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格流派介紹二
沈宋
初唐詩人沈□期和宋之問的合稱。他們的五七言近體詩歌作品標誌著五七言律體的定型。《新唐書·宋之問傳》:「魏建安後迄江左,詩律屢變。至沈約、庚信,以音韻相婉附,屬對精密。及之問、沈□期,又加靡麗,回忌聲病、約句准篇,如錦繡成文。學者宗之,號為『沈宋』。」
唐初以來詩歌聲律化及講究駢對的趨向日益發展。沈□期、宋之問等人更在以沈約、謝□等為代表的永明體基礎上,從原來的講求四聲發展到只辨平仄,從消極的「回忌聲病」發展到悟出積極的平仄規律,又由原來只講求一句一聯的音節、協調發展到全篇平仄的粘對,以及中間二聯必須上下句屬對,從而形成完整的律詩。中唐獨孤及《皇甫公集序》說:「至沈詹事、宋考功,始裁成六律,彰施五色,使言之而中倫,歌之而成聲,緣情綺靡之功,至是乃備。」元稹《唐故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序》更指出:「沈宋之流,研練精切,穩順聲勢,謂之為律詩。由是而後,文體之變極焉。」沈宋以前,象四傑中王勃、盧照鄰、駱賓王的律詩,前後失粘的還相當多,且多為五律。沈宋使五律更趨精密,完全定型,如沈□期的《仙萼亭初成侍宴應制》、《夜宿七盤嶺》,宋之問的《麟趾殿侍宴應制》、《陸渾山莊》等;又使七律體制開始規範化,如沈□期的《興慶池侍宴應制》、《奉和春日幸望春宮應制》,宋之問的《奉和春初幸太平公主南庄應制》、《三陽宮石□侍宴應制》等。沈宋都曾為宮廷詩人,所作律詩多為應制奉和之作,內容雖無甚可取,但詞采精麗,且數量較多,又大都合律,使律詩的粘對規律逐漸為一般詩人所遵守,影響甚大,為近體詩的建立和發展作出了貢獻。
王孟韋柳
盛唐王維、孟浩然、中唐韋應物、柳宗元的合稱。為唐代繼承陶淵明田園詩而發展成獨特的唐代山水田園詩歌流派的代表。這四人的遭遇、詩風並非完全相同,但在山水田園詩歌創作上,都有較高的獨特成就,並且在藝術風格上有某種相同或相近之處。王維是朝廷清貴,晚年山居消閑,詩的題材較廣,有清華、典雅、壯健、平淡等多種風格;孟浩然是濟世之心不遂,終於隱遁,比較集中地寫山水田園詩;韋應物做地方官吏,比較關心民生,既有涉及社會方面的詩,也有寫閑適境界的詩;柳宗元參加政治革新集團失敗,長期被貶謫而死,其詩主要抒發憤激不平之情,也有一部分山水詩。
過去詩論家對四家詩意見不一致,如王世貞以為「摩詰才勝孟襄陽」(《藝苑卮言》),蘇軾以為柳詩在「韋蘇州上」(《東坡題跋》),王士□又以為韋詩在「柳柳州上」(《分甘余話》)。但四家詩又都有繼承陶淵明傳統的一面,即內容寫自然景物,風格清微淡遠。陳師道以為王維學陶淵明,「得其自在」(《後山詩話》);呂本中以為孟詩「自然高遠」(《童蒙詩訓》);蘇軾以為韋、柳「發纖□於簡古,寄至味於澹泊」(《書黃子思詩集後》),大致是一個意思。後來,王士□主張神韻,就是以這一流派為宗尚的。
高岑
盛唐詩人高□和岑參的合稱,為盛唐邊塞詩歌代表詩人的專稱。但「高岑」並稱,則始於他們的好友杜甫《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適、虢州岑二十七長史參三十韻》:「高岑殊緩步,沈鮑得同行。」說他們兩人成名較晚,而才學堪比沈約、鮑照,原非專稱。
高□、岑參的詩以「悲壯為宗」(胡應麟《詩藪》)。他們都積極進取,但長期功名失意。一再出塞謀求報國立功,對仕途坎坷和邊塞生活有著深刻體驗。所作主要以邊塞戰爭、塞上風光和仕途艱難為題材,善於運用七言古詩等體裁,表現報國安邊、治國安民的壯志和奮發進取的精神,或抒發懷才不遇、功業無成的悲憤。其詩意氣豪邁,情辭慷慨,奇偶相生,手法多樣。這是他們共同的地方。
