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仲兵:學術不自由,自覺算個屁

金仲兵:學術不自由,自覺算個屁 發布時間:2013-11-29 10:29 作者:金仲兵 字型大小:大 中 小 點擊: 1281次

  -——駁「學術危機並非源自官本位是學者不自覺」文

  在「騰訊文化」看到屬名「曾昭禹」一篇《學術危機並非源自官本位是學者不自覺》的文章,對原刊載於《中國社會科學報》第132期4版上刊發的張福貴先生《學術不平等是學術危機的最大癥結》一文有顛覆式批評和論述。曾文摘要:「張文認為,學術危機的最大癥結是學術不平等,官本位意識導致了學術權利與學術地位不平等,急功近利的需求導致了過度量化的評價機制。對此,筆者不敢苟同,而認為,學術危機的最大癥結在於學者不自覺。」  筆者讀後,認為有必要進一步做「批評之批評」。  「批評之批評」  制度的觸角是無處不在的,尤其是人治社會,執政者在治理上往往昏庸無能,但在維護統治上卻是機關算盡,前後正好成反比。其最高境界,不是土豪強盜式的明火執仗,而是利用暴力機器「擺平」異己事物後,及時建立建全各項社會法律和規章制度,進入「以法治國」程序,完成「隱形暴力」建設。從此,一切本質上具有原始野蠻色彩的行為就被披上了一套漂亮的外衣,開始用看不見摸不著但能感覺得到的威懾來消滅和同化異己,以實現對「自覺者」進行冷落和邊緣化的目的。  更深入的是在思想和文化層面進行長期灌輸和教化,培養主動服從的內在動力。當「君權神授」這種難以證實和證偽的「歷史選擇」論成為「不爭論」的一家之言之後,人們聽到看到的全是官方的價值觀和方法論等正能量。隨著時光流逝,人們慢慢退化為唯命是從的思想奴隸,喪失自我意識和創新能力。  在「出頭者必死」的少數暴力時代,如果治下包括學術精英在內的少數有骨氣的自覺者堅持學術思想,進行獨立思考,必會成為「一群並排站立的人中,第一個被剪掉腦袋的最高的人」。多數知識人或被邊緣化淪為赤貧,或以身殉道,或成為會說話的啞吧,拜倒在官本位的石榴裙下賣身為奴。一群奴才組成的社會,就算有所思考,也無非是「怎樣活著」這類極限命題。如果「生存式」思考也算是思考的話,顯而易見與高遠宏大的社會命題牛馬不相及,根本無法升至「學術」的範疇和高度。  台灣的文化大師李敖,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在台灣可以呼風喚雨,對以蔣家人為代表的獨裁統治進行「拔皮式」批判,但一俟回到對岸,銳氣盡失且奴相盡顯。人仍為其人,時遷境移,入鄉隨俗而已。此非為李大師開脫並搏同情,而在說明環境對人的約束是多麼無情。---一介鬥士瞬間委身為奴,能說這僅是個人原因並偶然發生的嗎?  如果再回首文革期間,那麼多的專家學者因不堪屈辱而自殺殉道的場景,卻沒有像史馬遷那樣「發奮著書」,顯然不夠「自覺」。問題是,雖然現實仍需要勵志故事,但不能將歷史上的勵志精華集於一身,當成一切,並用來神話現實。特別是將弱民政策下的文人學者說成是不自覺、不抵抗和風骨盡失,並強調「進行思考和研究的權利是不會因為權力的打壓而被剝奪的」,顯然是無視事實的絕對化顛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痛,是在玩過時的「心靈雞湯」。  關於「官本位」  中國的皇權本位經過長久積澱,已形成一種似乎無可爭辯的所謂「歷史合法性」。同時,集權社會下民間社會自由選擇空間狹小,而受制於皇權的官權,因為處於權力核心而深受社會追捧,官本位意識於是變得強大無敵。追求理想、實現人生目標的唯一途徑,就是「做官」。一誘一逼,「學而優則仕」上升為「仕文化」,就是「官本位」。在社會事物言行上,與「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理念對立,就是「以皇為根,以官為本,以民為輕」。這是中國「從黃帝到皇帝」的文化異化結果。  官本位有兩種走向:(1)在官方的指引或壓力下,形成不得不被動服從的言行;(2)習慣於某種長期教化而形成的崇官情結和潛意識服從。  皇本位-官本位-民服從-官收穫-固皇權,源於官而施於民再饋於官終奉於皇,是官本社會的一個意識周期,皇權則是主導權力鏈條運轉的「主動輪」,其餘皆為不得不跟著轉的從動輪。這種皇權裹挾下的強大社會意識渦流,無人能夠逃離,包括學術權利和學術地位在內,只能淪為皇權的僕從,官本位意識,讓一切學術行為馬首是瞻。因此,「官本位意識並不必然導致學術權利與學術地位的不平等」,無法讓人信服,而且恰恰相反,正因為官本位導致了「學術權利與學術地位的不平等」等學術危機。  關於「不自覺」  不自覺,也有兩種表現,(1)覺醒者,明知可為而不為之的自覺拒絕,其下再分兩種:堅守正義良知和助紂為虐;(2)糊塗者,渾然不知而無所為之,即非潛意識服從。需要強調的是,學術也有兩類內容,一種是精神靈魂學,一種是現實生產力學,即所謂思想人文類的社會學和應用理工學。在人治環境中,前者因涉及民智開啟和權利抗爭的可能而受到絕對打壓和排擠,後者屬應用技術,在更多時候有利於統治而被網開一面。  此處先假設大家認定的學術結果是一致的,即符合普世價值,利民利國一類,以防止一家學術襲擾讀者視線,也防止對個人出現道德批評。  曾文指斥學者缺乏其所認定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並且志在強調學術危機與官本位的影響無關或關聯不大。但事實是,中國的學術市場完全是官方主導,自由學術市場幾無存在,甚至連自由表達尚無實現。一個失去了自由表達的環境,學術不自由,自覺算個屁。強調「學術危機的最大癥結在於學者不自覺」,無從談起;一個面臨學術危機的時代,為學術不自由付出代價是合情合理的,因為這是學術死亡的前兆。  可以認定,學術危機的源頭來自官方主導下的官本位,學者不自覺並非主因,而是往往在自覺地配合官本位意識(如果說「自覺」得還不夠,則另議)。也正是這種不自覺意識下的潛意識自覺,才造成了中國學術的危機。故此,危機責任在於主游的官本位,而非下遊學者的不自覺。無視官本位的高壓,而將責任全歸於不自覺,這是最大的不自覺。  說到底,自由與自覺是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關係,沒有自由就沒有自覺,有是了自由才能促進自覺;反之,有了自覺則自由來得更快和更徹底。所以,要想挽救學術危機,在個人層面除了自覺堅守學術良知,還得有勇氣和智慧去爭取自由,決不能因為不自由而不去自覺地爭取自由;在社會層面,毫無疑問地,當是徹底割除和拋棄「官本位」這個毒瘤,還學術以自由和清凈。
來源: 作者賜稿 | 來源日期:2013-11-28 | 責任編輯:張白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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