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佛教發展史略 世界各國的佛教

中國佛教發展史略 世界各國的佛教


世界各國的佛教---中國佛教發展史略

第一節 亞洲的佛教

世界各國佛教的傳播,除了西方歐美是間接受中國的影響,南亞的緬甸與泰國,遠在印度阿育王時代,已經有初期小乘佛教的傳入,其餘東方各國,如韓國、日本、菲律賓、新加坡、越南等地,都由中國的關係而傳入佛教,從歷史的觀念來說,韓國最早由中國傳入佛教,其次是日本,茲就其先後傳播的次序,作一簡述。

一、 韓 國

現在的韓國,舊稱朝鮮,它包括舊史所稱的高句麗、新羅、百濟三國。當時佛教傳入三國的年代並小一致,而以高句麗為最早,在中國晉代之時,前秦符堅遣沙門順道,送上佛像經文一批,時高句麗王小獸林,便接受信奉,並創建了肖門寺,居奉順道法師,這是高麗最初傳入佛教,和創建佛寺的開始。過了十二年,印度沙門摩羅難陀,從東晉傳佛教到到百濟,百濟的枕流王備加尊禮,創建佛寺,並剃度出家僧眾,正式信奉佛教。再後五十年,才由高麗沙門墨鬍子,傳佛教入新羅,但未經流行。百餘年後,到了法興王時代,才開始大弘佛教,創立佛寺,佛教乃得盛行於新羅。

此後百年間,正當中國武則滅時代,新羅國文武王滅高麗、百濟兩國,統一朝鮮。那時高僧元曉等,弘傳佛經華嚴宗旨,稱為華嚴教,名僧大德輩出,佛法大興。到唐玄宗時代,王建興又滅新羅,復稱高麗。那時中國內部,因經歷五代的變化,佛教也受政治影響而衰退,但高麗卻承前朝餘緒,佛學大盛,中國佛教的著作,如天台章疏、華嚴經論,都靠高麗傳歸國內,使中土佛法,賴以再興。

宋初,有高麗沙門三十餘人,來從永明寺智覺(延壽)禪師習受《宗鏡錄》,回歸以後,各化一方,這便是朝鮮傳入禪宗的開始。後來高麗王又派遣使臣,向宋朝求取官本的藏經,和他本國原有的前後兩藏經,與契丹藏本,合校刊刻版本,便是後世所稱有名的《高麗大藏經》,被公認為研究佛教經典的善本藏經。韓鮮佛教,也以這個時期為最盛。

明初,李成桂又滅王氏的新羅,稱國號為朝鮮,這時道家的思想和儒家的理學學說都大行於朝鮮,佛教反而退落,不如當初。總之,朝鮮的佛教,都由中國傳入,並無特別的自創宗派可言,只有專講華嚴佛學的賢首宗,與禪宗五家宗派之一的法眼宗而已。此外,僅有主張持戒、誦經等以種善因的漸派(也稱之謂「教宗」),與主張一心念佛,往生凈土的頓派(也稱之謂「心宗」)的兩大派別。到了清朝末葉,朝鮮既被割讓,日本的佛教,便隨軍事政治的力量而侵入,朝鮮本土的真正佛教精神,從此便衰頹不振。二十世紀以來,韓國的佛教,仍為日本佔領以後的變質佛教,現在韓國獨立,盡多高明之士,其原來的佛教當待重新規復,并力予振興了。

二、日 本

日本佛教的正式傳入,約當中國南朝梁末時期,在欽明天皇即位的第十三年。當時百濟國王遣使至日本,並奉贈佛像經論等,從此日本王朝,才漸有崇佛的傾向。數十年後,聖德太子興起,佛教才得以發展。太子是日本當時的政教主,建寺弘法,極力宣揚佛教;他並制定了十七條憲法,成為日本歷代帝室的法典。自著《勝鬟》、《維摩》、《法華》三部佛經的疏述,也是日本後世佛教的範本,所以素為日本人所尊崇以為千載明王。

