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解體、現實解體、軀體解體(人格解體)
06-17
人格解體是情緒化的大腦用以處理壓力和焦慮的緊急應對手段。當我們面臨嚴重的威脅時,大腦會高舉雙手投降,並立刻減輕情緒的影響力,防止我們陷入焦慮而不能自拔。感到環境發生改變、不真實,似若做夢(現實解體);覺得體驗能力喪失,似乎不能哭、不能愛和恨(情感解體);覺得身體某部變大、變小、分離、嵌合、空虛(軀體解體)。自知力一般能保留,否則為人格解體妄想。在人格內部,表現為心理失調、情緒紊亂或企圖自殺;在社會中,則表現為反社會行為。也表現為一種奇怪的複合體驗障礙,感到自身或外部世界發生了改變,具有一種陌生感和不真實感。這是一種知覺障礙,特徵為自我關注增強,但感到自我的全部或部分似乎是不真實、遙遠或虛假的;這種改變發生時,感覺正常而且情感表達能力完整。在各種複雜而痛苦的主觀體驗中,在各種複雜而痛苦的主觀體驗中,多難以用文字表達,比較突出的有軀體改變的體驗、強迫性自我審視、缺乏情感反應、時間體驗紊亂,以及身份異化感或自動感。人格解體可在其他方面正常的人中孤立地發生,也可伴發於疲乏或強烈的情感反應,或成為思維反芻、強迫性焦慮、抑鬱症、分裂症、某些人格障礙和腦功能障礙的組成癥狀。多見於抑鬱症、焦虛性障礙。也見於精神分裂症或顳葉癲癇。罹患此症的患者不論對待任何事物,都不會出現情緒化的反應。因此,當心理學家讓人格解體症患者觀看淫穢下流的圖片時,他們的膚電反應並沒有加劇。也就是說,這些患者的情緒並未像正常人一樣被激起。一般來說,當我們看見噁心的事物時,大腦里一塊名為"島葉"的區域,會產生激烈的活動。這片區域的大腦永遠都只有8歲。但人格解體症患者的島葉對噁心圖片的反應,居然比對枯燥無趣的圖片的反應更微弱。反倒是這些患者的前額葉,對噁心圖片產生了強烈的反應。因為前額葉負責控制情緒,所以隨時會有大量的神經信息,在前額葉和對情緒性刺激有所反應的大腦區域之間進行傳播。這就是為什麼當人格解體症患者看到噁心圖片時,他們的前額葉在磁振造影下會反應過激。和我所研究的那位令人難忘的前額葉受傷、情緒不受控制的患者比起來,人格解體症患者的前額葉對情緒的控制似乎稍顯嚴苛,它只要瞥見任何不雅的事物,就立刻下令島葉保持肅靜。也許正是因為前額葉的嚴格管束,我們的情緒才會在經歷人格解體時一言不發。不為情緒所動聽來似乎很讓人心動。我們可以想像人格解體症患者望著賬單無精打采地聳聳肩,或看著漏水的屋頂一笑置之。但事實上,不論時間長短,人格解體都是一個極端不愉快的體驗。在人格解體症患者身上經常可見自殘行為,也許這些患者只是想藉此刺激自己對事物的感覺。對人格解體症患者來說,人生並無起伏跌宕的戲劇化情節:過去音樂時常感動我,但現在聽起來和剁菜的聲音沒什麼兩樣……我好像活在一個我熟悉卻沒有任何感覺的世界裡……這種與外界隔離的感覺讓我非常害怕。我無法和我的丈夫或其他人交流。我可以和他們說話,我也看得見他們,但我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正如某位患者所說的:"我寧願死也不願繼續這樣的生活,因為這就像行屍走肉。"這就是人格解體症患者的遭遇。他們再也感覺不到自己正在體驗的人生:這就好像真正的我,被掏了出來擺在架上或藏進身體的某個部位。那個原本的我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 我覺得我好像並未活著,我的身體好像是一副空蕩蕩、沒有生命的軀殼。 這意味著情緒化的大腦賦予了我們有關自我的感覺。我們的感覺,不論多麼繁雜,卻是我們感受到自己仍然活著的關鍵。