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典型性解讀(二十二)
話說賈璉聽鳳姐兒說有話商量,因止步問是何話.鳳姐道:「二十一是薛妹妹的生日,你到底怎麼樣呢?」(問得怪)賈璉道:「我知道怎麼樣!你連多少大生日都料理過了,這會子倒沒了主意?」(反問得好,顯見此事不一般)鳳姐道:「大生日料理,不過是有一定的則例在那裡.如今他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所以和你商量。」(居然難壞了鳳姐,寶釵這生日過得奇)賈璉聽了,低頭想了半日道:「你今兒糊塗了.現有比例,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麼給林妹妹過的,如今也照依給薛妹妹過就是了。」(廢話!鳳姐何等聰明你不知道?)鳳姐聽了,冷笑道:「我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我原也這麼想定了.但昨兒聽見老太太說,問起大家的年紀生日來,聽見薛大妹妹今年十五歲,雖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將笄之年.老太太說要替他作生日.想來若果真替他作,自然比往年與林妹妹的不同了。」(包袱終於抖開,老祖宗關注的事當然是大事。有道是,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賈母大張旗鼓為寶釵過十五歲生日,後文卻不見自己溺愛的黛玉有此待遇,這是為什麼?)賈璉道:「既如此,比林妹妹的多增些。」鳳姐道:「我也這麼想著,所以討你的口氣.我若私自添了東西,你又怪我不告訴明白你了。」(可惜看不見,真不知說這話時,鳳姐有沒有臉紅)賈璉笑道:「罷,罷,這空頭情我不領.你不盤察我就夠了,我還怪你!」(敢!賈璉習慣性怕老婆)說著,一徑去了,不在話下. 且說史湘雲住了兩日,因要回去.(湘雲沒有長住的理由,她有自己的家,雖然無父無母——襁褓之中父母違,當然得回去)賈母因說:「等過了你寶姐姐的生日,看了戲再回去。」(幾個意思啊?老太太是看重寶釵生日呢還是不忍心湘雲錯過此等熱鬧?)史湘雲聽了,只得住下.又一面遣人回去,將自己舊日作的兩色針線活計取來,為寶釵生辰之儀.(湘雲好可憐見,走親戚都不得閑!) 誰想賈母自見寶釵來了,喜他穩重和平,(確實)正值他才過第一個生辰,(不覺間,黛玉至賈府已有六、七年了)便自己蠲資二十兩,喚了鳳姐來,交與他置酒戲.鳳姐湊趣笑道:「一個老祖宗給孩子們作生日,不拘怎樣,誰還敢爭,又辦什麼酒戲.既高興要熱鬧,就說不得自己花上幾兩.巴巴的找出這霉爛的二十兩銀子來作東道,(二十兩不少吧。鳳姐要拿老祖宗開涮了)這意思還叫我賠上.果然拿不出來也罷了,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壓塌了箱子底,(暗寫鳳姐知道老太太的家底)只是勒掯我們.舉眼看看,誰不是兒女?難道將來只有寶兄弟頂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於他,我們如今雖不配使,也別苦了我們.這個夠酒的?夠戲的?」(鳳姐好口才!什麼叫會說的惹人笑,不會說的讓人跳。跟鳳姐學學沒錯的)說的滿屋裡都笑起來.賈母亦笑道:「你們聽聽這嘴!我也算會說的,怎麼說不過這猴兒.你婆婆也不敢強嘴,你和我bangbang(口邦)的。」(鳳姐受寵誰與爭鋒)鳳姐笑道:「我婆婆也是一樣的疼寶玉,我也沒處去訴冤,倒說我強嘴。」(誰都知道寶玉是老太太心中最愛)說著,又引著賈母笑了一回,賈母十分喜悅.