再過百餘年間,到了飛鳥、奈良兩朝,政教漸趨一致,陸續創建維摩、仁王、金光明等佛會,中國佛教的三論、法相、華嚴、戒律、成實、俱舍各宗,也相繼在日本興起,這便是日本佛教有名的古京六宗。那時高僧輩出,佛教大行,慧灌僧正由高麗傳入三論宗,後來又分為元興、大安兩派。成實一宗,附庸於三論。玄昉僧正由唐傳入法相宗,後又分為南、北兩寺,互爭優劣。俱舍一宗,附庸於法相。道璿律師傳華嚴宗,鑒真和尚傳戒律宗,都淵源傳承自中國的佛教。

從此再過百餘年間,到了平安朝代,天台宗的傳教大師最澄,真言宗(密宗)的弘法大師空海,相繼而興。最澄大師開始弘揚佛教於比睿山,備受王室的信仰,後來又入唐求法,得受天台、真言、禪、戒律等四宗的傳承而歸,因此便大張比睿山的規模,包羅台、密、戒、禪四宗而立說,盡量發揮天台宗的教義,聲望隆極一時。那時空海大師也與最澄先後入唐求學,從惠果阿闍黎受學真言宗,回國後,創方東寺,極力弘揚密宗的「金剛」、「胎藏」兩界法儀,聲勢彌盛,因此而開高野山永久的基業。這時日本的佛教,可謂是天台、真言兩宗的天下了。

最澄大師所傳天台宗的內容,包括兼攝佛學的「顯教」和「密宗」兩部,所以又稱為「台密」。後來他的弟子圓仁、圓珍,又相繼入唐求學,台密宗派更加暢揚,與空海大師所創的東寺密教,所謂「東密」的法門對峙。後來因徒眾的不和,又分為山門、寺門兩派,從此支流繁多,各自傳授。總之,當時的密教勢力,極為普遍,不論日本何種宗派的佛法,都帶有這種神秘的色彩,信眾大都注重祈禱,比較靈驗,佛教便一變而為神異的、奇蹟的秘密神教,形成大眾社會各階層間的一大勢力,所以流弊百出,有違佛教原旨本色。當時又因日本政治社會變亂不安,影響一般人心,易於趨向厭世,空也上人便在這段時期,努山提倡凈土宗的念佛法門;良忍上人也從而提倡融通念佛的教義,創立融通念佛派。日本史上,這時正有源、平兩氏的內戰,他們大事殺戮,弄得民不聊生,所以法然、親鸞和尚所倡依仗他力念佛的教門,也就乘時而興了。

到了鎌倉時代,正當中國的南宋時期,日本佛教的新興教派,舉如:凈土宗、真宗、時宗、禪宗、日蓮宗等,都應運而起,而且名僧迭出,振興佛教,大暢宗風。凈土法門,由法然上人開始,獨創一宗,他本受學於比睿山,後來因仰慕中國善導大師的法系,大倡凈土念佛一門。他的門弟子,英才眾多,所以後來傳下的流派也不少。親鸞上人,便是他的得意高足,他秉承法然大師的意旨,特別主張出家人可以娶妻食肉,認為唯仗發揮信仰的願力,但可絕對得到佛力的加庇,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因為他的教義通俗易行,所以能夠深攬人心,獨成一格,因此便名為凈土真宗。它的勢力廣被,直到現在還盛行不衰。此外,如一遍上人的遊行念佛,創立時宗,也是法然大師門的流派。

禪宗的法門,本來早已流傳日本,但至榮西、道元兩家,才開始建立專宗。他們兩人都曾入宋求法,分傳臨濟、曹洞兩派的禪宗,以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宗旨相號召,極適合於當時人們的需要,便普遍流傳。因禪宗以了生脫死為話頭,後來便影響到日本人不畏死的武士道精神,並且對於他們生活藝術的栽花種竹,詩情畫意,都大有裨益,處處以禪意相號召了。

