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仰:超刪25:大英帝國與蒙古帝國

劉仰:超刪25:大英帝國與蒙古帝國 2012-03-05 14:02:39 作者: 劉仰 評論:暫無評論 字體大小 T T T

(註:《超越利益集團》原稿的最後,有較長一段內容對本書進行概括,正式出版物中保留得不多,這部分內容與各章稍有重複,刪除也未嘗不可。)

唐宋文化有連續性,宋朝所面對的威脅,某種程度上就是唐末藩鎮割據的延續,它同樣是中原文化大發展後,對周邊民族深入影響的結果。只不過,唐宋所面對的這種影響,包含了更多外部不易控制的因素,例如中亞地區的伊斯蘭教。從中國來說,每一個歷史階段所達到的文明高度,實際上自身也並未完善。不管是漢朝還是唐朝,都有值得總結的教訓。儘管本書將宋朝政治理念概括為「超利益集團政治」,但在具體實踐中,依然有不盡如人意的遺憾,某些階段和某些方面,這一遺憾還相當大,否則,我們也不會在經歷漫長時間後,依然為宋朝而嘆息。

不管怎麼說,宋朝的敵手一旦與宋朝接觸後,都會在不同程度上發生改變,蒙古人也同樣。而且,他們改變的動力和榜樣,都是中國文明,中國文明是所有周邊民族改變自身的標杆。只是由於他們的文明基礎較弱,在短時期內的改變往往不夠徹底,相對於宋朝的核心政治理念來說,顯示出歷史暫時的倒退。比方說,南宋時期出現的君權虛化,本來是一個很好的歷史契機,可以讓中國文明殘留的唯一一個世襲特權階層,即皇帝制度,逐漸被徹底的開放性取代,以制度化的形式,將權利集中到廣泛來自於平民社會的優秀知識分子手中。但是,周邊民族的歷史局限性,不僅沒有實現這一點,反而在此後很長時期內,為了維護以血緣為代表的特殊利益,強化了皇帝制度,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元朝政治相比於宋朝,的確有較大的退步,但對於蒙古人自身來說,部分接受了中原文化,也是一個巨大的提高。到今天我們可以說,已經不可能再出現成吉思汗那樣的人物了。只靠武力和征伐,不可能長久。明朝對於元朝是一個糾正,然而,由於元朝遺留的影響,明朝的糾正也未能回到宋朝的高度。清朝又是一個反覆,但與元朝相比,滿清皇族又提高了很多,與宋朝為代表的中國文明的本質,又接近了不少。滿清之後,中國廢除皇帝制度幾乎就是一夜之間,輕而易舉,雖然有遺老遺少們痛哭流涕,但是,與法國大革命之後王權與民主長期性的反覆抗衡、多次復辟相比,與英國等國家至今還保留王權相比,中國人對於皇帝制度的留戀,實在是很淡的。這不能不說是宋朝有著廣泛社會基礎的平民政治打下的地基。

「崖山之後,再無中國」的說法出現於宋元交替之時,但現代有些人再重複這一說法,其實戴上了不少西方民族主義的色彩。西方的民族主義與宋朝前後的女真、蒙古比較類似,血緣特徵或特殊利益集團特徵非常明顯,而中國文明的本質並不過分強調民族血緣。例如,對於殘暴和殺戮,中國文明都是抵制和鄙視的,不管你是成吉思汗還是秦始皇,還是項羽,不管你是其他民族還是漢人,中國文明反對的是這種行為。就殘暴和武力來說,中國文明對於秦始皇的批判和反思,遠遠超過對於成吉思汗的批評。只不過,在某些歷史階段,殘暴常常是某個特殊民族的鮮明特徵,因而,中國文明對於武力、殘暴的抵制,容易被誤認是對某個特定的民族的抵制。事實上,中國文明已經一再表明,只要放下屠刀,接受中國文明,與所有人共同和諧相處,中國文明並不在乎你的血緣或民族特徵,反而,它能夠接受多樣化的繁榮。中國歷史上出現過一種說法,「胡虜無百年之運」,此話甚為解氣,但也只是一句解氣話。把周邊民族的發展只當成是「運氣」,無助於我們正確地面對這類現象,它會使人消極,似乎只要等「胡虜」的運氣到了盡頭,便萬事大吉。同時,這句解氣的話,多少也有自我安慰的麻痹作用。

中國文明對於其他文明的影響還有一個現象,當文明落差較小的時候,衝突並不很激烈。北宋與契丹的關係,算是一個典型。當文明落差很大的時候,衝突往往非常激烈。宋朝所面對的北方民族,相對來說,女真、蒙古發育最晚,文明落差最大,因而,蒙古對於文明的衝擊力更大。在我看來,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在於,越是落後的文明,一旦接觸到先進的文明,它的改變動力越大,因而改變的速度越快,慣性就越大,從而難以控制。這一現象在一定程度上與近一百多年來西方文化對中國文明的衝擊程度有相似的地方。從根本上說,西方文化的後發制人,不過是接受了中國文明中的一部分,即對富裕和舒適生活的享受,西方用粗陋的手段,將其最大化。而宋朝政治所體現的「超利益性」,在當今西方文化中,依然像元朝的蒙古人、清朝的滿人一樣,沒有真正地接受。站在更廣闊的歷史角度,大英帝國不過是成吉思汗蒙古的翻版,如今的頹勢已非常明顯,並且難以看到重新崛起的希望。美國之所以能接過大英帝國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是與中國傳統文明有更多契合的結果。舉目世界,從古至今,唯有中國能在一次次受傷之後,重新站立起來,依然成為文明的領導者。這是中國文化的內在合理性決定的,這一深刻的合理性,在輪番交替的西方列強中,只是日益增加而已,至今都沒有達到中國的高度。對於今天的中國來說,在被打之後喪失文化自信是最悲哀的事情。西方的器物領先,並不能取代中國文明的內在合理。

800多年前,南宋學者陳亮寫了一首《水調歌頭》,經常被後人引用,其下半闕是:

堯之都,

舜之壤,

禹之封。

於中應有,

一個半個恥臣戎。

萬里腥膻如許,

千古英靈安在,

磅礴幾時通。

胡運何須問,

赫日自當中。

本書雖然對陳亮有所批評,但我很喜歡陳亮的這首詩。

責任編輯:張亞西 來源: 四月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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