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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舞蹈情緣

說起中國的舞蹈,起源很早,來源很多,既有古代儺戲、巫蠱的影響,也包括民間勞作、祭祀、節慶的娛樂,更有戲曲四功五法的滲透變化……可以說是一種富於節奏性、韻律性、動態性、形象性的社會藝術活動。這門古老而又充滿青春活力的藝術,伴隨著人類文明的演進,生生息息,流傳至今,成為一門具有獨立品格和獨特審美價值的藝術。

五千年文明古國的中國舞蹈,有著燦爛的歷史和富庶的遺存。而作為中國近現代史上的文化大都市,上海與舞蹈的關係,真可謂緊密相連,息息相關,仔細追溯起來,甚至可以有近七百年的歷史。直至今日,無論是民族舞、芭蕾舞,還是舞劇、廣場舞……上海無疑已成為中外舞蹈活動最為引人注目的大都市。

舞蹈與時俱進

據歷史記載,西周武王(公元前1100年)前,上海地區,祀神、節慶、娛樂和勞作性舞蹈初具雛形。宋元以前,上海舞蹈逐漸成為吳越舞蹈的孑遺。各類龍舞、行街舞到明清時期已由外省流入上海。1843年上海開埠之後,劇場表演的商業性舞蹈開始流行。1897年後,交際舞(又稱交誼舞)開始傳入上海,相繼出現了交誼舞會、專業性舞廳和職業舞女。1925年開始,美國現代舞團、莫斯科鄧肯舞蹈團先後來滬,開創了現代舞進入中國的先例。

上世紀30年代前後,上海舞蹈活動出現了與群眾運動、人生命運相結合的時代特徵。吳曉邦從日本學習現代舞回上海後,相繼創辦了「曉邦舞蹈學校」和「曉邦舞蹈研究所」,創作了《義勇軍進行曲》《大刀舞》等革命舞蹈。1920年前後,黎錦暉編創了《麻雀與小孩》《葡萄仙子》等大量兒童歌舞,又先後創辦了「中華歌舞專門學校」和中華歌舞團等,輾轉京津江浙等地演出,使上海新校園兒童歌舞對全國產生極大輻射作用。40年代,著名舞蹈家戴愛蓮在「逸園」舉辦了舞蹈晚會,首次在上海推介我國少數民族舞蹈。與此同時,上海育才學校舞蹈組、上海銀錢業同人聯誼會舞蹈組和成立於1935年的「新安旅行團」等團體,更直接將舞蹈活動與民主革命聯繫起來。而作為西方舞蹈的芭蕾,這一時期也在上海迅速流行:1936年俄國僑民索可爾斯基創辦了「上海芭蕾舞學校」,1940年英國僑民「A·D·C劇社」也成立「俄國歌舞團」,相繼在上海演出了《魚美人》《胡桃夾子》《天鵝湖》等芭蕾經典劇目。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上海的舞蹈藝術活動更顯大眾化、民族化的特色。相繼成立了華東新旅歌舞劇團、紅旗歌舞團等舞蹈表演團體。上海舞蹈工作者對中國古典的和民族民間的舞蹈,著手進行挖掘、改造或加工修改,同時著力創作反映新社會新生活的新舞蹈,使上海舞蹈藝術發生了質的飛躍,出現了一大批具有民族特色和地方生活氣息的舞蹈作品,如《蓮湘》《荷花燈》《劍舞》《白毛女》等。

「文革」以後,由於改革開放的推進,社會大環境的急劇變化,上海舞蹈活動出現了空前活躍和興盛時期,形成了以探索性、多樣性為主的舞蹈創作特徵。對現代舞的探索首先在上海崛起,以胡嘉祿為代表的上海年輕的歌舞編導家,集中編創了《鄉間小路》《血沉》《獨白》《繩波》《理想在召喚》等一批現代舞作品,同時出現了蔡國英等創作的《雷雨》《阿Q》等一批中小型現代芭蕾作品。而以李曉筠為代表,創作取材於中國古典音樂的舞蹈《高山流水》《漁舟唱晚》《十面埋伏》等,則顯示了上海的中國古典舞蹈的新發展。還有以舒巧、仲林為代表的上海舞劇編導群體,則如連珠炮似的接連推出了《奔月》《半屏山》《鳳鳴岐山》《木蘭飄香》《畫皮》等舞劇力作,更使上海成為探索新時期中國舞劇創作的又一中心,並由此引發了全國舞蹈界探索舞劇審美本體的大討論。

