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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經過「借用」而流傳千古的名句

詩歌中經常出現這樣的現象:有些詩句在原詩中顯得平平,根本不會引起人的注意,但經過別人的點化卻能大放異彩,直至流傳千古,甚至讓人們誤以為這是後者的原創。典型的一句恐怕要數「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了。

晏幾道VS翁宏

在大多數人眼中,這麼美妙絕倫的句子毫無疑問出自晏幾道之手,誰還知道有個叫翁宏的人恰巧也寫了這句(又是春殘也,如何出翠幃?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就算有,那也一定是盜用晏小山的吧?

不要忘了,翁宏是唐代人,早於晏幾道幾百年,他自然不能穿越時空,而晏幾道卻能輕易地「拿來」。說到這,或許有人要批評小山了,你怎麼能這樣?不是屬於抄襲嗎?如果這麼想的話,那歷史上眾多詩人都逃不掉「剽竊」之罪了。

賀鑄VS牛希濟

賀鑄賀梅子,是大家較熟悉的一位詞人,他寫過一首《綠羅裙·東風柳陌長》:

東風柳陌長,閉月花房小。

應念畫眉人,拂鏡啼新曉。

傷心南浦波,回首青門道。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句,寫得真是美啊:因為我記得分別時你穿綠羅裙的樣子,所以每每看到綠茵茵的芳草,都倍加憐愛,覺得那是你翩然而至,芳草上都沾染了你的氣息,教人覺得親切。春天的芳草,時時都有,處處可見,所以,這種對戀人深刻的眷戀感,也是無時無刻不存在。

如此深情款款,再加上絕妙好詞,真讓人陶醉不已。可有心之人卻發現,這二句早在唐五代時就存在了,牛希濟寫過一首《生查子》:

春山煙欲收,天淡星稀小。

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

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看吧,這才是「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的真正出處。不僅如此,這兩首詞的整體意境也很相似,只不過原詞是以女主人公對親人的叮囑出現的,這首詞則是以男子的口吻寫出。

歐陽修VS王維

    

如果說,賀鑄算不上重量級的詩詞大家,借用前人的詩句算不得什麼,那歐陽修、蘇軾應該當之無愧了吧?讓我們看看,他們二人是如何借用前人好句的。

歐陽修寫過一首詞曰:《朝中措·送劉仲原甫出守維揚》,首二句為「平山闌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說大晴天的我從平山堂極目遠望,看到山色朦朧不清,若有若無。按說,雨天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情景,於是有人推測歐陽修是「短視」(即近視)。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山色有無中」句不是他的首創,唐代的王維已經寫過啦:

漢江臨眺

楚塞三湘接,荊門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

後來,蘇軾寫過一首《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他回憶當年在平山堂時正值煙雨濛濛,看到的景緻就是歐陽修寫的「山色有無中」,於是蘇軾寫道「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其實,蘇軾只不過在複述,算不上是對王維詩句的借用,而歐陽修則是不折不扣的挪用。

納蘭VS駱賓王

  

再往後看,納蘭性德的「一生一代一雙人」,亦是世所共賞的好句,它樸實無華,沒有絲毫的裝飾,幾近脫口而出,卻能給人以莫大的感動。「一生一代一雙人」,是一個簡單而又奢侈的願望。相愛的兩個人本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卻總是為著種種原因而不得不分開。「爭教兩處銷魂」,世間有太多人想問個明白,為什麼相愛的人非得分開,若人間的萬千錦繡都與你我無關,是否就可以廝守一生了呢?

收回思路,這麼美的句子,出自翩翩公子納蘭的手中,應該沒有人質疑了吧?可「初唐四傑」之一的駱賓王偏偏寫過「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出自《代女道士王靈妃贈道士李榮》)。這首《代女道士王靈妃贈道士李榮》,洋洋洒洒七百字,如今還有誰記得?

以上都是直接照搬原句,稱為「借用」,還有一種是在原句的基礎上稍加變動而成,稱為「化用」。典型的如林逋「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化自南唐江為的「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王勃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脫胎自庾信的「落花與芝蓋齊飛,楊柳共春旗一色」;蘇軾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語本李白的「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秦觀的「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源自隋煬帝的「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

最後指出,上文說的「剽竊」必須打引號。因為,詩人們的化用和當今的學術剽竊完全是不同的兩回事。剽竊是原封不動(或稍加整改)地照抄,完全沒有自己的創新與理解;化用則是對素材的組合與升華,既借用前人的句子又經過自己的藝術改造,屬於再創作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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