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BC4.4 羅塞塔石碑:解開埃及古文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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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修木讀史 提交日期:2011-4-29 20:28:00 | 分類:猶太人 | 訪問量:2593   猶太人,《聖經》與基督教的產生: 第四章 古埃及    4.4 羅塞塔石碑:解開埃及古文的鑰匙    被英軍沒收的古文物中,有一塊著名的羅塞塔石碑[1]。法軍來到埃及的第二年,一隊士兵在離亞歷山大不遠的小村子羅塞塔,將一段破舊的古牆拆掉,收集舊石頭拿來修新堡壘。就在這一堆殘牆斷壁之中,他們偶然發現一塊長114公分,寬72公分,厚28公分的石板,上邊刻著三段字體不同的文字。負責修工事的工程師雖然讀不懂這些文字,卻意識到內容的重要,派人將石板運送到開羅,交給法國專家們研究。三段文字中,第一段是古埃及文字的聖書體,第二段是世俗體,這兩段都沒有人讀得懂。最下邊一段寫的是希臘文,在熟悉經典的專家們讀來不是問題。碑文標明這是在公元前196年,希臘托勒密王朝時期的石碑,上邊寫著新繼位的國王托勒密五世給寺廟免稅與捐助,祭司們感激不盡,立碑為證,將定期舉行儀式為國王祈福等等。這種官樣文章在現代人看來並不是很有趣,但是對當時的寺廟卻很重要,因此同樣的內容用三種不同的文字刻在石碑上。三者之間的對比,有可能提供解開古埃及文字秘密的金鑰匙。這可是讓人激動不已的大發現,連當時正在暗地裡為回法國做準備的拿破崙都在臨行前抽空來觀摩了一番。    法軍投降時,法國人還想將石碑當私人物品留下,英國人卻說什麼都不答應。交出石碑的時候,負責的法國軍官對英國人說,你們既然已經拿到手了,就趕緊把它運走吧,免得夜長夢多,其他法軍士兵們知道了咽不下這口氣,又想將它搶回去,又要動刀動槍的。於是,英國人趕緊讓貨船出海,將石碑運回倫敦,後來擺在大英博物館展出,據說至今仍然是館中最多次為人觀看的展品。刻在石碑上的字跡,用紙或是用蠟複印下來不是一件難事。法國人在交出石碑之前,已經複印了好些份。石碑運到英國後,英國人也複製了好些份。這些複印本,在歐洲各地流傳,成了學者們研究、破譯的材料。    早一步回到法國的拿破崙,不久之後就登上了權力的頂峰,成了法國的實際統治者,到1806年還要加冕成為法國皇帝。關於他的埃及遠征,從戰果上來說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吹噓的。倒是專家們對埃及的研究與著作,在歐洲引起轟動。很會操縱輿論的拿破崙順水推舟,將這次失敗的遠征描繪成「文化發現之旅」,在法國公眾之中也因此形成一股「埃及熱」。雖然熱潮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冷卻,但是法國人的心目中卻從此有了一份對埃及特殊的關注。    在這種氣氛下,羅塞塔石碑的破譯成為萬眾矚目的智力挑戰,躍躍欲試者為數眾多,既有語言學專家,也有業餘愛好者。大家都知道,最先破譯埃及古文字的人,必定是名利雙收。大家的注意力,卻多半集中在中間那一段世俗體文字上。從書寫方式來看,聖書體像繪畫,世俗體卻是連體草書的樣子,像一種字母文字,可能比較容易破譯。    最初的線索來自人名,國王的名字「托勒密」是希臘人名,翻到埃及語中只是注音。1802年,法國一位研究康普特語的學者Sylvestre de Sacy,在世俗體那段中尋找與希臘名字相對應的地方。因為國王托勒密的名字在文中出現了不下十次,de Sacy在世俗體文字之中得以大致找到相應的幾組符號,卻無法辯論出其中的字母。最後只得一聲嘆息,這文字太複雜,恐怕是一個無法求解的科學問題。