此外,有名的日蓮宗,原由日本本土的天台宗蛻變而興,為日蓮上人所開創,乃是主張以唱念《妙法蓮華經》的經題,便可見性成佛的法門。上人生性豪邁,為人剛正,以英雄的氣質,行佛慈的教化,且具精力充沛,畢生以「自度度他」為職事,所以教法大行,確為日本僧史中的特殊人物。弟子人才輩出,益使法門大張。此時新興宗派,相繼興起,古宗、平宗兩地原有的名宗,也受到激發而振興起來,便形成日本佛教最為興盛的時代。

再後至吉野、室町時代,正當中國明朝時期,日本佛教,以禪宗的臨濟宗最為盛行,京師、關東之間,有五山十剎,二十四流之繁衍。曹洞宗則在東北邊隅僅自苟延而已。日蓮宗因有日蓮上人的倡導,起初傳教於京都,後來又盛行於東西各地,流派更多。其他如凈土宗,有白旗、名越兩派的興盛。真宗有蓮如上人的中興運動。但從此便逢「戰國」之亂,佛教各宗命運,也隨政治的沒落,以致瀕於衰敗。

過此以往,到了德川時代,正當中國明清時期,德川家康統一日本之後,他想憑藉宗教的力量,以收攬劫餘的人心,所以極力提倡佛教,因此佛教勢力,聲威重振,便有各家「學舍」和「談林」等的創設,但此一時期,佛教學術思想的轉變,可比之如中國兩晉的玄談,漢唐的疏釋。舉例說來,如華嚴,有風潭上人的新說;如臨濟,有白隱禪師的宗風;天台宗,大興其安樂律;真言宗,行施其正法律。另外,如真宗有東西本願寺的分立;日蓮宗,有教系的爭議。同時中國隱元禪師東渡,開立黃櫱一宗;而曹洞宗,也於此時再度必起。因此佛教學術思想大盛,並且都以俱舍、唯識為其共通的修學基礎,這便是日本人所稱「佛教的註解時代」。

到了十九世紀中葉,日本「明治維新」勵精圖治,首先接受西洋的新觀念,國家政治思想,以及學術教育等一切施為,大有由東而西,改途換轍之勢。因此佛教方面,雖然仍舊保有其儼然國教的地位,但天皇皇權神授的思想,和舊有神通設教的精神,也同時崛起。於是日

本佛教便又別開生面,而轉向於兩個道路,那就是:

(一)佛教神道不分的民間社會,宗派普遍繁興,以與軍閥們的軍國主義,密切聯繫。

(二)知識分子,學習西洋治學方法,重新研究佛學思想,由宗教們信仰轉變為哲學的探討。同時又以懷疑的態度,考據佛經學說。

但無論如何,在學術思想上,佛法反因此而昌明,且大行於日本,數十年後,直到二十世紀之間,其影響於中國佛學界,也最為有力。在佛教徒的僧眾方面,也受時代潮流的刺激,興立各級佛學學校,印訂藏經,努力從事社會弘法事業,也益形發達。

及至二次世界大戰之後,軍國主義的思想沒落,軍閥干政的權力也悉被摒除,在戰後悔過自新的日本,國人為了生存的需要,大量向美國等西方國家移民,因此佛教文化也連帶輸出,而進了新大陸的美國。現在美國已有佛教寺院的創建,和出家僧眾的雛形,說實在話,這些都是得力於戰後日本人的灌輸。此外,專門在美國和西方國家弘揚禪學的日本學者,如鈴木大拙,使日本禪學的風氣,在二、三十年間,便傳遍全世界,日本政府,現在封他為「國寶」。這樣一來,從此西方國家,只知禪在日本,不知禪宗的傳承,實系淵源於中國。國人雖然稍受感染,群起談禪,大都學無師承,師心自用,不能真正了解禪宗。我們對此,實有無限慚愧,不勝悵惘的感嘆!