由於生活經歷、個性、文學思想和淵源等差異,高□、岑參的詩又有重要區別。「高悲壯而厚,岑奇逸而峭」(王士□《師友師傳續錄》)。高□善於反映戰士和農民的疾苦,暴露現實,筆調嚴謹,直抒胸臆,以常語感人;岑參擅長謳歌勝利,描繪奇境,抒發豪情,寓情於景,以奇語動人。
高、岑邊塞詩成就最高。近人以「高岑」並稱往往是因其邊塞詩。同時,唐代邊塞詩派也被稱為「高岑詩派」,詩風相近的王之渙、王翰、王昌齡、崔顥、李頎等人均被列入此派。
大曆十才子
唐代宗大曆時期的十位詩人為代表的一個詩歌流派,他們的共同特點是偏重詩歌形式技巧。姚合《極玄集》卷上「李端」名下注云:李端與「盧綸、吉中孚、韓□、錢起、司空曙、苗發、崔洞(一作「峒」)、耿□、夏侯審唱和,號十才子。」《新唐書·盧綸傳》也說:「綸與吉中孚、韓□、錢起、司空曙、苗發、崔峒、耿□、夏侯審、李端皆能詩齊名,號大曆十才子。」葛立方《韻語陽秋》、晁公武《郡齋讀書志》、王應麟《玉海》亦采此說。但在宋代,對「十才子」究竟指哪十人,已有異說。南宋計有功《唐詩紀事》載「大曆十才子,……盧綸、錢起、郎士元、司空曙、李端、李益、苗發、皇甫曾、耿□、李嘉□。又云:吉頊、夏侯審亦是。或云:錢起、盧綸、司空曙、皇甫曾、李嘉□、吉中孚、苗發、郎士元、李益、耿□、李端。」嚴羽《滄浪詩話·詩評》把冷朝陽列入「大曆才子」,但未明確為「十才子」之一。清人異說更多,見王士□《分甘餘話》卷三、黃之雋《大曆十才子詩跋》(《□堂集》卷二十四)、管世銘《讀雪山房唐詩鈔》卷十八、翁方綱《石洲詩話》卷二,均有辨析。大概因為原十才子中有幾家(如苗發、崔峒、耿□、夏侯審、吉中孚)今存詩不多,後世詩評家才以己意加以增刪,實應以《極玄集》、《新唐書》所記為可信。
十才子大多是失志失意的中下層士大夫,也多半是權門清客。明代胡震亨《唐詩癸簽·談叢》說:「十才子如司空(曙)附元載之門,盧綸受韋渠牟之薦,錢起、李端入郭氏貴主之幕,皆不能自遠權勢。」因而多投獻應酬之作。但在他們失意的仕途和戰亂的宦旅生活中,也間有反映現實和體驗真實的作品。他們都擅長五言近體,善寫自然景物及鄉情旅思等,語詞優美,音律諧和,但題材風格比較單調。清代管世銘指出:「大曆諸子實始爭工字句,然雋不傷煉,巧不傷纖,又通體仍必雅令溫醇、耐人吟諷。」(《讀雪山房唐詩鈔》)這是他們共同的藝術特色。
韓孟
中唐詩人韓愈、孟郊的並稱。韓孟是「元和體」中以「奇詭」和「矯激」著稱的兩家。孟郊年長於韓愈18歲,而韓愈說要「低頭拜東野」(《醉留東野》),作《雙鳥詩》比喻二人一鳴而萬物皆不敢出聲。孟郊也有「詩骨聳東野,詩濤涌退之」(《戲贈無本》)的話。二人聯句,達13首之多。這是兩家詩並稱的一個來由。唐人有「孟詩韓筆」之稱,則是指一詩一文而言。宋人梅堯臣始以韓孟詩並稱。《讀蟠桃詩寄子美永叔》說:「韓孟於文詞,兩雄力相當。偶以怪自戲,作詩驚有唐。」是專就詩而言。大抵兩家詩藝術上的共同點是「用思艱險」,不同處是韓詩雄富,境界壯闊,孟詩清苦,風格瘦硬。黃庭堅以為孟勝於韓,蘇軾、元好問、施補華則以為孟不及韓。趙翼《甌北詩話》以為「二人工力悉敵,實未易優劣」。劉熙載《藝概》以為「韓之推孟也至矣,後人尊韓抑孟,恐非韓意」。近代「同光體」詩人,也都主張並學韓、孟,不分軒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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