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昆汀·塔倫蒂諾:暴力美學顛覆好萊塢
昆汀·塔倫蒂諾是獨特的,他語速很快卻容易快得胡言亂語;他說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但至今卻還能報出一長串在戛納電影節上批評過《無恥混蛋》的影評人名字。就是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壞小子拍出了像《低俗小說》、《殺死比爾》這樣的影片。他最近撂下狠話,發誓會在60歲時「金盆洗手」退出影壇。不管到時會否食言,至少現在,好萊塢已經離不開這個離經叛道的暴力美學大師。這位今年才46歲的「鬼才」導演,影響了一代人的電影審美觀。他的電影手法奇特而多樣,把跳躍的思維、超前的意識、新鮮的視聽語言帶給觀眾,而掀起了影迷們對他有如宗教般的狂熱。而他所掀起的狂熱,乃是源自於他內心對電影一份最狂熱的迷戀。1994年在接受《名利場》的一次專訪中,昆汀的母親康妮是這樣說的:「我想讓這個名字填滿整個屏幕,一個多音節的名字,昆-汀-塔-倫-蒂-諾。」據她說,昆汀的名字靈感取自福克納的小說《喧嘩與騷動》,同時也得到了影片《槍之煙火》中的角色Quint的發音啟發。至於他的姓,康妮說,是她自己造出來的,因為這樣能讓它顯得更酷。這名字的來由與昆汀的作品風格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高雅的文學韻味加上低俗、隨興的靈感發揮,塑造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傳奇。
沒有什麼可以澆滅昆汀的電影熱忱。從他會講話、會走路的時候起,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影迷。在他160分智商的腦袋裡,有著一些連專家也無法解釋的超強記憶因子,所有的電影像一個個文檔被歸類存放,隨便抽一個電影名字出來他能滔滔不絕跟你講一大堆。在許多影評人的眼裡,昆汀是個天生的自大狂、完美主義者,除了用「完美無瑕」,他無法找到別的詞去形容他自己的電影。今年,《無恥混蛋》成為昆汀在《死亡證據》之後誓言收復失地的強檔之作,據說昆汀早在十餘年前便開始計劃把這個劇本搬上銀幕。儘管在戛納電影節上此片被稱作是「大雜燴」,後來又被影評人稱為史上最具搖滾風味、黑色調調和幻想色彩的二戰題材影片,但這些都是昆汀本色,而且是只有昆汀能玩出來的本色。人們發現與昆汀以往風格有所區別的一點是,他這次沒有玩《低俗小說》、《殺死比爾》等電影中故事來回跳躍的花招,而是基本按時間順序來敘述故事。如果說《落水狗》和《低俗小說》讓昆汀·塔倫蒂諾崛起影壇,確立了他作為暴力美學和黑色幽默電影代表性導演之一,那《無恥混蛋》無疑標誌著他在電影敘事和風格上的成熟。
昆汀所創作的一系列電影使他成為了一個大眾文化的符號,但細數一數,他不算是一個多產電影人,每兩三年一部電影的速度,是他刻意在工作與休閑之間維持的平衡點。「我想拍電影,我需要拍電影,」他說,「但我不想像別人一樣拍很多電影的理由是,我想抽出時間享受活著的滋味。每次當我全身心投入電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正從珠穆朗瑪峰的山腳向上攀登,而當我從頂峰下來的時候,我更願意在山腳下面的小木屋歇歇腳。」 「我想探究一些從沒有人碰過的東西,我想拍最令人震驚的美國奴隸故事,不是把它拍成主流大片,而是用義大利式西部片的手法來詮釋它,我要把它拍成類型電影,專門探討那些美國人從來羞於觸碰、而其他國家又不敢觸碰的題材。」 「我能夠很好地駕馭這類題材,因為我註定就是那個人——或許這正是我的下一座珠峰。」昆汀是特立獨行的,可是也正是他的這份不守規矩,才有了這麼多不走正道的驚喜。《周末畫報》×昆汀·塔倫蒂諾[b]MW=《周末畫報》 QT=昆汀·塔倫蒂諾(Quentin Tarantino)[b]MW:一想起昆汀的電影,就會想起《低俗小說》、《殺死比爾》式的火爆血腥暴力,然而在新作《無恥混蛋》(以下稱《無》)中,你明顯有點收斂。雖然暴力場面不像以前那樣極端,但依然叫人拍案叫絕!