光潔如新,琴身發蛇腹斷紋,微起劍峰,通長122.5厘米,肩寬19.2厘米,尾寬13.7厘米,琴額飾橢圓形白玉一塊,小頭、直頂、垂肩,造型優美。琴面圓厚,頗有形如筒瓦之勢。琴背開長方形龍池鳳沼,龍池略微偏上,俱為棗木原裝,周邊棱色一致,腹內納音殊不明顯。鋼弦,音雄渾,響鐘磬之聲。腹款為「慶曆元年堯夫制」。琴棋書畫,琴為第一,可見古人對琴的鐘愛程度,古琴不易保存,留存至今明以上的古琴十分少見。特別是品相完好,又有名士款的古琴,更是鳳毛麟角。鄭珉中先生以八字描述此琴:曠世名琴,彌足珍貴。由於找到了科學的鑒定方法,加之近半個世紀文物工作的經歷和高超的古琴演奏水平,鄭先生對一些古琴文物重新進行了鑒定。他對中日兩國文博界早有定論的「金銀平文」琴進行了重新鑒定,推翻了該琴原產我國,後流入日本的結論,在兩國文博界引起震動。日方此前一直認為,該琴是從我國傳至東瀛的,我國文物界也持此種觀點。但鄭先生認為,該琴是日本人仿製的中國琴,即真正的日本琴。他發表了數千字的長文,闡述自己的觀點。此文一出,先是引起了轟動,繼而得到學術界的認可。我國雖然因此「少」了一寶,但還原出了「金銀平文」琴的真面目,也是中日兩國文博界的一項收穫。琴音與琴德談到琴音,鄭先生說,古琴音聲深沉、渾厚、結實,有古樸、蒼茫的神韻。琴的音色,根據彈法不同,可分為三大類,即:泛音、散音、按音。這三種琴音,風格迥異,各有千秋。與中國文化的天、地、人相配。所謂泛音,即左手觸弦如蜻蜓點水,右手同時彈出之音。「泠、泠」如天籟之音,清脆高遠,若隱若現,輕盈活潑,有「浮雲柳絮無根蒂」之喻;以七徽為中心,向兩側依次對應升高,約可彈出泛音119個。泛音應用頻繁,是古琴演奏的一大特點。散音是左手不按弦,僅以右手彈出「嘣嘣」的空弦音。特點是深沉渾厚,如大地般堅實,有「勇士赴戰場」之喻;按音是左手按弦,右手同時彈出之音。特點是婉轉抒情,圓潤細膩,如人婉婉傾訴衷情,有「呢呢兒女語」之喻。琴的按音最多,加之左手指法豐富細膩,是琴最具表現力之音。好琴之音具備眾多優點,低音渾厚,高音具金石之聲,聲音松透圓潤,沒有雜音。琴曲重在直透人心,認定好琴的標準,往往依其音韻,重其表現力,一般對其音量放在第二位。這也表現出古琴對音質要求的嚴格,審美格調的高雅。因此琴界的先師們,總結出琴的九德之說。即理想的上乘好琴,應具備九條標準:奇(指琴的材質與音色皆輕鬆脆滑)、古(指琴音淳和淡雅,有金石韻律)、透(指琴發音清亮綿遠而不咽塞)、靜(指琴音純凈,沒有雜音)、潤(指琴發聲不燥,韻長不絕,清遠幽靜)、圓(指琴聲渾然不散)、清(指琴聲如金石,如風中鈴鐸)、勻(指琴七弦俱清圓,均勻平衡,無三實四虛之病)、芳(指琴彈之愈久而聲愈出)。當然,象雷威所斫的「春雷」、「九霄環佩」那樣九德兼優之琴,乃罕見珍品。通常來說,能具備諸德的琴就算好琴了。言及琴門諸派,鄭先生說,我從學琴時起,管平湖先生就對我說,不要在外面評論古琴門派的高下,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韻味。「三人行,必有吾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要多多向別人學習。現在學琴有音樂學院了,用的教材差不多,彈出的韻味也差不多;我們那時候都是投師學琴,不同的老師對古琴的理解不同,教出來的學生就形成了所謂的門派。古琴的門派猶如各地的美味珍饈,蘇州喜甜,湖南嗜辣,四川又好麻辣,各地都有好飯館、好廚師,各有各的風味特點,那麼古琴又豈能以門派而論高下呢?」鑒古觀今鄭先生說,古琴鑒定的本事最早還是從管先生那裡學來的,那時北京修琴的人很少,如果古琴有了毛病多是找老師去修,所以管先生屋裡掛滿了琴,鄭先生就把它們一個個摘下來看。