(鳳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到晚間,眾人都在賈母前,定昏之餘,大家娘兒姊妹等說笑時,賈母因問寶釵愛聽何戲,愛吃何物等語.寶釵深知賈母年老人,喜熱鬧戲文,愛吃甜爛之食,便總依賈母往日素喜者說了出來.(好會討人歡心的寶釵)賈母更加歡悅.次日便先送過衣服玩物禮去,王夫人、鳳姐、黛玉等諸人皆有隨分不一,不須多記.至二十一日,就賈母內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戲台,定了一班新出小戲,昆弋兩腔皆有.就在賈母上房排了幾席家宴酒席,並無一個外客,只有薛姨媽、史湘雲、寶釵是客,余者皆是自己人.(黛玉已是賈府人了)這日早起,寶玉因不見林黛玉,便到他房中來尋,(寶玉如此,黛玉何嘗不是?一時不見便要尋了來)只見林黛玉歪在炕上.寶玉笑道:「起來吃飯去,就開戲了.你愛看那一出?我好點。」(寶玉,今天可是寶釵姐姐的生日哦)林黛玉冷笑道:「你既這樣說,你特叫一班戲來,揀我愛的唱給我看.這會子犯不上跐著人借光兒問我。」(呵,黛玉泡得一壇好酸醋)寶玉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明兒就這樣行,也叫他們借咱們的光兒。」(在寶二爺看來,這都不叫事。至於兌不兌現嘛,則另當別論,一時哄得人開心就好)一面說,一面拉起他來,攜手出去.
吃了飯點戲時,賈母一定先叫寶釵點.(必須的,壽星嘛)寶釵推讓一遍,無法,只得點了一折《西遊記》.(熱鬧,賈母喜歡)賈母自是歡喜,然後便命鳳姐點.鳳姐亦知賈母喜熱鬧,更喜謔笑科諢,便點了一出《劉二當衣》.(引人發笑,更熱鬧)賈母果真更又喜歡,然後便命黛玉點.(僅次於壽星和鳳姐,林妹妹知足吧)黛玉因讓薛姨媽王夫人等.(心思何等細膩)賈母道:「今日原是我特帶著你們取笑,(不是為寶釵過生日么?老太太的話耐人玩味)咱們只管咱們的,別理他們.我巴巴的唱戲擺酒,為他們不成?(為誰呢?咋不提寶釵生日?)他們在這裡白聽白吃,已經便宜了,還讓他們點呢!」(老太太童心未泯,可愛)說著,大家都笑了.黛玉方點了一出.(點的什麼戲?觀者自想)然後寶玉、史湘雲、迎、探、惜、李紈等俱各點了,(一次點戲,摹出賈母心中孫輩的不同位次:同為孫媳,鳳姐遠高於李紈;同為至親,湘雲難與黛玉比肩;迎、探、惜三位只是打醬油的)接出扮演.至上酒席時,賈母又命寶釵點.寶釵點了一出《魯智深醉鬧五台山》.(仍是熱鬧)寶玉道:「只好點這些戲。」寶釵道:「你白聽了這幾年的戲,哪裡知道這齣戲的好處,排場又好,詞藻更妙。」(寶釵必然有一番道理,豈止是「熱鬧」罷了)寶玉道:「我從來怕這些熱鬧。」寶釵笑道:「要說這一出熱鬧,你還算不知戲呢.你過來,我告訴你,這一齣戲熱鬧不熱鬧.——是一套北《點絳唇》,鏗鏘頓挫,韻律不用說是好的了,只那詞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極妙,你何曾知道。」(一向善藏拙的寶釵今天主動要露一小手)寶玉見說的這般好,便湊近來央告:「好姐姐,念與我聽聽。」寶釵便念道: 漫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台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裡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想起那首詩中的句子: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寶玉聽了,喜的拍膝畫圈,稱賞不已,又贊寶釵無書不知,(有動作,有語言,活靈活現)林黛玉道:「安靜看戲罷,還沒唱《山門》,你倒《妝瘋》了。」.(一語雙關,黛玉不高興了,指桑罵槐呢。醋吃得有水平有斤兩!)說的湘雲也笑了。於是大家看戲.