他把研究資料交給自己的學生,一位原本派駐在奧托曼的瑞典前外交官Johan Akerblad,當時正在巴黎跟他學康普特語。結果沒想到,學生的眼睛要比老師的好使,Akerblad在世俗體文字中將所有的希臘名字都找了出來,還找出相應的29個世俗體字母。但是其後,他也沒有更多進展。到後來世俗體最終被完全破譯時,人們才發現Akerblad的字母只對了約一半。    他們師生倆卻都沒有觸及聖書體,因為聖書體符號如同畫像,大家多半都覺得那是與我們的中文類似的象形字,每個符號都有其特殊的意義,不是用來標音的字母。接下來要等十七年,到1819年,才在英國學者楊恩(Thomas Young)手中有了新進展。楊恩是一位紳士型科學家。所謂「紳士」講的不是他的風度,而是他的家產。楊恩的正式職業是醫生,長輩還給他留了一分相當豐厚的遺產。那時的科學研究大多只是個人興趣,而不是職業。紳士型科學家通常是衣食無憂,可以掏自己腰包在家裡建個實驗室玩一玩。以當時的技術條件,儀器設備還相當原始,花費並不是很大,關鍵是研究者要有興趣,也要有閑功夫。沒有家產的人,則需要找到某位王公貴族的贊助,在業餘做一些研究。就連學校里的教授,也是以教書為主業,研究只是業餘愛好,不像現代的研究型大學,教授們的主要精力都在科研之上。十九世紀最著名的紳士型科學家是達爾文。楊恩在名氣上不能與達爾文相比,卻是一位多面手:材料力學中的楊氏模量就是他的發現;通過光的干涉與衍射實驗,他提出光是波,而不是牛頓所說的粒子;在生理學上,他解釋了眼睛的聚焦、分光功能。到中年時,他又開始對古埃及文字的破譯發生興趣。自幼就是一位語言天才的楊恩,學過多種歐洲語言,也學過閃語系的阿拉伯語、希伯來語、敘利亞語等等,還學過波斯語。    此前人們已經注意到聖書體文字中一個有趣的現象,與我們的中文有些關係。中文古書之中,人名有標記,或是邊上有一豎,或是有一個方框。刻在各式石碑上的聖書體文字中也經常出現橢圓方框,有人猜測這其中寫的有可能是國王的名字。更有人進一步大膽推論,古代中國有可能是埃及人遠征東亞之後建立的殖民地。這當然符合當時把聖書體當作神秘符號的流行看法,因為中文字也是象形字。這些研究者們因此認為古埃及文字與中文方塊字原本是一樣的,後來在希臘統治時期發生變異,解讀聖書體的關鍵在於理解中文。這一理論時興一時,把許多研究者們引到一個完全錯誤的方向上去了[2]。    楊恩在羅塞塔石碑上,也注意到類似的橢圓方框。他在研究中卻採用了一個新角度,把當時被人認為是兩種完全不同文字的聖書體與世俗體拿來對比,發現在國王名字的書寫上,世俗體文字中有特別的符號與聖書體中的橢圓方框相對應,二者之間存在某些關聯。楊恩的分析撞對了基本的大方向,聖書體與世俗體的確是同一種語言的兩種不同的書寫方式,世俗體是聖書體的一種簡化。這些符號的存在,說明世俗體並不完全是一種拼音文字,其中包含某些限定詞句的符號。同理反推,聖書體也不該是象形文字,其中有些符號應該是用來標定發音的字母。也就是說,二者都是混合體。有了這一認知,楊恩開始研究石碑聖書體文字中的國王名字,指證了十三個字母(後來證明,只有六個是對的)。1819年,他將這些結果整理成文,發表在他幫忙編輯的《大英百科全書》的增補本上。之後沒有別的進展,他的興趣又轉移到其它問題上去了[3]。    ============    

     圖二十一:羅塞塔石碑上最常出現的,是當時國王的名字,「托勒密」,通常拼為「Ptolemaios」。國王的名字都圈在一個橢圓形的方框內。楊恩以這些圖形標定字母,對了大約一半。古埃及文中的字母,與後來的腓尼基、希伯來、阿拉伯字母相似,時常省略母音。但是托勒密是從希臘語音譯的外來詞,內中有一個「o」被清楚標定。至於「y」則是可以當輔音用的半母音。    ============    最終將聖書體破解出來的,是法國人商博良(Jean-Francois Champollion,公元1790-1832年)。他也是現代埃及學研究中傳奇式的英雄。