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天氣」成為唯一公正的質檢員

5月20日凌晨5時許，廣東湛江雷州青年運河城月段大邊塘水電管理站處堤壩突然決口約30米，造成決口下面數百畝農田被淹。在此之前，當地媒體報道，該運河改造已累計完成投資6.85億元；工程明年竣工投入使用後，運河險段險情將得到有效消解。（5月21日《南方農村報》）

眼看它高調開工，眼看它大投資，眼看它堤壩決口了。於無數次類似的工程事故前，這樣的潰壩或許並不具有太大的典型意義。但是，作為一項投資6.85億元，並身披當地省發改委批准立項的省市重點項目頭銜的大型工程，剛修好即出現潰堤，在釋放足夠的「諷刺」意味之外，仍不得不令人莫名驚詫。

很多類似事件中，多會出現「天氣」的身影。如城市地面塌陷，剛修好的公路坍塌等等，在責任追溯上，似乎最終都可以被指向「與天氣有關」。比如央視曾於2011年報道，全國近20座城市內澇卻鮮有被問責現象，且多將責任推給天氣。沒錯，沒有任何的工程質量問題最終可以逃避「天氣」的檢驗，但是把責任都推給天氣，等於完全放棄了自身的責任檢討與承擔，也完全否定了人在天氣面前的可抗力，它更像似推諉責任的借口。這次事件中，我尚且不知道河壩的決堤是否與最近南方的暴雨天氣有關，但很顯然，整個事件中，是「河水」作了唯一公正的質檢員，當然，也是最後一次檢測。

天氣或河水都不會說話，但總有一些貓膩或隱患被提前看見。按照當地農民的說法，在改造過程中，工程隊不但將原來的涵洞改小，且「涵洞修好後，堤壩只用鬆土填上，連鋼筋、水泥都沒有」，彼時就被民眾預言：等到六月雨季，涵洞就會垮。然而，現今雨季未至，堤壩就先垮，足見其質量隱患甚至超出了民眾的預期。那麼，不得不追問的是，為何連農民用肉眼就可以看出來的問題，卻依然未引起施工方的警惕和工程的正常施工？施工方和監管方是沒有發現問題還是鋌而走險視而不見？

其實，即便從新聞所提供的潰壩照片就不難看出，堤壩斷口處的橫截面內部完全看不到水泥鋼筋的身影，而只有赤裸裸的黃土。如果不是新聞所給出的信息，很難讓人相信這是投資達數億元並被批准立項的省市重點工程。面對如此觸目驚心的施工狀態，不得不讓人疑惑：與省市重點工程相匹配的施工檢驗在哪？工程是如何通過質檢的，或者在此之前是否有過質檢？甚至我們還要感謝，這次作為質檢員的「河水」，是在雨季來臨前就開始「驗收」，如果是流量充沛的雨季，後果恐怕更不堪設想。

每一個公共項目的施工都是一次責任的託付，何況是名為解決運河險情的堤壩。如果施工與質檢可以如此敷衍，並且在未「出事」前都能「暢通無阻」，甚至只要不出事就「一點事都沒有」，又何以給人以安全感與信任感？至少在這樣的事件中，我們看到的不只是一段堤壩的洞開，更是責任的潰壩。其背後是否存在著偷工減料和利益尋租，值得追問。

下水道修得合理與否，只能視雨量的大小而定；道路質量合格與否，只有車輛的輕重知道；水壩修得踏實與否，也只有河水知道……如此幾近「原生態」的質檢機制，荒誕性可想而知。更值得警惕的是，頗有「黑色幽默」意味的安全事故頻頻出現，只會讓人越來越傾向於相信，原來「天氣」等自然外力才是唯一公正的質檢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