總之,要研究世界性的佛教,日本佛教雖然傳自中國,但千餘年來,它已的確成為一個代表世界性的「佛國重鎮」,確是有其重要地位的。我們回溯往史,日本佛教的學術思想,雖起先從中國傳入,但其教義,卻自始至終,已漸漸地隱約變質,到了「明治維新」以後,直至現代,日本佛學,已變成為另一系列的哲學思想,或與其國家政治相關聯,並非原來面目。這在研究日本佛學史者,但須稍為留心,便不待言而可知。例如,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以前,日本佛教解釋「大日如來」,便有隱含軍國主義的色彩。一九三五年前,日本駐杭州的領事館門前,大書特刻其「大日如來」的標語,這是著者所親見的事實,這也就是當時日本佛學思想的作用。可是至今舉世言佛學者,都舉日本佛學為準繩,甚至包括中國大部分佛教信眾的觀念也如此,我只能引用一句佛語,說它「不可思議」。至於日本的禪學(是否可說是禪宗),更難下一判語了。現代的日本佛教,在其國內,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神佛小分的教派,和佛教、道教混合的宗支,乃至與秘密社會的關係,如雨後春筍,大約有三、四百家之多,一變再變,這豈僅是「橘逾淮而成枳」的不同而已!目前如日蓮宗創價學會的興起,標榜佛教而圖參政,甚至未來的發展,是否別有意圖,均難遽下斷語。展望二十世紀末造的日本佛教,唯有合掌遙祝其前途遠大,正法與國運,並世昌隆!

三、緬 甸

緬甸的佛教,早在公元三世紀時期,因阿育王四齣派遺傳教士,已經從印度直接傳入。但其最初教義,盡屬佛教的小乘教法,且已深植根基。後來大乘的思想,也漸次傳入,大小乘的思想競爭,非常猛烈。終使大乘的佛教思想,一蹶不起。至今支配緬甸全土的教法,完全屬於小乘佛教思想,而且為一純粹的佛教國家。

緬甸的佛教寺院林立,僧眾們在他們的寺院中,專門從事教育事業。一般民間子弟,都入寺院接受佛化教育,能夠讀書寫字的,約佔五分之三以上。大凡八歲以上的兒童,開始送入寺院接受普通教育,學習巴利文的佛學教科書,比較優秀的,即轉入高級僧院,接受高等教育,而為出家僧眾。緬甸在近世佛學史上,且為印度佛教的策源地,歐洲人初受佛教思想影響,實以緬甸為其傳播中心,歐洲人出家為佛教比丘的,也大都在細甸剃度受戒。他們辦有多種英文的佛學雜誌,具有卓見可觀的論文也不少。只是在二十世紀的末造,若全憑小乘佛教思想,主持政治,甚至要與共產主義思想相抗衡,不但值得憂慮,恐怕也足「匪夷所思」,而應特加檢討。

四、泰 國

泰國舊稱「暹羅」,它的佛教,早先由印度的康保假傳入。就是當時以弘揚佛教著名的勃陀考沙,統一緬甸與假巴的佛教,經常住於康保假,因此便傳播佛教於泰國,大受皇室與民間的尊仰,遂使佛教一變為泰國的國教。後來便明定以釋迦牟尼圓寂的那一年,為其佛曆紀元的元年。但是它的教義,也以小乘佛教思想為準。泰國人民,自少年時代,便要一度入寺院為僧,接受佛化的教育。所有的人們,都以佛教教義為修身的規範,舉凡學校教育、軍隊、警察等訓練,在開始和畢業的時候,都要禮誦佛教的經文。男人們,依法定的年齡,必須經過三個月或一年出家為僧的生活。而且在這一段時期內,絕對禁慾,專門學習佛教行儀,研究佛學思想,為以後立身處世的道德標準。即如國王就職,也須舉行和發布佛教宗教儀式的宣言。所以舉國上下,一律都是佛教徒。僧眾們,都穿黃色的袈裟,全國為一全黃色僧服的純粹佛教國家。僧眾多是直接參加政治的分子,其資深的大和尚,並有僧王的封號。佛像寺院,遍布全國。首都曼谷的寺院建築,便佔全境十分之四,有名的越帕寺,成為曼谷市內最壯麗的建築。他如越嗎限寺,等於十方往來掛褡的大叢林,容納僧眾最多。烏富里古寺,是最古老的佛寺,佛像的塑造,有坐卧等姿勢,而且大至尋丈,小至寸許,也頗富有藝術的價值。這是一個古老的佛教國家,也保存有許多原始印度佛教的習俗,它和緬甸,都是東南亞佛國重鎮傳播佛教的總站,或策源地,時代的巨輪,正進身靜謐的佛國,他們仍然靜靜地停留在藍天茂林的佛學靜境里,二十世紀世界局勢的轉變,究竟成佛成魔?就全賴賢明王室的領導,和高僧們智慧的支持與選擇了。