當我們因為馬桶蓋又被掀開而惱怒不已時,我們的大腦私下竊喜:"幸好,我還在。"根據這個論證,倘若情緒被封鎖了,我們就會相信自己已經不存在了: 某天我外出散步,沿著街道一直走,最後到了岳母家。我告訴她:"我已經死了。"我戳著自己的手臂,試圖戳出一點血來。但我的手臂並沒有血流出,於是我對她說:"你看,一點血也沒有,我肯定自己已經死了。" 這位老兄並非故意在他的岳母面前玩弄花樣。他真的相信自己已經死去。另外一位患者則對領取社會保障年金一事深感不安。她所擔心的是,自己已經死了,因而沒有領取年金的資格。這些患者罹患的是科塔爾妄想症,某些研究人員認為這種疾病源自於更嚴重的人格解體。世界對於人格解體症患者來說也許是遙遠而又陌生的,但對科塔爾妄想症患者而言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人格解體症患者可能覺得他們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科塔爾妄想症患者則覺得他們的身體早已不復存在。人格解體症患者也許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死了,但科塔爾妄想症患者卻堅信自己已經死了。 在這些科塔爾妄想症的極端病例里,患者與其感覺、思想、身體和外界極度疏離,沒有任何事物能令其確信自己還活著。根據19世紀某位精神病醫生的描述,有一位最早被診斷出罹患科塔爾妄想症的患者,在堅持自己必須被放置在裹屍布內之餘,還挑剔裹屍布外觀不雅,讓這位精神病醫生哭笑不得:"縱然已經死去,她仍然沒有拋開女人愛美的習性。"這種"本人已死"的感覺極端強烈,令人無法逃脫。心理學家詢問那位年輕的科塔爾妄想症患者,既然她還有冷熱、心跳和膀胱滿脹等方面的知覺,為什麼仍然堅稱自己已經死去?年輕女患者巧妙地回答,雖然已經死去,但她依舊擁有這些感覺,所以,這些感覺很明顯無法證明她仍活著,這樣的反駁,恐怕連哲學家笛卡爾也無言以對。 事實上,笛卡爾的那句名言"我思故我在","思"指的不只是思想,還有各式各樣的體驗,其中就包括了情緒。人格解體症的存在表明,每當大腦降低情緒的影響力,自我的感覺也會隨之漸漸消失。情緒化的大腦必須擁有微妙的平衡情緒的能力。過於情緒化會讓我們在原子筆被奪走時放聲大哭,或對一群小學生和幾百萬個大腸桿菌所引起的恐慌措手不及。但對情緒控制過於嚴厲的大腦所帶來的傷害更甚於此,一旦失去運用情緒的能力,我們甚至很難做出最簡單的決定。過度抑制情緒的結果是失去自我的感覺。而即使大腦可大致維持情緒的平衡,我們對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仍會抱存幻想。偶發事件所遺留下來的情緒餘波(一個小禮物、一陣小雨、一點運動、一股氣味),都能影響表面看似冷靜的判斷。大腦的作用無所不在,從你選購洗髮精到你看到的微笑。回顧情緒化的大腦在我們建構內在和外在世界時施展的影響力,我們只能祈求它始終可以很好地完成任務。人格解體作為一個癥狀,在許多精神疾病中都能見到,尤其常見於抑鬱症、癔病、疑病症等。有一位抑鬱症病人準確地描述了自己患病後出現的人格解體癥狀:"自從發病以來,我不但情緒不高,有自卑、自責的念頭及對前途感到無望,還有一個癥狀也讓我難以忍受,就是自己與別人及外界事物間總有一種難以打破的隔膜感,比如我看日出、看花,都如在夢裡,與人交往時也有一種似真若夢的感覺,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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