管先生就指著汪孟舒的唐琴告訴他,這張琴起斷紋了,斷紋起的峰太高就無法彈了,繼而為他講述唐琴的特點。學琴時,鄭先生從老師那裡學到不少修古琴、鑒定古琴的知識。那時彈琴的人都希望有個好樂器,能看到唐琴就很羨慕,他就是這樣開始學習古琴鑒定的。當時鄭先生看到太老師早期寫的書中記述,北京的唐琴有兩張,一是「九霄環佩」,二是「鶴鳴秋月』。但幾年後,又著書稱,唐琴並不罕見。所寫《藏琴錄》中言道:現在「唐琴多矣。」鄭先生髮現,太老師是根據聲音和木料判別的,將聲音好、木料古的琴都定成唐琴。不過書中提到的「至德丙申」的「大聖遺音」、「太和丁未」的「獨幽」、「貞觀二年」的「飛泉」皆鴻寶也。鄭先生經過研究,將這三張琴確定為唐琴標準器,但僅以琴音和木料對古琴進行斷代的提法,鄭先生是不認同的。他的觀點是琴音好壞不分年代,古琴的聲音有的做出來時就不好,也有的是保存不得法使聲音不好。但是音色美的琴,各時代都有。木料也靠不住,五代時就已經用舊木料做琴了。認識事物不能搞絕對化,某些古琴現在定了年代,沒準後人又找到了新資料,又有了更確鑿的證據就能推翻現在下的結論了,研究學問要有追求真理的精神。追溯古琴鑒定學之淵源,鄭先生說,宋代好古之風興盛,有牟利之徒因而作偽欺世。隨著偽品的出現,鑒定家也產生了。最早鑒別唐琴偽品的實例,是南宋岳坷在李奉寧家鑒定一張名為「冰清」的偽琴,指出其腹款所書唐代年號有避宋帝名諱的問題,依此判定這張琴雖然斷紋很古,卻是一件偽品。鑒定古琴之學從南宋時已開始,宋元明人也留下許多記述,但直至清初,古琴家才提出「唐圓宋扁」的形制區別。民國初年,楊宗稷著《琴學叢書》,才較深入地闡述了鑒定古琴之學,並刊行於世,為發展古琴鑒定學提供了重要資料。可以說,楊宗稷是古琴鑒定學說的奠基者。古琴鑒定學除見諸文字者外,舊時在古琴斷代上著眼於款字題跋、形制斷紋、漆色木質、聲音優劣等,且僅憑其中兩三點就作定論,這種方法易造成鑒定誤差。以李伯仁舊藏的「獨幽」琴為例,它有「太和丁未」四字腹款,池下有「玉振」印,尾托上刻李伯仁的題識,記述了它的流傳和楊宗稷的題句,明確它是晚唐文宗元年的作品。其造型為罕見的「子期式」,斷紋為蛇腹間牛毛紋,栗殼色漆,木質、聲音均古。根據這些特點,將其定為唐琴無誤,可謂一件鴻寶。再如詩夢齋舊藏「九霄環佩」琴,背有「包含」二字大印,伏羲式造型,小蛇腹斷紋,栗殼色漆,木質、聲音均古,為唐琴。但不能認為琴背上有黃庭堅、蘇軾的題句,就肯定它曾經北宋蘇、黃二人鑒賞過,因為這些是後人偽刻的。又如查阜西舊藏的雷威款「幽澗泉」琴,原為大興馮恕所藏,其子大生曾學琴於黃勉之之門,因而雷公琴幽澗泉遂為當時琴家所稱道。琴為仲尼式,較常琴略短,琴面弧度較圓,有「雷威制」三字腹款,通身發波浪紋間梅花斷,漆下有葛布地,桐材甚古,發音雄宏松潤,為阜西先生藏琴之冠。先生終日弦歌未嘗暫離,巡迴演出亦攜以相隨,見者咸稱賞此雷公琴不已。先生返京後因琴兩側腰合處開裂,懼其損壞,因付蕉葉山房張蓮舫為之修合,修畢原音俱逝,成為一張按音不入木的啞琴。數年後乃贈與溥雪齋先生,遂重新為之剖修,得見腹內項間有墨書四行腹款:「崇禎甲戌夏日,綉谷劉師桐,仿唐雷威制於琴川松弦館」22字。這張長期被視為雷公琴的「幽澗泉」至此真相大白,它原來是明末製品。可見,僅憑形式、款字、木質、斷紋、聲音和傳說鑒定傳世古琴,可能出現失誤。鄭先生髮現這些問題以後,就開始了對古琴進行深入的研究,並找到了用標準器鑒定古琴等科學方法。
《蠡測偶錄集》 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10月出版 78.00元