五、越 南

越南的佛教,原由中國傳入,後來又受緬甸、泰國等小乘佛教的影響,大乘思想,不能深植根基,也同東南亞其他各地一樣,對於大乘佛教觀念,始終模糊不清,寺院僧眾的規模,也不是中國叢林制度。自十九世紀末葉,越南被法國所侵佔,從此宗教信仰,並不單純。在越南尚未獨立以前,古老佛教的信仰,依仗王室的庇護,在新舊世紀的罅隙里,還可自生自滅,目前很難遽加論斷,應該付諸今後歷史的定評。

六、東南亞其他各地

東南亞其他各地,先期的佛教,原以斯里蘭卡、爪哇與蘇門答臘為最盛。當公元四百五十年間,高僧功德鎧至爪哇傳播佛教,國王與王母以下,都加信奉,佛學大乘思想,頗為流行。七世紀末葉,中國名僧義凈由海道赴印度留學時,也曾到過南洋各地,宣揚佛法。蘇門答臘的佛教,在唐朝時期,由爪哇傳入,現在已經衰落。其他如寮國、印尼、馬來西亞各地,以至菲律賓等國家,凡華僑所到的區域,或多或少,總存有佛教方面具體而微的規模,或受緬甸、泰國小乘佛學的影響,或受中國大乘佛教凈土宗的熏染,「南無阿彌陀佛」的呼聲,和佛教寺院的建築,所在皆有。

第二節 歐美的佛教

一、英 國

英國在公元一七九六年統治全印度時,便開始對印度文化及佛教經典加以注意和研究。英國人關於佛學的研究者,曾經出過很多人才,其中最傑出的有兩位:一是馬格斯·繆勒(Max Muller),一是里斯·戴維斯(Rhys Davids)。馬氏為梵文專家,在一八七九年,發行《東方聖書大集》(Sacrad Books of the East)四十九卷,從此備受學術界的推崇,在他的專集中,有若干的佛教經典,為小乘律、《長阿含經》、《佛所行贊經》、《觀無量壽經》、《大無量壽經》、《法華經》,和所發現的梵文英譯等書,開始引起了英國人對於佛教研究的興趣。一八八一年,里氏在英國創立巴利聖典協會(PaliText Society),譯出了流行於斯里蘭卡的南方聖黃,經律論三藏、濟釋史傳等書。又得到泰國國王的資助,刊行了巴利文三藏聖典,更影響到歐洲人士對佛學研究的興趣。以上所述為兩氏對佛學西傳的兩件大事,但都有英、法、德等國學者的參加,在十八、九世紀間,這對歐洲學術界濟入了新的血液,馬氏和里氏曾分別在牛津和倫敦兩大學開講佛學,影響很大,倫敦佛教協會便公推里氏為會長,里氏的夫人亦譯有《法聚論》等佛書多種。

英國大蔣提會,原是斯里蘭卡人達磨波羅,在一九二七年創立,參加的英國佛教徒,和印度、斯里蘭卡佛教徒,人數相當可觀。而且附設有研究會、講演會等,每月發行有《英國佛教徒》(The British Buddhist)的月刊雜誌,銷路頗廣。此外,還有阿太卡萊博士所創設的倫敦學生佛教協會,亨波萊創立的佛教居士林等,都是弘揚佛教學術的機構。

二、德 國

隨英國而起,德國人對印度佛教學術的研究,是學術界的新興運動,赫爾曼·奧登堡在一八八一年出版了《佛陀的生涯、教義及其教團》,此乃根據巴利文原始資料,推述釋迦牟尼歷史的不朽之作,銷行頗廣。