我很想知道,這個劇本要花多少時間才寫成?QT:從1997年開始寫的,那時寫出來的情節是我很喜歡的,但那些都稱不上是電影,中途我反而去拍攝《殺死比爾》,回頭我跟自己說:「保留人物,再重新創作整個故事吧!」然後就再次開始寫。坦白說,我不懂打字,這劇本其實是用右手食指這一根手指在1987年出產的Smith Corona打字機打出來的。MW:《無》中的情節是從你的人生經驗變化出來,還是由其它電影啟發而來?「混蛋」部隊最沒有同情心的角色都會出意外,這與你的世界觀有否直接關係?QT:兩者都有,這次我問自己「寫一個發生在二戰時期,一群男人團結起來去做一件事的故事,應該很好玩吧」?就寫出了《無》。創作這些故事及角色時,我就是神。我可以透過角色來傳達我的想法,可以賦予角色一些行為模式去發展一些渴求。但角色怎麼反應是另一回事,有時他們會順應道德,而有時又腐敗得很,這些元素催生了戲劇。MW:所以,故事到了結尾,遇到一個很大的障礙,那就是真實的歷史。你得改寫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QT:我跟其他編劇很不同,故事一直發展下去,編劇開始計算起現實許可與故事發展的可行性,想到自己可能控制不了某些狀況而縮窄範圍,為自己定了一些框框不去冒險,我從不這樣,從沒有任何框框,角色要到哪裡就到哪裡,我不會跟著他們走,處理《無》時也一樣,我接受這個歷史,但最後還是一如既往那樣毫無框框地繼續創作下去。由頭至尾都是創作,不用擔心故事的可靠性。
MW:拍攝過程中可有感到過焦慮?你最欣賞哪位演員?你喜歡跟布拉德·皮特合作嗎?QT: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擔心焦慮。《無》就好像一條拉緊了的橡皮圈,一定要夠緊才可稱為一個情節,愈拉得緊且拉緊的時間愈長,那情節就愈好。我覺得拍攝《無》的壓力比起拍《殺死比爾》更大,完全是因為要按著工作時間表的進度趕工,有些場面要在兩天內拍完,實在很沉重。然而,我一直想跟布拉德合作,但都沒有一個合適的角色給他表演,直至我寫到這個劇本,通常我寫角色是,腦海中都有三到四位演員適合演,但今次我寫艾杜中尉這角色時腦海中只想起布拉德,在拍攝時他為角色灌注了很強個性,出來的效果比任何一個人都耀眼,他一手一腳創造了角色的舉止和神態,工作態度很認真,太棒了!MW:你認為單看電影就可以了解到電影和執導的知識及技巧嗎?我知道你是沒有受過正統的電影訓練的,對嗎?QT:這個問題很有趣,我覺得大部分的所謂電影學院是沒有辦法將一套美學灌輸給人的—你要全靠自己的頓悟去參透。而我認為,若你要成為一個藝術家就得覓得一種適合自己的美學。學院會幫助你怎樣去把畫面與音效同步、也會教你一些運用鏡頭或剪接上的小把戲……但我始終認為,若你要成為一個出色的藝術家就得靠自己。之後,你隨之也會得到一種唯心的審美觀,更加了解自己的創作。MW:眾所周知,昆汀·塔倫蒂諾是一名百分之百的影痴,也是一名儲物狂,甚至收藏電影的膠捲及珍貴片段,電影對你如此重要,你還會有成家立室的念頭嗎?QT:我當然有想過結婚,其實在數年前,我很想做爸爸,想不到男人也會有這種感覺,但現在又放棄了,於是我又埋首拍了《無》片。不過我不會抗拒結婚和生兒育女的感覺,但我不是那種我要在一年內結婚,就特別去計划行動的人,要遇到適合的對象才可以進行。至於我是不是影痴,大概是吧。其實從沒有數過到底我有多少部電影的錄像帶、雷射影碟、DVD,但我有一些上世紀70年代的電影如《The Girl From StarshipVenus》,一些小製作,一些如果不到戲院看就沒有機會再看的電影,又有史提夫·麥昆(SteveMcQueen)個人收藏版本的《巴比龍》,有20多分鐘的片段,我花了七千多美元買回來,有很多史提夫·麥昆的大特寫,很酷!MW:戲中的最後一句是「我想這會是我的經典作品」,就算這是真的,你何須在46歲之齡發出這樣的宣言呢?QT:這個時刻的經典不代表你之後不能再拍出比這更棒的作品,如果你認為我這是在自我評核成績,也就隨你喜歡怎樣想,我從不理會別人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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