至晚散時,賈母深愛那作小旦的與一個作小丑的,因命人帶進來,細看時益發可憐見.(老太太慈祥!)因問年紀,那小旦才十一歲,小丑才九歲,大家嘆息一回.賈母令人另拿些肉果與他兩個,又另外賞錢兩串.(為富要仁,給老太太點個贊!)鳳姐笑道:「這個孩子扮上活象一個人,你們再看不出來。」(鳳姐好眼神)寶釵心裡也知道,便只一笑不肯說.寶玉也猜著了,亦不敢說.史湘雲接著笑道:「倒象林妹妹的模樣兒。」(寶釵不願得罪人,故不肯;寶玉怕黛玉生氣,故不敢;唯有湘雲大大咧咧心直口快,脫口而出。三人性格分明)寶玉聽了,忙把湘雲瞅了一眼,使個眼色.(呵呵,寶玉使個眼色,使出一堆不是啦)眾人卻都聽了這話,留神細看,都笑起來了,說果然不錯.一時散了. 晚間,湘雲更衣時,便命翠縷把衣包打開收拾,都包了起來.(第一個湘雲生氣了)翠縷道:「忙什麼,等去的日子再包不遲。」湘雲道:「明兒一早就走.在這裡作什麼?——看人家的鼻子眼睛,什麼意思!」(湘雲定是高聲語的,故意讓某人知道自己心裡很不爽)寶玉聽了這話,忙趕近前拉他說道:「好妹妹,你錯怪了我.林妹妹是個多心的人.別人分明知道,不肯說出來,也皆因怕他惱.誰知你不防頭就說了出來,他豈不惱你.我是怕你得罪了他,所以才使眼色.你這會子惱我,不但辜負了我,而且反倒委屈了我.若是別人,哪怕他得罪了十個人,與我何干呢。」(更熱鬧了,寶哥哥這話讓林妹妹情何以堪?)湘雲摔手道:「你那花言巧語別哄我.我也原不如你林妹妹,別人說他,拿他取笑都使得,只我說了就有不是.我原不配說他.他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頭,得罪了他,使不得!」(雲妹妹真辜負了你寶哥哥的一片心呢)寶玉急的說道:「我倒是為你,反為出不是來了.我要有外心,立刻就化成灰,叫萬人踐踹!」(多情反被無情惱,寶玉真心傷不起了)湘雲道:「大正月里,少信嘴胡說.這些沒要緊的惡誓、散話、歪話,說給那些小性兒、行動愛惱的人、會轄治你的人聽去!別叫我啐你。」(一箭雙鵰,說的是罵寶玉,卻句句戳中黛玉)說著,一徑至賈母裡間,忿忿的躺著去了. 寶玉沒趣,只得又來尋黛玉.(求安慰么?)剛到門檻前,黛玉便推出來,將門關上.(本是求溫暖來的,卻不想被推入冰窖。寶玉的內心要崩潰了)寶玉又不解其意,在窗外只是吞聲叫「好妹妹」.(好可憐見)黛玉總不理他.寶玉悶悶的垂頭自審.(如今這是唱的哪曲啊)襲人早知端的,當此時斷不能勸.(襲人知道哪個都得罪不起)那寶玉只是獃獃的站在那裡.黛玉只當他回房去了,便起來開門,只見寶玉還站在那裡.黛玉反不好意思,不好再關,只得抽身上床躺著.寶玉隨進來(黛玉並未請他進來,寶玉憋屈不?)問道:「凡事都有個原故,說出來,人也不委屈.好好的就惱了,終是什麼原故起的?」(必須要問的)林黛玉冷笑道:「問的我倒好,我也不知為什麼原故.我原是給你們取笑的,——拿我比戲子取笑.」(這也要算到寶玉頭上?)寶玉道:「我並沒有比你,我並沒笑,為什麼惱我呢?」(是啊,與我何干!)黛玉道:「你還要比?你還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還利害呢!」(真真奇了怪了,黛玉此話大有深意在)寶玉聽說,無可分辯,不則一聲.(寶玉懂了?) 黛玉又道:「這一節還恕得.再你為什麼又和雲兒使眼色?這安的是什麼心?莫不是他和我玩,他就自輕自賤了?他原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貧民的丫頭,他和我玩,設若我回了口,豈不他自惹人輕賤呢.是這主意不是?這卻也是你的好心,只是那一個偏又不領你這好情,一般也惱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說我小性兒,行動肯惱.你又怕他得罪了我,我惱他.我惱他,與你何干?他得罪了我,又與你何干?」