與英國馬格斯·繆勒同時著稱於世的,便是德國的印度學術專家烏愛巴,為研究小乘《雜阿含經》的泰斗。他的弟子羅伊曼,在柏林講學,以擅梵語與西藏語見長,聲譽甚隆。日本佛教的學者常盤大定、渡邊海旭、獲原雲來等,都是他從學多年的弟子。

此外,有馬格斯·瓦勒澤爾,精通梵、藏、美各種語文,為德國佛學界的權威學者,他曾作有《自我的問題》一書,一九零四年出版《最古佛教的哲學基礎》,一九二七年出版《古代佛教的分派》等書,馬氏又創立佛教協會,促進歐洲學者對佛教的研究,並且聯合世界各國,尤其與東方學者共同探討。他的實際活動,有從事翻譯佛教經典,發表論文和會報,設立佛教略書館,頒發大學佛教講義,及在大學學府以外組設佛教的講座等等。

保羅·達爾克創市在柏林郊外的佛教精舍,是德國佛教運動的中心,現在已成為柏林郊外的名勝之一,藏有各種原文和東西方文字的佛教書籍雜誌,佛教藝術品等,其收藏之富,和搜集之廣、全歐洲罕有其匹。而且又出版有佛教著述多種,如《世界意識的佛教》,和《倫理體系的佛教》等。同時以精舍,作為實驗佛法修持的禪定道場,並非純談學理,而且頗重行證,誠為歐洲佛教注重修行的先導。

此外,有名的佛教學者,尚有奧斯特、解格、哥利思、爾可科、早爾夫等人。

三、法 國

法國人對於佛教與東方文化的研究,實自大哲學家鮑諾夫所倡導,而開西方文化的新紀元。鮑氏於一八零一年生於巴黎,擅長東方文字語言,如巴利文、梵文、波斯文、古楔形文字、富羅那文字等,無不精通。他代表性的著作,有《印度佛教史序論》一書,根據在尼泊爾所發現的一百七十餘部佛經梵本,作釋迦佛傳及佛教教理的研究。內容包括大乘經典的精華,如《般若》、《楞伽》、《華嚴》、《金光明》、《法華》諸大乘經典。他又翻譯了《法華經》的全部,開歐文翻譯梵語佛教經典的先聲。鮑氏的門弟子中,最負盛名的佛教學者,有密有羅、塞納爾特等人。塞納爾特校訂了大部的《佛本行集經》的異本原經,又依大乘原經,著有《佛傳論》等書。巴黎大學教授夫西尼,著有幾種關於大乘佛教藝術的著作。另外又有夫愛耶,將巴利文經藏中的《雜尼柯耶》校訂出版。

此外,研究東方學術,尤其對佛教學術及印度文化最具權威的,有萊維博士。著作中有關佛教方面的有如:一九一一年出版的,無著所造的《大乘莊嚴經論》的梵文本,和法文譯本。稱友所造《阿毗達磨俱舍釋》笫一品,世親所造《唯識二十論》、《唯識三十頌》,及安慧所造《唯識三十頌釋論》等梵本,和法文譯本,都在一九二六年出版。他又編纂了法語佛教辭典,井且還計劃編輯東方佛教國的佛教音樂大成等。另外,有日本佛教學者,與法國佛教學者共同策劃的,一所規模宏大的日法佛教會,正在欣欣向榮,朝前邁進。

四、美 國

美國人的研究佛教,對歐洲人研究佛教,實在有很大貢獻。其初卓有成績的,首推亨利·沃倫(Henry Warren),他在一八九六年著有《翻案的佛教》(Bud-dhism ln Translation)一書。其後愛特曼滋(A.S.Edmunds)在一九零二年著有《佛教書史》(A.BuddhistBibliography),並且翻譯了《法句經》(Hymns of theTaith),哈佛大學教授南曼(Lamman)主編的《東洋叢書》(Harard Oriental Series)其中收有《阿含經》,以及其他的佛教典籍多種。另外,還有晏載爾斯著的《佛陀的福音》(Gospel 0f Buddha)等等。