《故宮古琴》 紫禁城出版社2006年出版 1680.00元看鄭珉中細說故宮古琴 87歲的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鄭珉中先生出過一本鼎鼎大名的巨著,《故宮古琴》,那書只有區區300頁出頭,卻要賣1680塊,結果出版才不過三四年,出版社卻已經斷了貨,現在想買都買不到了。跑到豆瓣上去查,只有一群書友在那兒一邊望書興嘆,一邊懷想著那從唐宋時期傳下來的遺音。 現在鄭珉中先生又出了一本新書,《蠡測偶錄集》,這本副標題作「古琴研究及其他」的書,主要收錄的是鄭先生多年來關於古琴研究、鑒定、修復和推廣等各方面的文字,其中更是重點論述了包括故宮珍藏在內的幾十張唐宋名琴,想來搭配著那本收錄了700多幅圖版、據說對著書就可以仿製古代名器的《故宮古琴》一起閱讀,應該是最妙的。可惜《故宮古琴》如今難得,我們最多只能翻出著名的古琴「老八張」,在管平湖的琴音陪伴下,隨鄭老先生去追索古琴的悠揚與幽獨。 說到古琴名家管平湖,鄭珉中上世紀40年代也曾隨之學琴,深得其真傳。不過《蠡測偶錄集》並非憶舊之作,對當年的琴事談論得也不多,饒是如此,書中也還是多處提到了管平湖先生。比如關於晚唐名琴「飛泉」的流傳,若沒有管平湖先生,這張在北京歷經滄桑的名琴,只怕不會有無損歸於故宮的一天。 「飛泉」琴出名,是因為其中牽涉到琴學名家李伯仁「受琴卻劍」的典故,說此琴出於「高陽劍俠」,當定為「鴻寶」,南通嚴曉星的《近世古琴逸話》對這典故介紹得很細緻。而這張名琴,到民國時則突然出現在北京,由管平湖的弟子程子容以五萬元購得――其時一張普通的明朝古琴,不過幾十元而已。這張名琴,經過管平湖兩次修理,更經歷淪陷、國民黨統治、解放、破四舊等幾個歷史時期,最後居然能完整留存下來,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讓人有點唏噓的是,程子容晚年把琴獻給國家,最後入藏故宮,可惜「文革」之後,古琴價值極賤,當時集中處理之時,無論什麼朝代,古琴一律6元一張,因此在對程子容的獎勵額度上,有關部門不免尷尬。最後定為發獎金1000元,已經是一時之盛了。鄭珉中先生說,「飛泉」琴入藏故宮之後,李祥霆曾到故宮彈過這張琴,以為平生所彈,「未有如『飛泉』之佳妙者」。 「飛泉」的滄桑,如今自然是已經成了往事,歷代古琴6元一張賤賣的歷史,想來也不會再重複了吧。最近幾年,古琴在不經意間成了熱潮,不但各地屢有琴學社成立,書市上關於古琴的著作也層出不窮,像郭平的《古琴叢談》重在普及,成公亮的《秋籟居琴話》重在感悟,嚴曉星的《近世古琴逸話》重在文化考據,瑞典人林西莉的《古琴》則以域外人的方式道盡了對古琴這門藝術的熱愛。相比之下,鄭珉中先生這部文集,則真正從專業角度為讀者帶來了一幅自唐宋以來的古琴長卷,更讓讀者對古琴這中國音樂當中的「謙謙君子」有了更直觀的體悟。前一陣子,國家大劇院首次古琴大展和專場演出,結果現場爆滿,劇場中的熱烈更映射出琴事復興的盛況。 琴壇由冷清到熱烈,自然是一件好事。不過古琴一道,其實不僅僅事關音樂,更是中國傳統文化品質的一種綜合表達。關於這一點,鄭珉中先生本人自然是最好的例證:一方面我們在網上可以欣賞到鄭先生的演奏實況,另一方面鄭先生又是鑒定、修復古琴的專家,除此之外,鄭先生還精擅書畫,在這本「古琴研究及其他」的「其他」部分,甚至還談論起了作為小小玩物的風箏,這倒是和鄭先生的好友王世襄先生有些相通了。如此想來,如今的琴壇的熱鬧當中,固然外行看熱鬧者眾,便是一些專業人士,如果拿傳統中國文化的尺子去量一下,怕也未必就真正能繼承琴學的精髓吧?我們讀著鄭珉中先生的書,聽著管平湖先生錄製的唱片,在心靈跟著音樂一起悠揚之際,對於古琴這門藝術,實在是不能沒有一點憂思的。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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