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書單:黃金時代是湯唯的,《生死場》們才是蕭紅的

有一大波消費蕭紅的熱潮正在靠近——這麼說恐怕一點兒都不誇張,隨著電影《黃金時代》公映時間的臨近,可以想見,關於蕭紅的話題又要被裡里外外翻個遍了。雖然大家心裡都清楚,在《黃金時代》里讀懂的是湯唯,不是蕭紅。其實,沒有電影的時候,蕭紅也在被消費,你看那些「傳記」的題目:《蕭紅的情人們》《蕭紅與蕭軍的亂世情緣》……那麼,蕭紅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蕭紅寫了什麼樣的書?我們在這裡,不介紹全集,厚厚幾本大部頭大部分人恐怕不會去讀;也不求面面俱到,只是希望,選出來的這些簡直一晚上就可以讀完的小說、文章和書,能夠成為對蕭紅少一點誤讀的起點。

1.《生死場》 《生死場》和《呼蘭河傳》是蕭紅最著名的兩部小說,也是談蕭紅無法繞開的兩部小說。 1934年春,蕭紅、蕭軍取道大連流亡至青島,蕭紅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中篇小說《生死場》。同年11月他們到達上海。在魯迅的支持和幫助下,1935年12月《生死場》被列為「奴隸叢書」之三出版,魯迅為之作序,稱讚其所描寫的:「北方人民的對於生的堅強,對於死的掙扎,卻往往已經力透紙背;女性作者的細緻的觀察和越軌的筆致,又增加了不少明麗和新鮮。」《生死場》使蕭紅在30年代的文壇嶄露頭角。

2.《呼蘭河傳》 《呼蘭河傳》是蕭紅帶著回憶寫的長篇小說。不長,可以一口氣讀完。讀著文字可能會有點不舒服,讀完可能會有點冷。但這個不舒服可能正是閱讀蕭紅的起點。 小說的開頭是,「嚴冬一封鎖了大地的時候,則大地滿地裂著口。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幾尺長的,一丈長的,還有好幾丈長的,它們毫無方向地,便隨時隨地,只要嚴冬一到,大地就裂開口了。」結尾是,「呼蘭河這小城裡邊,以前住著我的祖父,現在埋著我的祖父。 我生的時候,祖父已經六十多歲了,我長到四五歲,祖父就快七十了。我還沒有長到二十歲,祖父就七八十歲了。祖父一過了八十,祖父就死了。從前那後花園的主人,而今不見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 當然,出版商更喜歡摘錄其中這樣的句子為蕭紅做推廣,「花開了,就像花睡醒了以的。鳥飛了,就像鳥上天了似的。蟲子叫子,就像蟲子在說話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無限的本領,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怎麼樣,就怎樣。都是自由的。」嗯,黃金時代的自由氣息撲面而來。你懂的。3.《曠野的呼喊》蕭紅後期的名篇,講東北人對日本侵略者(發自內心)的抵抗和頑強的生存狀態。是部短篇小說集,寫人物和風景,寫在混沌里完全消融的地平線,寫風的主宰。摘一段裡面的心理描寫,「陳姑媽洗完了手,扣好了小銅盆在櫃底下。她在灶王爺板上的香爐里,插了三炷香。接著她就跪下去,向著那三個並排的小紅火點叩了三個頭。她想要念一段『上香頭』,因為那經文並沒有全記住,她想若不念了成套的,那更是對神的不敬,更是沒有誠心。於是胸扣著緊緊的一雙掌心,她虔誠地跪著。」

4.《馬伯樂》這本書的寫作緣起,是個流傳挺廣的故事:1937年蕭紅、蕭軍到武漢後,住在詩人蔣錫金家,後來端木蕻良也搬了來,有幾個年輕的作家常在一起爭論問題。有一次蕭軍發了一通怪論,說:「文學作品中以長篇小說為最偉大,中篇小說次之,短篇小說又次之;劇本要演出來看,不算它;至於詩呢,那最不足道了!」接著,蕭軍拿在座的人舉例說:「我寫長篇小說,最偉大;端木的長篇小說給日本飛機炸掉了,那要寫出來再看;蕭紅也要寫長篇,我看你沒有那個氣魄;錫金寫詩,一行一行的像個什麼?」他翹起個小指頭:「你是這個!」其他人都知道蕭軍在信口開河,只有蕭紅當了真,她用種種理由反駁蕭軍。後來蕭紅創作了《馬伯樂》。小說主人公叫「馬伯樂」,是個在戰火中逃難、討生活的小人物,他遠離家庭,懼怕父母妻兒,沒有錢,不會謀生。這也是蕭紅短短九年寫作生涯里為數不多的幽默諷刺作品。介紹完這四部,想插播的一句是,在被蕭紅打動過的諸多現代文學研究者中,有人說,「以《生死場》——《呼蘭河傳》——《曠野的呼喊》——《馬伯樂》為主線,蕭紅至少改變了三次創作風格,這就是她了不起的地方。」5. 《論蕭紅小說兼及中國現代小說的散文特徵》趙園教授的論文,收在《論小說十家》。趙園教授很早就指出了蕭紅創作中強烈的散文特徵。 「中國現代小說的散文化,從一個方面實現了文學史的銜接、承續,在審美意識上溝通了現代文學與傳統文學。」「你會發現,她對於『過程』顯得漫不經心,而只肯把氣力用在一些富於情致的小片段上。……這些『碎片』散化了情節,濃化了情致、韻味,對於讀者,常常比之『過程』有更久遠的生命。她的小說,也的確於散漫處,於似乎漫無目的處有更久遠的生命。」趙園教授的學術表達也有散文化筆法,這篇文章也適合作為蕭紅作品賞析來讀。6.《回憶魯迅先生》蕭紅是魯迅的學生,魯迅對蕭紅有知遇之恩。從這篇《回憶魯迅先生》里,可以看到魯迅,更可以看到蕭紅作為學生的情義。有人說,寫得最好的兩篇關於魯迅的文章,一篇是蕭紅的《回憶魯迅先生》,另一篇是徐梵澄的《星花舊影》。都出自魯迅的學生之手。在這個秋天,談起這篇文章,想要補充的是,毛尖在《蕭紅的「黃金時代」》里寫道,「1936年秋天,當蕭紅和蕭軍的幾年感情基本走入末路,她的文學恩師魯迅先生也不在人間,對蕭紅來說,這是一個壞到不能再壞的秋天。」7.《紅玻璃的故事》蕭紅生前口述,身後由駱賓基整理的故事。我們不知道,蕭紅生命的最後時刻,躺在瑪麗醫院的病床上時,面對駱賓基是怎樣的感情。但從現有的史料,可以看到駱賓基對蕭紅的善意,比蕭軍更多的善意。這也是這個小書單的最後一本,沒有選擇《蕭軍日記》的原因(何況蕭軍日記和蕭紅關係真的不大)。世人飲水固然冷暖自知,但我們也奢望,這一點點微茫的善意,能夠讓我們帶著更溫熱的視角開始理解蕭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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