(想起那首歌: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別猜,你猜也猜不出來。寶玉的好心全化作污泥濁水,自個被澆了一頭一身) 寶玉見說,方才與湘雲私談,他也聽見了.(那麼高聲大嗓的,聽不見才怪呢,何況是心思細膩的的林妹妹呢)細想自己原為他二人,怕生隙惱,方在中調和,不想並未調和成功,反已落了兩處的貶謗.(好心反惹得一身臊,真真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正合著前日所看《南華經》上,有「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汎若不系之舟」,又曰「山木自寇,源泉自盜」等語.(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自作孽不可活,好人做不得)因此越想越無趣.再細想來,目下不過這兩個人,尚未應酬妥協,將來猶欲為何?想到其間,也無庸分辯回答,自己轉身回房來.(有些東西,除了自己,誰也不懂)林黛玉見他去了,便知回思無趣,賭氣去了,一言也不曾發,不禁自己越發添了氣,便說道:「這一去,一輩子也別來,也別說話。」(對黛玉而言,寶玉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求也不是,不求更不是。「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寶玉不理,回房躺在床上,只是瞪瞪的.(傻了?呆了?)襲人深知原委,不敢就說,(寶玉正在火山口上,說不得的)只得以他事來解釋,因說道:「今兒看了戲,又勾出幾天戲來.寶姑娘一定要還席的。」寶玉冷笑道:「他還不還,管誰什麼相干。」(活該襲人撞槍眼。話又說回來,襲人不撞槍眼誰撞!)襲人見這話不是往日的口吻,因又笑道:「這是怎麼說?好好的大正月里,娘兒們姊妹們都喜喜歡歡的,你又怎麼這個形景了?」(沒話找話明知故問)寶玉冷笑道:「他們娘兒們姊妹們歡喜不歡喜,也與我無干。」(黛玉前面「與你何干」之語傷寶玉太深)襲人笑道:「他們既隨和,你也隨和,豈不大家彼此有趣.」寶玉道:「什麼是『大家彼此"!他們有『大家彼此",我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談及此句,不覺淚下.(自己最心愛的兩個妹妹都這樣了,情何以堪?)襲人見此光景,不肯再說.寶玉細想這句趣味,不禁大哭起來,翻身起來至案,遂提筆立佔一偈云: 你證我證,心證意證. 是無有證,斯可雲證. 無可雲證,是立足境.(換種說法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有塵埃)
寫畢,自雖解悟,又恐人看此不解,(到底未真解悟,不然何以怕別人不解?真超人物外了別人解不解有什麼關係!)因此亦填一支《寄生草》,也寫在偈後.自己又念一遍,自覺無掛礙,中心自得,便上床睡了.(若真的這般自我解脫,於人於己也還都不錯) 誰想黛玉見寶玉此番果斷而去,故以尋襲人為由,來視動靜.(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千絲萬縷)襲人笑回:「已經睡了。」黛玉聽說,便要回去.(面子很重要)襲人笑道:「姑娘請站住,有一個字帖兒,瞧瞧是什麼話。」說著,便將方才那曲子與偈語悄悄拿來,遞與黛玉看.(寶玉大哭時寫下的,襲人雖看不懂,料定很嚴重的)黛玉看了,知是寶玉一時感忿而作,不覺可笑可嘆,(笑什麼?又嘆什麼呢?)便向襲人道:「作的是玩意兒,無甚關係。」(知寶玉者黛玉也)說畢,便攜了回房去,與湘雲同看.(寶玉氣的要死,這兩人卻未翻臉,有趣)次日又與寶釵看.(為嘛給寶釵看?好奇)寶釵看其詞曰: 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偈語大雅,換做俗語即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再俗曰:咸吃蘿蔔淡操心)
