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權臣為了挽救中國,捨棄慈禧太后保住了國土,卻導致三十多年戰亂不休

1900年,大清朝的湖廣總督張之洞63歲了。

這位清軍綠營管帶的兒子,滿清地方最有權勢的權臣,卻在此時面臨一個前所未有的考驗。

在近一年的時間內,張之洞都在為兩湖地區的各種事務奔忙,北方的義和團運動風起雲湧,京師重地到處都是喊打喊殺的團民,義和團的拳台甚至都開到了紫禁城的宮牆外。張之洞對此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兩湖地區的城市和鄉野,生怕義和團滲入兩湖,對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安定環境造成衝擊。

在義和團在山東初次興起之時,張之洞就建議朝廷對其堅決鎮壓,以防其進入京畿地區,對清廷造成直接的威脅,畢竟山東之地對比之前的太平天國,距離京師太近了。但張之洞建議的初衷並非是擔心滿清朝廷和慈禧太后的安危,而是怕鎮壓不利導致京師不穩,列強趁亂而來,泱泱大國恐最終四分五裂,最終徹底淪為洋人殖民地。

不出他所料,慈禧太后可以仰仗的大臣都不能對義和團進行有效的鎮壓,而在這個地方大員和朝廷平起平坐的時代,又沒有哪個擁兵的督撫願意奮起勤王,為朝廷分憂。鎮壓不成,慈禧太后決定對義和團進行招撫,而此時義和團的口號已經從「反清復明」變成了「扶清滅洋」,兩方一拍即合,義和團開始大批進駐京津地區。

事實證明,這一做法並沒有解除清廷的危機,反而引來了列強的激烈反應。

京津地區的使館區,是列強間接控制清廷的國中之國,受到了義和團團民的嚴重衝擊。在要求清政府保護使館措施不力的情況下,列強整合八國聯軍侵華而來,隨著塘沽丟失京畿危急,慈禧下旨召集全國義和團並向列強宣戰,北方一片混亂。

但是這兩份詔書並沒有發往全國,而是被郵政大臣盛宣懷扣留下,並迅速報給了各地總督。張之洞收到了盛宣懷的消息,連同直隸總督李鴻章、兩江總督劉坤一、閩浙總督許應騤和各地巡撫焦急的商議著對策。這些清廷任命的地方大員們,看到詔書後討論的問題不是如何救朝廷,而是怎麼保證列強不趁勢侵入經濟富庶的東南地區。

最終他們決定跳過滿清朝廷,直接和列強聯繫,最終由盛宣懷連線促成了旨在保證列強佔據北京之後,不向東南地區派遣軍隊的「東南互保」,各地督撫自行和列強進行談判,簽訂條款。

一近一半的朝臣居然公開扣留,並明確表示不予執行,最後自行和國外簽署協議。這在清朝這個高度中央集權的王朝是個巨大的意外,這隻能說明鴉片戰爭的洋槍洋炮不但打開了國門,也為中國帶來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近代歐洲的政治風格。這種風格在經歷過洋務的地方大臣們之中表現的最為明顯,張之洞則是他們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清末洋務運動的代表人物,其實就是我們所說的「晚清中興四大臣」。這四人當中,曾國藩勤勉,李鴻章狡猾,左宗棠剛猛,而張之洞則很難用一個詞來總結,因為他的經歷十分複雜,特別是在晚清一些重要的歷史節點上,他的選擇讓人深感意外,但深究起來卻能體會出這個老人的思想變化和處世之道。

科舉中第到領軍清流

張之洞出身軍旅,父親為清廷綠營管帶,張之洞為家中第四子,和那個時代的很多人一樣,讀書做官是張之洞必然的選擇。但即使他天資聰慧,十五歲便熟讀儒家經典,有空還會幫助父親打理軍務,但真正考上科舉在朝廷為官,已經是他二十七歲的事了。同治三年(1864年),張之洞科舉考中第一甲第三名,成為七品翰林編修,正式步入仕途。

同治五年開始,張之洞歷任浙江、湖北、四川學政,主抓教育,為政突出,深得民心。光緒即位後,張之洞先後調任國子監、詹士府等中央教育部門,直到光緒五年。那年中亞阿古柏聯合俄國入侵伊犁,張之洞的人生轉折就此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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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五年,中亞阿古柏在俄國授意下入侵新疆伊犁,清廷展開海防和疆防之爭,張之洞臉上三折,奏章中全面分析了新疆的重要性,被慈禧太后召見,被調入總理衙門。

