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那麼期待可以與眾不同

我 有一個女朋友,她曾經做過很多讓我艷羨的事情。有一年夏天傍晚,我們坐在KFC靠窗的位置吃東西。離我們所在位置不遠的門口,有個乞丐推開KFC的門,徑 直朝著我們走過來行乞。一個乞丐堂而皇之的推開KFC的門,KFC人員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驅趕,這樣的事,無論放在哪一家KFC上演,都顯得那麼的自然和正 常。於是乎乞丐就在服務員的厲聲喝斥下,被請出了門。

我的那位朋友,那一刻突然很氣憤,她怒氣沖沖的走到服務員的面前,質問他有什麼權利不讓乞丐進來。服務員那一刻的表情是尷尬的。他大概說不出為什 么,但是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緊接著發生的事情是,我的那位女朋友,走到門口,把那位乞丐請了進來,讓他坐在我們吃飯的位置上,並給他買了一個漢堡 包。可想而知,那頓飯下來,我們關注率有多高。

其實就餐的過程並不浪漫。生活不是偶像劇,不會出現一段諸如乞丐是落難王子之類的神話。我們為那個行為付出的代價是,必須忍受乞丐身上的異味,以及,旁人或驚訝或生氣的目光。直到我們和乞丐一起走出KFC的大門,我的耳根一直都是辣辣的,就像是被挑動了某根興奮的神經。

我的那個女朋友,是在那個時候告訴我,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律師。在那個沒什麼信仰的年紀,這樣的話,是可以在我一生中留下印記的。後來的時間,我們就很自然的廝混在一起,高中的時候,彼此對未來都還有說不完的話,可以躺在床上聊天一直聊到情緒模糊。

在那個年紀,她是多數女生中的異類,對生活有著很明確的目標,並且對人有著很強的控制欲,因為時常處理不好人際關係,除了我,再也沒有要好的朋友。 於是乎,我便自然而然的承擔了她大部分的人際社交。她拒絕我成為太多人的知心朋友,因為那樣會顯得我們的友情很淡泊,那個時候,多數人因為她怪異的性格不 敢與她發生正面衝突。她的生活習慣很差,比如輪到她打掃宿舍的時候她會拒絕去做值日;寢室面臨檢查時,她拒絕疊被子,她把寢室弄得很亂,還不去整理。在那 些時候我便成了寢室里唯一一個可以跟她大聲吵架,並且用冷戰的方式制服她讓服從寢室長安排的那個人。

我也是在很多年後才能夠明白,制服她的其實並不是我們的友誼,而是孤獨。也只有明白了這些,才能夠看到自己當初的殘忍。

我們大學去了不同的城市。經常疏於聯繫。但是碰在一起,依舊要好。如今,她依然讀著法律專業卻不再提起當律師,而我也盡量的裝作不記得。有過幾個晚 上,她打電話跟我探討是否該原諒自己的男人出軌的問題。我會很直接並且詫異她為何疑惑如此明顯的事情。在我以為,像她那樣的女人,總是可以對任何事情都很 明確並且洒脫。可是我忘記了害怕孤獨是多數人的通病。無論看似多麼堅強的女人碰上了感情就很容易死路一條並且自欺欺人。

慢慢的,我開始不對她的感情去留髮表意見,有時候還甚至鼓勵她自欺欺人。我開始覺得女人太聰明和敏感都不是什麼好事情。神經大條才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生活和際遇其實都一樣可怕。更可怕的是,我們很多人還沒有做好向生活妥協的準備,我們對於未來或者愛情,總是抱著太多迷幻的想法。我們稱之為,年 輕,或者偏執。畢竟,我們都曾期待生活可以與眾不同。而你若是將這種與眾不同寄托在情感上,成功的幾率就更加難上加難。因為在感情的路上,撇開對錯問題, 每個人遇人不淑的機率都很高。

有一天小鳥問我,為什麼出了學校,能看上的男人就越來越少。我當時回答她,因為做我們這行的,跟文字搭點邊,工作起來進化太快了,而與此同時,男人 入了社會又退化得太快了。然後慢慢的被貼上了「文藝」的標籤,繼而在這個文藝被受爭議的年代,多數人都會覺得文藝女青年很難搞定,少數人覺得文藝女青年啥 都不是,就會無病呻吟,最後就剩下少數文藝女青年自己扎堆自己玩。你甚至不能期許人人都可以寬容並且對人抱著理解的熱忱。

我只是在這樣的晚上突然難過了一陣,然後聯想到很多人。在關於「是否要相信真的會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與你死生契闊或者不離不棄」的問題上。少數女人會 相信,多數女人願意相信但不敢相信,多數男人則是壓根不信。要是你一不小心成了中間派,我們稱之為浪漫主義者。我不確信浪漫主義者是否要一直浪漫下去。但 是,要是孤獨讓你覺得太過漫長,而你又剛好容易脆弱,那麼請隨時做好向生活妥協的準備,畢竟,找一個人相互做伴並不難,而且那樣,你還會幸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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