細數幾代人在上海締造的舞蹈情緣,變更的是時代,不變的是情懷。

巾幗不讓鬚眉

自上世紀80年代至今,上海舞蹈演員,尤其是芭蕾舞演員在世界重大賽事中相繼獲獎。1982年,汪齊風在日本第三屆國際芭蕾舞比賽中獲獎,乃中國芭蕾演員在國際比賽中獲獎的首例。此後,楊新華、辛麗麗、蔡麗君、蔡一磊、譚元元等分別在各國際芭蕾比賽中獲重要獎項。

芭蕾一詞,包含著兩個概念,一是它特指西歐古典舞蹈的形式,自16世紀起逐漸興起,以後形成有嚴格規範技巧和結構的藝術樣式。19世紀以後,該舞種的女演員穿特定的舞鞋,用腳尖跳舞,遂成為芭蕾舞的特徵之一。二是指芭蕾舞劇,即以西歐古典舞為基礎,結合戲劇情節、芭蕾技巧(尤其是女演員腳尖舞)、啞劇、音樂、舞台美術、燈光等綜合藝術而成為的一種演劇方式,例如著名的《天鵝湖》《巴黎聖母院》《葛蓓莉婭》等。

1926年3月,莫斯科國家劇院舞劇團在上海卡爾登大戲院演出《吉賽兒》《關不住的女兒》等芭蕾舞劇,此為芭蕾第一次傳入中國。1934年,蘇聯僑民、芭蕾演員、編導索可爾斯基到上海,在上海開始私人教授芭蕾(後來在1936年正式成立了「索可爾斯基芭蕾舞學校」),時年5歲的胡蓉蓉開始學習芭蕾,成為索可爾斯基的弟子,也成為最早學習芭蕾藝術的中國人之一。

6歲時,胡蓉蓉參加電影《父母子女》的演出,後來先後參演電影《壓歲錢》《歌兒救母記》《小俠女》等等。在電影中,胡蓉蓉表演了很多芭蕾舞、踢踏舞,舞風酷似美國童星秀蘭·鄧波兒,遂被譽為「中國的秀蘭·鄧波兒」。起初,她學芭蕾舞只是為了練練功,出於角色的需要,她請了多個不同舞種的老師教她舞蹈。由於她天資聰慧,她的芭蕾舞老師索可爾斯基,一個優秀的俄羅斯芭蕾舞男演員,鼓勵她進了上海最有名的芭蕾舞學校。從芭蕾舞學校再到芭蕾舞團,漸漸地,胡蓉蓉從學員變成了演員。在芭蕾舞團里,除她之外,演員清一色都是洋人,而每次上台,胡蓉蓉都不敢怠慢。她心想,無論如何都不能比洋人差,給中國人丟臉。抱著這樣的信念,胡蓉蓉漸漸拿到了主演的角色。

隨著芭蕾舞劇《胡桃夾子》在蘭心大戲院演出獲得的成功,胡蓉蓉的名氣更大了,她也正式從電影行業轉入了芭蕾舞藝術。有一次,她的洋人男舞伴回國後,胡蓉蓉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一下子無法演出了。那一刻,胡蓉蓉第一次萌發了想法,一定要培養出中國自己的芭蕾舞演員。

應該說,中國真正擁有自己的芭蕾舞,是在建國後的60年代,胡蓉蓉用她那一雙美麗的芭蕾腳尖,在舞台上、在人生中滑出了一段精彩。她不斷進行新的嘗試,改編了多部國產芭蕾舞劇,如《雷雨》《紅色娘子軍》,並帶到國外演出,受到高度評價。之後,胡蓉蓉參與編導了經典芭蕾舞劇《白毛女》,該劇既運用了芭蕾語彙,又吸收了中國民間舞、傳統戲曲等表現手法,是中國民族內容與外來芭蕾藝術形式的成功結合,也是一部國產的經典劇目。1979年,上海芭蕾舞團成立,胡蓉蓉成為第一任團長。1980年和1982年,胡蓉蓉先後擔任了日本國際芭蕾舞比賽和美國國際芭蕾舞比賽的評委。中國人的舞蹈地位終於得到了世界的承認。