看畢,又看那偈語,又笑道:「這個人悟了.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昨兒一支曲子惹出來的.這些道書禪機最能移性.明兒認真說起這些瘋話來,存了這個意思,都是從我這一隻曲子上來,我成了個罪魁了。」說著,便撕了個粉碎,遞與丫頭們說:「快燒了罷。」(寶釵到底不了解寶玉,塵緣未斷,寶玉捨得了悟么?)黛玉笑道:「不該撕,等我問他.你們跟我來,包管叫他收了這個痴心邪話。」(且看黛玉如何治病救人)三人果然都往寶玉屋裡來.一來,黛玉便笑道:「寶玉,我問你:至貴者是『寶",至堅者是『玉".爾有何貴?爾有何堅?」(問得突兀)寶玉竟不能答.(一頭霧水,真悟者方能答的)三人拍手笑道:「這樣鈍愚,還參禪呢。」(寶玉的智商哪經得起你們三人碾壓)黛玉又道:「你那偈末雲,『無可雲證,是立足境",固然好了,只是據我看,還未盡善.我再續兩句在後。」因念云:「無立足境,是方乾淨。」(好的思想工作是開解煩惱,心結打開了,人也就真正醒過來了)寶釵道:「實在這方悟徹.當日南宗六祖惠能,初尋師至韶州,聞五祖弘忍在黃梅,他便充役火頭僧.五祖欲求法嗣,令徒弟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說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彼時惠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說道:『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五祖便將衣缽傳他.今兒這偈語,亦同此意了.只是方才這句機鋒,尚未完全了結,這便丟開手不成?」(寶釵再露一小手,博學而多聞。寶玉之寫偈語,雖是被黛玉湘雲二人責罵所致,畢竟寶釵解讀《寄生草》對他觸動不小,故解鈴還須繫鈴人)黛玉笑道:「彼時不能答,就算輸了,這會子答上了也不為出奇.只是以後再不許談禪了.連我們兩個所知所能的,你還不知不能呢,還去參禪呢。」(羞不羞?)寶玉自己以為覺悟,不想忽被黛玉一問,便不能答,寶釵又比出「語錄」來,此皆素不見他們能者.自己想了一想:「原來他們比我的知覺在先,尚未解悟,我如今何必自尋苦惱。」想畢,便笑道:「誰又參禪,不過一時玩話罷了。」(說的實話)說著,四人仍復如舊.(四人糾纏不清,叫黛玉如何放心?)
忽然人報,娘娘差人送出一個燈謎兒,命你們大家去猜,猜著了每人也作一個進去.四人聽說忙出去,至賈母上房.只見一個小太監,拿了一盞四角平頭白紗燈,專為燈謎而制,上面已有一個,眾人都爭看亂猜.小太監又下諭道:「眾小姐猜著了,不要說出來,每人只暗暗的寫在紙上,一齊封進宮去,娘娘自驗是否.」(閉卷考試,不得交流答案哦)寶釵等聽了,近前一看,是一首七言絕句,並無甚新奇,口中少不得稱讚,只說難猜,故意尋思,其實一見就猜著了.(時代在變,有些糟粕一直在流傳。娘娘親制的燈謎,在寶釵等人看來何其簡單,但是都故意說難猜。當今的某些領導們及其下屬們看過來,是不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寶玉、黛玉、湘雲、探春四個人也都解了,各自暗暗的寫了半日.一併將賈環,賈蘭等傳來,一齊各揣機心都猜了,寫在紙上.然後各人拈一物作成一謎,恭楷寫了,掛在燈上.(娘娘要收作業的) 太監去了,至晚出來傳諭:「前娘娘所制,俱已猜著,惟二小姐與三爺猜的不是.(迎春、賈環到底差一些)小姐們作的也都猜了,不知是否。」說著,也將寫的拿出來.