一八九六年,印度、斯里蘭卡的佛教復興運動者達磨波羅到美國創立美國大菩提會,在紐約市建立大菩提會所,每年五月四日,集合世界各國旅美人士,舉行盛大的釋學紀念大典。美國東部,有日本僑民一、二十萬人,以日本各系的佛教,如真言宗、真宗、禪宗、日蓮宗等,也都在各地從事教化和社會的活動,並且逐漸引起美國人對於佛教的信仰。近年以來,美國人已有出家為佛教徒的僧尼了。夏威夷州所居住的日本僑民為數也很多,日本佛教布教所及寺院的建立,已經有一、二十所,其中以真宗本願寺派弘揚最有成果,所有皈依的美國人已日漸增加,並且設有佛國研究會。近年以來,佛教團體與寺院的設立,更加發達。美國人到日本留學,研究佛教學術思想的,也愈來愈盛,尤其對於禪學的研究,更有興趣。

此外,如巴西等國,因日本僑民的移殖,佛教也日漸發達。日本人對於掀起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禍端,應負無限歉然的內疚,但戰後開始的推廣東方文化西渡的工作,給予西方人在物質文明的苦悶生活中,增加額外的精神食糧,有意無意間,似乎有幾近補過的作風,殊為可嘉。自我反省之下,國人對此,實多缺憾。

五、俄 國

一八八七年,俄國佛教學者密那愛夫出版了他的名著《佛教論》。一八八九年,又刊行《菩提行經》的原典。其時,可與英國里斯·戴維斯的巴利聖典協會媲美的,便是以奧爾典夫哥為主的俄國學士院,及其附屬的大乘佛教出版會。一八九五年將未刊行的梵語佛經多種校訂出版,稱為《佛教文庫》。刊印主要的佛經有:一八九七年至一九零二年西邊特爾校訂的《大乘集菩薩學論》;一九零一年至一九零九年夫伊勞出版的《護國尊者所問經》;一九零二年斯巴愛爾出版的《撰集百緣經》,他是精通佛學的因明學者;一九零三年巴萊布散的龍樹《中論本頌》,並且附有同樣的釋論《中論釋義》;一九零八年至一九一六年凱爾恩和南條文雄共同研究的《妙法蓮華經》等。到了一九一七年俄國大革命爆發以後,佛學的研究,就另當別論了。

結 論

佛教在亞洲各國,它仍然存在有傳統的威望,時代的潮流在變,佛教也正在變中,將來佛教變成如何的宗教,現在還難以預料。不過,從宗教的立場來說,亞洲大部分國家,還是佛教的天下。尤其東南各地的佛教,雖然對佛教學術本身,仍只限在小乘思想的範圍,甚至還是神佛不分的混同現象,但以佛教號召的旗幟,還是很鮮明,我之能來,敵亦可往,默察東南亞佛教的大勢,令人有不勝隱憂之慨!近代以來,歐洲人的信仰或研究佛教,都以東南亞的佛學思想作藍本,美國在現代,由歐洲傳入,又滲合日本後世的佛教思想,身為佛教第二宗邦的中國佛學,依然被人所忽銣,或在有意地被輕蔑之中,想是中國佛教徒的高明之士,一般與有同感並應深加警惕的!

歐美佛教傳播的情形,既已略如前述,在這二十世紀的前半個世紀以來,許多人聽說英美人士也在研究佛教,就眉飛色舞,認為中國的佛教已傳播到了西方,引以為榮。或者認為歐美人研究佛教,有科學的精神,比中國自己的佛教更好,準備欣然就道,前去留學研究。這些盲目的心理,實在非常可笑,老實說一句,歐美人士研究佛教,可能使佛學思想更有精細的考訂,但並非就是正法重興的機運。而且現在正值開始播種,幾時能夠開花結果,總要等到二十一世紀以後再來看它的成績。今且舉出五個原因,就可了解世界佛教的趨勢。