胡蓉蓉一生長期執掌上海芭蕾舞的藝術大旗,影響深遠。可以說,她對上海芭蕾事業的貢獻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她教育培養了一大批上海的芭蕾藝術人才,現在大家所熟知的上海芭蕾界藝術家凌桂明、石鐘琴、蔡國英、汪齊風、楊新華、辛麗麗等及許多芭蕾舞教師,都是她的得意高足,受到過她的藝術影響。二是胡蓉蓉在藝術實踐和教學中,創造了中國特色的芭蕾舞藝術技巧和芭蕾藝術教育科學經驗,1980年汪齊風在日本舉行的第三屆國際芭蕾比賽中首次為中國獲得這個領域的大獎時,汪齊風的「中國式芭蕾」讓國際評委感到驚喜。三是胡蓉蓉的代表作品——芭蕾舞劇《白毛女》已成為芭蕾舞劇民族化的首創劇目,經過不斷打磨,現在該劇已成為中國芭蕾舞劇的經典。

無獨有偶,舞蹈藝術家舒巧也是在童年時期,就開始了屬於自己的藝術歷程。11歲那年,她被父母打發去新安旅行團(新四軍屬下的少年文藝團體)。一個小女孩,從家裡徒步走向自己不知道的未來,光路上就走了半年,其間沒洗臉、沒洗腳、也沒刷牙,「不知道怎麼過來的」,她自己說。就這樣,她開始從事革命文藝工作。她被分在兒童部,和兒童團一起拿著紅纓槍或木棍操練、唱歌,到婦女會教識字,在打麥場上排舞蹈,學紡紗和織襪子,拎著顏料桶幫助大同志刷抗日標語……16歲之後,舒巧被分配進北京中央戲劇學院舞蹈班,因為首長們覺得這個小姑娘「腿長」。她的主教老師崔生喜是國際知名的朝鮮大舞蹈家,跟著她,舒巧學會了芭蕾、朝鮮舞、新興舞(即現代舞)、南方舞。她還師從京崑劇名家,對中國古典舞蹈和民間舞蹈都有較深造詣。她在表演上,感情細膩、富於韻味,能表現不同年齡、不同性格、不同身份的各類角色的內心世界。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她曾主演過《劍舞》《弓舞》及舞劇《小刀會》《寶蓮燈》《牛郎織女》等,可謂聲名鵲起,家喻戶曉。

同樣的,在編導方面,她廣泛涉獵不同類型、不同體裁的舞蹈作品,表現手段豐富,風格多樣。1979年以來,舒巧與其他編導合作創作的舞劇《奔月》《岳飛》《畫皮》等,為中國舞劇的革新做了嘗試性的努力。儘管成就斐然,但舒巧卻並不自滿,「自己舞劇的弱點、缺陷在哪裡,其實創作者自己心裡是最明白的。沒有哪一部舞劇,廣義地說,沒有哪一個作品會是十全十美的。」舒巧說,「如果你能直面自己的心,就一定能看見那不足之處,然後急切地想修正它。修正這一個,或者決心在下一個創作中修正,這就興緻盎然了。當下一部舞劇的大幕拉開,你仍然會再次發現使你感到遺憾的地方,於是,你再思考,思考著如何修正……其實這就是探索。探索總是有趣的。或者說你得保有這種興趣,那麼你就會逐步進入和深入自己的專業,得到成就感。」而這些成就感積累起來,就是創作的原動力,這種探索,是保持作品新鮮度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也就是「創新」之源。「創作者不要去聽那些吹捧的話,若因為被吹捧久了、習慣了,或者太愛聽了,那麼,你的藝術的敏銳觸覺被鈍化,你就很難前進了。」

