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模式的普遍與特殊 ——論中國的道路選擇

美國人弗朗西斯·福山在20世紀80年代寫了一本很有名的著作,名叫《歷史的終結》，在書中，福山表達了這樣一個觀點：自由與民主的理念已無可匹敵，歷史的演進已走向終結，世界上各個國家最後都會走上和美國一樣地政治道路。但現實社會和國際政治的進展，卻證明福山的推論其實是一個錯誤，2003年福山在自己的新書中也不得不承認了這一點。

建立維權政治的新加坡在國家治理和發展上取得了巨大成就，西方社會無法理解的中國模式也使中國在過去的三十年里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被認為是東方民主樣本的印度至今在發展的路上步伐緩慢，建立了民主選舉制的泰國則是動亂不斷，吉爾吉斯斯坦的革命更證明了經過選舉產生的總統可以和獨裁者一樣可怕。所有這些都指向一個道理：自由與民主是普世價值，但走向自由與民主的道路可能有多條，如果認為喊著民主與自由的口號，照搬美國的模式，就能解決中國社會的所有問題，不是別有用心就是未加思考。

一個多數人認同的結論是，美國的民主制度，對防治封建式的獨裁與威權很有效果，但對金錢所強加的影響往往無法進行制約。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美國總統的當選之路往往由金錢鋪就，而每一個總統的背後，都可以看到許多大財團的影子。這些大財團對總統的影響我們並不能確切的衡量，但即使在美國對這個問題的抨擊也都一直存在。又如，美國各大公司尤其高盛的CEO們在離任後進入政府擔任高官的情況已數見不鮮，有誰能保證，這些人在制定國家政策的時候不會因為私人考慮而損害到公眾利益。

正因為美國的政治體制有諸多缺陷，而且中美國情有很大差異，所以我們不能認為，走美國的道路，就能解決當前中國社會的所有問題。針對此種情況，中國知識界有左右派別之爭，兩派都認為自己的學說是中國未來道路的方向所在。我覺得，知識分子有爭論並不可怕，因為同幾十年前知識分子全都擁護黨的政策相比，如今的情況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只要是為中國未來真誠思考所得到的結論，不論正確與否，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其實很多時候兩派討論的是同一個問題，即如何讓中國走上民主，自由，繁榮，富強之路，只是在路徑的選擇上存在差別。也許有人要提出這樣的問題：兩派爭論了這麼久，到底什麼理論是正確的？這樣持久的爭論有什麼意義嗎？

我覺得這樣的爭論是有意義的，如著名學者甘陽所說，許多年的爭論，讓很多人，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漸漸形成了這樣一個共識，那就是：中國需要進行第二次思想解放。第一次的思想解放，破除的是對西方和資本主義的恐懼，提出向西方學習，開啟了中國的三十年改革開放進程。將要進行的第二次思想解放，需要破除的是對西方和西方制度的迷信，走出一條獨特的中國道路。因為在世界歷史的進程中，從來沒有過一個國家，像中國一樣，有如此遼闊的疆域和如此龐大的人口，要在各種複雜眼光的注視下實現偉大的崛起，我們沒有先例可循，只能憑藉中國人自己的智慧，用赤誠的心，開拓出中國的前進之路。

世界上不存在普遍而完美的政治制度可以適用於各個國情不同的國家，我們必須找到中國的獨特道路。唐德剛曾說20世紀上半葉的中國面臨三千年未有的大變局，每一個抉擇都將極大改變國家和民族的前進方向。而當下中國，各種問題與矛盾層出不窮，國家政治層面的複雜性不亞於100年前。今日我們已到達了歷史進程中的大關口，如何平穩而順利地讓中國這艘大船躲過暗礁，走過三峽，極大地考驗著我們的智慧。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需要我們能創造性地改革舊體制和建立新體制。這樣的艱難任務，如今已落到了新一代知識分子的頭上。在座的各位同學，都是未來的知識精英 ，我想，只要我們擁有批判性的精神 ，並能提出建設性的解決之道，中國還是大有希望的。讓我們以此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