(1)佛經的翻譯:佛教由印度傳入中國,自漢末到隋、唐,約四、五百年間,才在唐代有了真正的果實。而且須知中國文化,早在秦漢以前,本身自有相當高明的成就,根基淺薄的暴發戶,要想通過翻譯而變成普通觀念,這是談何容易的事。況且翻譯佛經,不比翻譯普通書籍,首先要兼具兩種不同文字的高度文學修養,其次還要已經親自證到佛法修持的境界。單就兼通兩種文學的高度修養而言,已經很不容易,何況還要有真修實證的證驗工夫。中國過去翻譯佛經的名宿,如印度人鳩摩羅什等,中國人玄奘法師等,以天才的語文學家,而兼有修證佛法的高深素養。然而他們還須仰仗國家的全力支持,設置數千人聚居的譯場,專心從事翻譯。一句一字地斟酌,往往反覆辯論數月之久,才能定稿。而且隔一個時期,若還有人認為譯義未妥,便重新再來翻譯,所以一部佛經,往往有好幾種譯本的不同,經數百年後,某一譯本,才被公認為可靠的信典。歐美人士,以各種不同的語言,經過幾年或十餘年的研究,用本土習慣性的思想,說是客觀,實在是作主觀的研究,以一人之力,即遽加譯述,究竟可靠到何種程度,實在很難說。即使由中國人去翻成外文,仍然需要具備上述的條件才能做到。所以現在歐美所翻譯的流行佛經與佛學思想,我們勢須小心求證,此其一。

(2)佛學經典的根據:歐洲人士所傳承的小乘佛學思想,他們所發現的梵文本,多是印度後期佛教的梵本,與千餘年前釋迦牟尼或阿育王先後時期的梵文,已有很大出入,必須要與漢文各種譯本相參校或考訂,那才比較可信,而現在歐美譯經並未經過這項工作,甚至還有不重視漢文佛經的趨勢。況且西洋文化,自希臘前史而形成今天的歐美文化,它本身也有數千年獨立的文化傳統,不能不加領會,此其二。

(3)佛法的修證:佛教學術,不僅只屬思想,它的學說,固然有類同於西方哲學思想的形態,但它的修證方法,是反求諸己,而不是像對自然界加以研究的物理方法。佛教初入中國,如佛圖澄等,都以親自修證有素的神通作證,才使我們相信接受。現在不自求證於己,單從文字思想去弘揚推廣,自然流為一種東方思想體系,於佛教度世精神,減色不少。且對西方人實事求是,拿證據來的要求,將以何為對,此其三。

(4)禪宗的傳播:禪宗的宗旨,本為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的法門,其實質重在修證。唐、宋以來流行的禪宗法語、公案、機鋒等等,已與中國文學及中國通俗方言,不可或分。到了日本,約當中國元明之間,已經變質。目前無論中國與日本,談禪者多,修證者少。以中國人研究禪宗,對古代文學詞章等造詣不深,或不了解唐、宋時代的韻聲與各地的方言,已經有許多隔膜,和扞格難通之處。現在歐美以一變再變的禪學,在一花一葉之間,心領神會其輕鬆幽默的意境,便認為禪就是如此,我們自己不能反證,也隨聲附和,不加糾正,誤處恐無有底,此其四。

(5)佛學定慧的傳授:印度教的瑜伽術,和中國西藏密宗的修身方法,正交互流行於歐美,一般人相率傳習,作為一種東方神秘的健身運動,甚至和催眠術混淆不清。真正佛法的禪定,不要說根本沒有傳過去,而且自己人也大多數不會,徒以求取虛譽而西渡教化他人,誤人乎?誤己乎?為佛教嗎?為個人嗎?真須深加反省和檢討,此其五。

因此,我說歐美各國的佛教,在二十世紀後期,正在開始傳播階段,想必不會為過吧?《易·序卦》說明夷與家人有言:「進必有所傷,故受之以明夷,夷者,傷也,傷於外者必反其家,故受之以家人。」為了佛教文化,為了中國文化,凡我國人,應當瞿然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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