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飯局

06-17

飯局，是飲食之道，也是人情融合之道。人生如飯局，有時候就是叢林社會。所謂人脈，圈子，社會關係，資源，一個人的能量，友誼，生意和交易，都繞不開飯局。有時候就是拉著文化的大旗，頂著會做人的正確路線，位重權高請上坐，錢多的頤指氣使，最好還有花瓶作點綴，人際規則和文化滋味，不在飯，而在「局」也。

回到家，我姐問我：「你的衣服上怎麼有血？」

我低頭看，原來白裙子上有兩滴紅酒的色漬。那是碰杯喝酒留下的印記。我忙換下來，使勁兒地搓洗，可酒色卻已經長在了上面。好好一件白裙子，洗不幹凈等同廢了。

那天，飯局上有幾位」重量級人物「，其中一位名片抬頭X聯合會主席。他洋洋自得說了半天，我終於聽懂了。他在X莞圈了很大一塊地，那場世人矚目的掃黃，小姐把一座城市三分之二的人都帶走了。為了度過寒冬，他們圈得那塊地，已經和國內一流學府合作，建成了一座巍然壯觀的高校。直到一餐飯吃完，才知道原來他是那家民營企業的大股東老闆。

另一位老闆說：「X莞實體企業不行了，第三產業也沒了，只留下遍地的空廠房和一地雞毛。主席你怕啥，學校氣派又漂亮，一年招幾萬名學生，就是幾億收入。」

他接著說，你還有房地產呀，那邊的房價快3萬了。

聽到這裡，我心裡略略有些吃驚，這個四線城市，彷彿昨天，媒體的報道還是外商撤資，實業蕭條，房價一夜回到十年前，均價五六千元一平米。

在眾人開心的笑聲中，他們從女明星，聊到某國總統被審。娛樂至死的年代，大家都關心明星的緋聞，富二代的後宮，投資房產升值。我卻不識時務插了一句：「某國雖是彈丸之地，經濟發展、文化和民主，值得學習和借鑒。國與國之間也是競爭對手一樣。」

那位主席聽了立馬搖頭：「你讀了兩個碩士，這認知，太差了，什麼競爭對手，怎麼就是競爭對手了.......你還是繼續去讀博士吧。」

三觀不同，沒有共同語言。話不投機，半句都多。社會是個大雜燴，各式人等本色表演。按契可夫的寫法，有的人既是《變色龍》，又是大狗小狗按上帝給它的嗓音去叫，各安其所。

待入座，我在「三陪副座」坐下。菜上齊、酒過三巡，我沉默著旁觀。某土豪調侃「張嵐「，粵語發音」蟑螂「，於是喝酒。借著朦朧醉眼，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拉著我的手，他說自己是某高校的才子，一直熱愛文學，文章寫得一流。類似我當評委X星青年文學大賽，人家認為無敵才寂寞，不好意去拿獎。

有財，就是這麼任性。

無財，只能雲淡風輕。我自以為飯局，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到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德者同行。對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犯不著浪費時間精力。這個世界，好吃的東西很多，鮑魚、燕窩、魚翅都很名貴，只是我並不貪吃，布衣素食亦知足。身體是自己的，胃只有一個，如果不知節制變成胖子，一胖毀所有，身體比靈魂更容易毀掉。

社交飯局用酒來說事，我們都聽說過啤酒淹死人，白酒灌到肝破裂，還不能酒駕。喝個酒，拼到最後誰牛逼：「老天，我身體不好，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這是醫生開的葯，今天真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了。」你看，中國人的印像里酒不好喝，是能以茶代酒的。中國的酒文化，普通人喝酒沒有文化可言。當年，某房地產開發商在貴州買下一個酒廠，專攻高端市場，他送了幾瓶很名貴的原漿老酒，借花獻佛我全部拿去送人了。

關於酒的文學，俯拾即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莫使金樽空對月」；「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後人拾古人牙慧罷了，於是十幾年前的真假茅台價格被炒到天上去了。之前，我喝過國產高端的白酒：茅台、五糧液、劍南春、紅花郎、水井坊、夢之藍，在我看來酒都沒有酸奶好喝，賣的比酸奶貴多了。

有人說「酒後吐真言」，大概是人心複雜，想得太多。不喝酒的時候個個高深莫測。人太聰明，就沒辦法好好說話了。怎麼辦？喝點酒吧，酒一下肚，智商就低了，有話就敢說了，也就可以交流了。

文化是美的享受。花開看半，酒至微醺。

這是一個拼智商、拼家世的年代，一周一飯局是正常人，一天一飯局是大紅人，一天三飯局是交際花，一天N飯局是端盤子的。常與領導吃飯，陞官是遲早的事；常跟大款吃飯，發財是遲早的事；常跟老婆吃飯，厭倦是遲早的事；常跟情人吃飯，花錢是遲早的事；常跟小秘吃飯，犯錯是遲早的事。

有識之士總能透過飯局見微知著，識人用人，洞察飲食之道里的經濟利益、社會關係、人際規則經及文化滋味。人生如飯局，已經不是唯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我是寫故事的人，本篇純屬虛構。黃天厚土，人世蒼茫。從來不喜歡，故事的結尾，都是千篇一律，千城一面，只是少年再也無夢。生命是一場慈悲的行走，行至海水正藍處，修得一顆柔軟心，海納百川，有容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