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鐘琴：一輪明月出江湖

一輪明月出江湖 ——讀孟依依《月出集》隨感 李鐘琴在學校讀書時，我喜歡寫白話詩，但越寫越感到索然無趣；讀別人寫的新詩，無論是北島的還是舒婷的，也讀不到唐詩宋詞所蘊含的濃郁詩意。所以，在畢業之時，我將我四年中寫下的那些所謂新詩付之一炬，並發誓再也不寫新詩，還專門寫了一篇文章《拒絕新詩》。不想玩新詩了，卻日益對舊體詩產生了興趣，並且學著寫了一點。我自知寫得不好，純屬自娛自樂而已。寫歸寫，我對舊體詩的前景卻並不樂觀。我認為，今人的古文底子再厚，詩才再高，也難以望唐宋諸賢之項背；當代詩壇再繁榮，也無法與唐詩宋詞相媲美。白話詩近百年來「迄無成功」，復古畢竟也不是一條出路。想想真令人鬱悶，中國這個「詩的國度」難道就這麼走向了詩的末路？上網後，我驚異地發現，傳統詩詞在當代竟然仍有這麼多的愛好者，而且其中不乏高手。前不久我在網上找資料，發現了一首詠熊貓的五言小詩：「敷粉雙腮白，掻頭頻弄姿。只知塗眼影，不解畫蛾眉。」原來，熊貓那白白的雙腮，是它抹的粉；那黑黑的眼圈，是它塗的眼影。想像奇特，幽默風趣，令人忍俊不禁。詩的作者是孟依依，估計這只是作者的網名，應該是將「夢依依」的「夢」字換成了姓氏之「孟」。繼續搜索，便找到了孟依依的網上詩詞集《月出集》，五絕、七絕、五律、七律、小令、長調……估計有數百首，格律謹嚴，文采飛揚，清詞麗句，俯拾皆是，篇篇精采、洋洋大觀。真可謂「情比文君多一縷，才較清照勝三分」。如其詠玉蘭：「不須蜂蝶頻頻顧，只向春風淡淡開。」貌似不經意間隨手寫來，便對仗工整，意趣天成。 天寒地凍，窗上結霧，詩人在窗子玻璃上寫上了心上人的名字，寫了又輕輕抹去，「既於窗上揩來易，心上鐫痕揩得么？」平淡中流露出無限思緒。詩人在牆角看到一株長得不好的植物，不禁感慨道：「誰生積陰地，能發向陽枝？到此悲同命，潸然不自持。」在另一首《楊花》中，看到「風起便無家，誰憐一樹花。旋生旋寂滅，忽墜忽攲斜」，遂發出了「身能潔如雪，終是委泥沙」的感嘆，令人噓唏不已。依依的律詩，沉鬱頓挫處頗有老杜之遺風，纏綿悱惻時深得小李之壼奧。有些對仗句，妙手偶得，令人一唱三嘆。如「早知心死絕難活，敢有情生再作灰」、「難臻無欲無求境，況是多愁多病身」、「宛轉青春隨寂寞，蕭條世事共辛酸」、「有情人近隔咫尺，失意事常經萬千」、「詩從筆底哭紅淚，雨向心頭滴綠蕉」、「油壁車回悲失路，斷腸詩寫到無題」……意韻深微，頗耐玩味。依依的詞曲，當屬婉約一派。而間有遊戲之作，也寫得情趣盎然，如其《南歌子·周末網上算命》：「抱枕人遲起，居家發懶梳。蓬頭且作小妖巫，卜卜將來哪個是兒夫。　　已自心中有，如何命里無？刷新之後再重輸，不信這台電腦總欺奴。」我讀後，悠然而樂。據說孟依依已為人婦，在此祝願才女一生幸福！當然，孟依依的詩詞，在思想內容上顯得有些單薄，有大量的篇什屬於與網友們的唱和酬答之作，關注現實的詩作不多。「文章合為時而著，詩歌合為事而作」。當代詩詞，在內容上如果不與現實、民生結合起來，恐怕不免會淪為僅供詩人們自吟自賞的雕蟲末技，仍難以登上大雅之堂。我孤陋寡聞，很少讀當代人寫的舊體詩詞。前些年曾讀到才女盡心的詩詞，嘆賞不已；近來又發現了一個孟依依，雖未見其人，卻為其才情所折服。估計孟依依在當今作協、詩壇並無「地位」，也可能被摒棄於「主流」之外，不過，僅其在網上流傳的詩詞，竊以為已足以奠定其著名詩人的地位。 「何世無奇才，遺落在草澤」！撰此短文，既是想向博友們推薦孟依依的詩詞，更是想讓朋友們看到，在網上，在民間，舊體詩詞自有其一片星漢燦爛的天空。 詩曰： 一輪明月出江湖，萬里清光入畫圖。魂夢依依來複去，詩情脈脈有還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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