在此次事件中同時上書被重用的官員皆出自翰林,因而被稱為清流派,張之洞稱為其領袖。隨後,朝廷差遣左宗棠保疆,張之洞則負責與俄交涉,最後伊犁被左宗棠收復,俄國承諾退軍,張之洞聲望空前,被授予內閣學士,巡撫山西,開始了外派地方之路。

抗法禦敵興辦洋務

光緒九年,中法戰爭爆發,張之洞奏請禦敵,被朝廷調任兩廣總督。張之洞到任後既在兩廣加強防務,並請在廣西的黑旗軍劉永福聯合抗法。中法鎮南關大戰時,老將馮子材正是張之洞向朝廷奏報的援軍統領。鎮南關一戰,清軍大敗法軍,但卻因清廷急於求和最終換來一個不敗而敗的結局,張之洞曾請命暫緩撤軍,卻被李鴻章傳旨斥責。

洋務運動興起之時,張之洞仍任兩廣總督,身為清流派領袖,卻十分熱衷洋務,不論是當時身處兩廣,還是後來調任湖廣總督,張之洞為廣東、湖北、江蘇都帶來了中國最早的教育和軍事工業。如今武漢三鎮各大高校的前身,都是張之洞一手操辦的,他對於中國近代教育事業的貢獻,不可謂不巨大。

除此之外,洋務中的一系列中國近代軍事工業的創辦,必有他的身影。漢陽鐵廠,湖北織布局,這些近代軍事工業的開創企業都是他一手操辦,漢陽造的步槍,更是中國近代武器的代表,中國人用他抗擊了侵略,爭取了民族獨立,也算是張之洞為後世立下的功勞一件。

本著富國強兵的理想,張之洞依然儘力操辦這洋務,作為一名是能力超群的大臣在,張之洞本可以選擇京師,但在對朝廷的期許和中法戰爭事實殘酷的矛盾之中,張之洞選擇了在地方主政,保住一方安寧富強成了他最真實的想法,但是國弱至此,一方強盛又有什麼用呢?

甲午戰敗與變法糾葛

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成了檢驗清政府洋務的試驗場,但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大清慘敗日本,割地賠款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價,整個民族都在詫異之中。

張之洞同樣充滿震驚,很多事情確實沒有看起來那麼的美好,30年奮鬥一朝付之東流,張之洞的信心確實也備受打擊,他上書朝廷,建議總結經驗,認真實施變法,並積極支持康有為、梁啟超積極實施變法。康、梁二人在上海成立強學會時,張之洞更是以個人名義捐資表示支持。

同年,支持變法的陳寶箴就任湖南巡撫,為湖南的變法增加了推力。在張之洞的授意下,陳寶箴做了大量工作,各種維新學會在湖南紛紛成立。在張之洞在湖廣推行變法的蓄力即將完成之時,康、兩二人在《湘學報》上鼓吹孔子改制和民權思想,卻引發了張之洞的極度不滿。

終歸是士大夫的張之洞,統一改革政治富國強兵,但是孔夫子的思想,卻是他不能碰的一條紅線。隨著他和維新派的分道揚鑣,張之洞旋即回歸保守派鎮壓,對慈禧太后對維新派的格殺也沒有異議,只是他的學生,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楊銳慷慨赴死,他急電朝廷請求赦免,只收到了一條楊銳已經被斬首的回復。

這樣的朝廷,其實根本不能指望了。

鴉片戰爭以來的近60年來,從朝堂到鄉野,無論是朝堂大臣還是市井鄉民,都在尋找著終結這黑暗時代的方式。有嘗試過推翻清政府卻失敗,有嘗試過改良政體也失敗,張之洞都將這段歷史圖景的每一幅畫面記得清清楚楚,作為一個科舉出身漢族封疆大吏,既做過清流派首領,搞過洋務運動,還支持過維新變法,中國近代對於國家富強的種種嘗試,讓他心裡五味雜陳,曾經抗法戰爭中自己被李鴻章斥責的話語言猶在耳,這個朝廷,似乎真的不能再指望了。

於是在慈禧太后自作孽的對外宣戰時,不論是張之洞,還是李鴻章、劉坤一,他們想到的也只有中國這塊土地別被洋人拿了去,滿清的朝廷還是他們的朝廷,是死是活也不是我張之洞,或是他李鴻章、劉坤一的。東南互保也只能是張之洞這一代晚清漢族大臣為這個末日王朝做的最後一件好事了。

但張之洞可能想不到,在他們東南互保的時候,各地之間分裂割據的種子也被瞧瞧地埋在了中華大地上,在沒有一個強力中央的時候,它就會破土而出,成為中國近代一副新的圖景。

宣統元年(1909年),張之洞病逝。

宣統三年,清朝滅亡。

民國初年起,中國從此動亂,分裂動亂三十多年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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