也有猜著的,也有猜不著的,都胡亂說猜著了.(娘娘豈有猜不著的理!)太監又將頒賜之物送與猜著之人,每人一個宮制詩筒,一柄茶筅,獨迎春、賈環二人未得.(大姐姐真賜得認真)迎春自為玩笑小事,並不介意,(好個二木頭)賈環便覺得沒趣.(傷自尊了)且又聽太監說:「三爺說的這個不通,娘娘也沒猜,叫我帶回問三爺是個什麼。」眾人聽了,都來看他作的什麼,寫道是: 大哥有角只八個,二哥有角只兩根.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愛在房上蹲.(是俗了點)
眾人看了,大發一笑.賈環只得告訴太監說:「一個枕頭,一個獸頭。」(已經點明一個床上一個房上,應該不難猜吧,娘娘為何不猜?是嫌俗還是嫌棄賈環的出身?)太監記了,領茶而去.(深鎖宮中的元春與娘家人互動猜猜燈謎,也是一樂子) 賈母見元春這般有興,自己越發喜樂,便命速作一架小巧精緻圍屏燈來,設於當屋,命他姊妹各自暗暗的作了,寫出來粘於屏上,然後預備下香茶細果以及各色玩物,為猜著之賀.(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賈政朝罷,見賈母高興,況在節間,晚上也來承歡取樂.(難得,難得)設了酒果,備了玩物,上房懸了彩燈,請賈母賞燈取樂.上面賈母、賈政、寶玉一席,下面王夫人、寶釵、黛玉、湘雲又一席,迎、探、惜三個又一席.地下婆娘丫鬟站滿.李宮裁、王熙鳳二人在裡間又一席.(迴避賈政)賈政因不見賈蘭,便問:「怎麼不見蘭哥?」(賈政也喜歡孫子的)地下婆娘忙進裡間問李氏,李氏起身笑著回道:「他說方才老爺並沒去叫他,他不肯來。」婆娘回復了賈政.眾人都笑說:「天生的牛心古怪。」(賈蘭是個有心人)賈政忙遣賈環(賈環坐哪裡?)與兩個婆娘將賈蘭喚來.賈母命他在身旁坐了,抓果品與他吃.大家說笑取樂. 往常間只有寶玉長談闊論,今日賈政在這裡,便惟有唯唯而已.(家教甚嚴,況寶玉見父親,猶如老鼠見了貓)余者湘雲雖系閨閣弱女,卻素喜談論,今日賈政在席,也自緘口禁言.(都是豪門大戶出身,知道尊長在此不能多言)黛玉本性懶與人共,原不肯多語.(黛玉只在寶玉面前多語)寶釵原不妄言輕動,便此時亦是坦然自若.(坦然自若,寫寶釵一向如此,與寶玉湘雲者不同)故此一席雖是家常取樂,反見拘束不樂.(該死的禮教!賈政掃了多少人的興!)賈母亦知因賈政一人在此所致之故,酒過三巡,便攆賈政去歇息.(難怪孫輩們喜歡賈母)賈政亦知賈母之意,攆了自己去後,好讓他們姊妹兄弟取樂的.賈政忙陪笑道:「今日原聽見老太太這裡大設春燈雅謎,故也備了彩禮酒席,特來入會.何疼孫子孫女之心,便不略賜以兒子半點?」(原來賈政也會撒嬌)賈母笑道:「你在這裡,他們都不敢說笑,沒的倒叫我悶.你要猜謎時,我便說一個你猜,猜不著是要罰的。」賈政忙笑道:「自然要罰.若猜著了,也是要領賞的。」賈母道:「這個自然。」說著便念道: 猴子身輕站樹梢.—— 打一果名. 賈政已知是荔枝,(荔枝與猴子很像么?)便故意亂猜別的,罰了許多東西,然後方猜著,也得了賈母的東西.(賈政也知道如何討好母親,好兒子,贊一個!)然後也念一個與賈母猜,念道: 身自端方,體自堅硬. 雖不能言,有言必應.——(點明「端」「硯(言)」) 打一用物. 說畢,便悄悄的說與寶玉.寶玉意會,又悄悄的告訴了賈母.(這作弊咋就不令人討厭呢)賈母想了想,果然不差,便說:「是硯台。」賈政笑道:「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是。」(誰說不是呢)回頭說:「快把賀彩送上來.」地下婦女答應一聲,大盤小盤一齊捧上.賈母逐件看去,都是燈節下所用所玩新巧之物,甚喜,遂命:「給你老爺斟酒。」寶玉執壺,迎春送酒.(祖孫三代其樂融融,次序一點不亂)賈母因說:「你瞧瞧那屏上,都是他姊妹們做的,再猜一猜我聽。」(沒想到一向古板的兒子也能陪自己玩樂) 賈政答應,起身走至屏前,只見頭一個寫道是: 能使妖魔膽盡摧,身如束帛氣如雷. 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出自元春。繁華過後是落寞)