商博良出生時,法國革命剛剛鬧了一年多。那場折騰了十年,造成許多流血犧牲的革命,影響波及整個歐洲。即使進入十九世紀,法國的政治局勢還是一波三折,戰爭、革命、復辟,不斷地折騰。有過二十世紀經歷的中國人,不難想像其中的曲折。商博良的一生,也多次受到政治因素的衝擊。    他出生在法國南部一個小書商家庭,家中七個孩子,存活下來五個。商博良排行最小,上邊有三個姐姐,還有一個比他大十二歲,影響與支持他一生的哥哥,商傑奎(Jacques Joseph Champollion, 公元1778-1867)。與楊恩相似,商博良從小就顯現很高的語言天分,對圖像有著特別的記憶能力。但是與楊恩不同的是,商家只能算是小商販,雖然家中的書不少,卻遠沒有培養紳士型科學家的財力。哥倆後來能進入學界,首先是因為大哥的志向與興趣。商傑奎十六歲離家,到法國東南部阿爾卑斯山邊的城市格勒諾布爾(Grenoble),在親戚家中幫忙打理生意。雖然因為革命的衝擊,家境的貧困,沒有接受多少正規教育,商傑奎卻一邊工作,一邊讀書,還從當時許多為躲避革命而匆忙出逃的貴族家中,廉價收購了不少書籍,研究語言、歷史,還結識了不少達官貴人,成為當地學界的一位人物。    商傑奎很早就意識到弟弟的天分,對他的教育很是關注,後來更是把年僅十歲的弟弟接到自己家裡。當時當地的行政區長官[4]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法國專家們在開羅的埃及藝術與科學研究院的院長,傅里葉。從埃及回來之後,遠征的經歷成為美好的記憶,許多專家們都自稱為「埃及人」。有一次,小商博良隨哥哥一起到傅里葉家中做客。主人繪聲繪色地描述在埃及的所見所聞,還拿出他所收集的物品給大家觀賞,特別指出那上邊寫的聖書體文字,還沒人可以破譯。據說在一旁聽得出神的小商博良就是從那時起,立志要讀懂聖書體。    商博良對聖書體的興趣,卻不是聽一次故事那麼簡單,而是還有其它方面更為深遠的因素。商傑奎本人就對埃及的歷史有濃厚的興趣,而且一直在懊悔沒能與遠征軍一起去埃及,商博良不免會受到哥哥的影響。另一方面,商博良也對人類的起源感興趣。十九世紀初,西方已經意識到《聖經》不是最古老的文獻,但是還不知道進化論,以為人類只有約六千年的歷史。在現代,人類起源屬於考古、生物進化方面的問題,在達爾文之前人類的起源屬於歷史問題。上帝創造人類之後,最先留下的文字是古埃及人的記錄,那裡邊可能藏有上帝與人類最先的交往,能讀懂聖書體,理解古埃及,該是多麼重要!因此,商博良在這一點上也與楊恩有所不同,楊恩把古埃及文字只當成一個有趣的謎團,商博良卻是對古埃及的方方面面都有著濃厚的興趣與關注,總是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去尼羅河邊走一趟。    ======================    注釋:    [1] 這一節主要參考Lesley and Roy Adkins, 「The Keys of Egypt. The Race to Read the Hieroglyphs」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2000)    [2] 參見Lesley and Roy Adkins, ibid, p.61    [3] 參見Rosalie David, 「Discovering Ancient Egypt」,p.24-25 (Michael O』Mara Books, 1993)    [4] 法國革命之後,將全國分成八十個行政區(Department),相當於我們一個縣的大小。行政區的長官(Prefect)相當於我們的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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