賈政道:「這是炮竹嗄。」寶玉答道:「是。」賈政又看道: 天運人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 因何鎮日紛紛亂,只為陰陽數不同.(出自迎春。有豪門千金之身,卻無豪門千金之命)
賈政道:「是算盤。」迎春笑道:「是。」又往下看是: 階下兒童仰面時,清明妝點最堪宜. 遊絲一斷渾無力,莫向東風怨別離.(出自探春。遠別離,怨別離)
賈政道:「這是風箏。」探春笑道:「是。」又看道是: 前身色相總無成,不聽菱歌聽佛經.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出自惜春。尼姑庵中度餘生)
賈政道:「這是佛前海燈嗄。」惜春笑答道:「是海燈。」 賈政心內沉思道:「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響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盤,是打動亂如麻.探春所作風箏,乃飄飄浮蕩之物.惜春所作海燈,一發清凈孤獨.今乃上元佳節,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為戲耶?」(確是讖語,四人的命運皆伏在其中)心內愈思愈悶,因在賈母之前,不敢形於色,只得仍勉強往下看去.只見後面寫著七言律詩一首,卻是寶釵所作,隨念道: 朝罷誰攜兩袖煙,琴邊衾里總無緣. 曉籌不用雞人報,五夜無煩侍女添. 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復年年. 光陰荏苒須當惜,風雨陰晴任變遷.(出自寶釵,暗合寶釵孤獨終了之命運)
賈政看完,心內自忖道:「此物還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詞句,更覺不祥,皆非永遠福壽之輩。」想到此處,愈覺煩悶,大有悲戚之狀,因而將適才的精神減去十分之八九,只垂頭沉思.(歡歡喜喜猜燈謎,卻都是不祥之兆,寧不悲乎) 賈母見賈政如此光景,想到或是他身體勞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眾姊妹不得高興玩耍,即對賈政云:「你竟不必猜了,去安歇罷.讓我們再坐一會,也好散了。」賈政一聞此言,連忙答應幾個「是」字,又勉強勸了賈母一回酒,方才退出去了.(至孝之人,古來禮儀應如此)回至房中只是思索,翻來複去竟難成寐,不由傷悲感慨,不在話下. 且說賈母見賈政去了,便道:「你們可自在樂一樂罷。」一言未了,早見寶玉跑至圍屏燈前,指手畫腳,滿口批評,這個這一句不好,那一個破的不恰當,如同開了鎖的猴子一般.(好比喻,撒歡著呢,剛才早憋壞了)寶釵便道:「還象適才坐著,大家說說笑笑,豈不斯文些兒。」(符合寶釵大家閨秀風格)鳳姐自裡間忙出來插口道:「你這個人,就該老爺每日令你寸步不離方好.適才我忘了,為什麼不當著老爺,攛掇叫你也作詩謎兒.若果如此,怕不得這會子正出汗呢。」(鳳姐也憋不住了)說的寶玉急了,扯著鳳姐兒,扭股兒糖似的只是廝纏.賈母又與李宮裁併眾姊妹說笑了一會,也覺有些困倦起來.聽了聽已是漏下四鼓,(凌晨兩點左右)命將食物撤去,賞散與眾人,隨起身道:「我們安歇罷.明日還是節下,該當早起.明日晚間再玩罷。」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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