2014年,舒巧眾望所歸地獲得了上海文學藝術獎「終身成就獎」。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舞蹈對我來說是一個偶然。一個人的就業存在了諸多客觀因素,事實上,不是你選擇職業,而是職業選擇了你。不論什麼職業,也許你一開始並不十分喜歡,但鑽進去之後,就會覺得很有趣。這才能深入進去,專心做下去。」

陽剛亦大美

在印象里,舞蹈似乎是陰柔的,充滿女性線條美的藝術。但事實上,男性舞蹈家所創作的作品,也是別具一番陽剛之美的。

1964年,21歲的凌桂明出演芭蕾舞劇《白毛女》,在劇中扮演男主角王大春。《白毛女》首演引起了全國轟動,巡演祖國的大江南北,曾先後赴朝鮮、日本、法國、加拿大等國訪問演出。40多年來《白毛女》久演不衰,時至今日,依然深受國內外廣大觀眾的喜愛,成為中國芭蕾的奠基作之一,而凌桂明也因此名譽海內外,成為中國最知名的芭蕾舞男演員之一。

1960年3月,年輕的凌桂明進入上海市舞蹈學校學習芭蕾專業,1966年以優異成績畢業。先後在舞劇《天鵝湖》《吉賽爾》《關不住的女兒》《仙女們》以及中國芭蕾舞劇《白毛女》《紅色娘子軍》《苗嶺風雷》《玫瑰》《雷雨》《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中擔任主要演員。凌桂明是繼胡蓉蓉之後,上海舞蹈家協會的掌門人,從主演到編舞,從管理到教學,多年來,他培養了諸多優秀芭蕾舞人才。不僅如此,他還多次擔任國內外重大舞蹈比賽的組委和評委——1993年美國紐約第三屆國際芭蕾舞比賽的評委,1995、1998年俄羅斯聖彼得堡第三、第四屆國際芭蕾舞比賽的評委,2000年瑞士洛桑第二十八屆國際芭蕾舞比賽的評委及1996年上海第一屆國際芭蕾舞比賽的組委會成員……為中國舞蹈家在國際上樹立了地位。

在凌桂明看來,對於上海文藝界來說,舞蹈是一種很重要的文藝形式,也可以說是上海的門面。原來上海舞蹈創作在全國來說是「半邊天」,當時只有北京和上海是舞蹈創作比較強的城市。「很多外國舞蹈家說雖然中國芭蕾舞歷史不長,但已經有了自己的芭蕾舞作品;有些國家雖然芭蕾基礎比我們好,發展時間也比我們長,但他們沒有自己的芭蕾舞,古典芭蕾劇目都是學人家的。我們和俄羅斯、法國、美國的舞蹈團體來比,在技術、編舞方面的差距都很大,但我們也有自己的民族藝術優勢,我們就是要把這些優勢發揮出來。」因此,總結吸取當年排演《白毛女》的經驗,如何打磨一部優秀的精品劇目,足以代表上海的舞蹈藝術水平,成了凌桂明近年來思考的重點問題。「近幾年,上海非常重視舞蹈,還要在虹橋建設國際舞蹈中心,現在這個項目正在啟動。我們現在的文化設施硬體比較好,只要資金投上去,建設世界一流的場館都沒問題,完全可以達到國際水準,甚至達到超一流。但是換個角度說,我們的芭蕾舞演員、民族舞演員是否也能達到一流水準?我感覺還是有很大距離,有些人還沒看到這個問題,或者還不清楚這個問題,其實這有待我們去繼續努力。」

如果說凌桂明代表了老一代舞蹈男演員的藝術造詣與成就,那麼黃豆豆則可算得上是當今青年舞蹈家中的佼佼者了。

黃豆豆自小酷愛舞蹈事業,在業務上虛心好學,刻苦鑽研;在工作上一絲不苟,積極上進,是一位德藝雙馨的優秀舞蹈家。他的表演風格陽剛洒脫、情意並茂、意韻深涵、技藝卓群,代表作有古典舞《醉鼓》《秦俑魂》;現代舞《勇氣的握手》《椅子》;舞劇《蘇武》《閃閃的紅星》等。在專家們看來,「他的舞蹈技巧和舞蹈表演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是近年來中國舞蹈教學最驕傲的產品之一」。

黃豆豆以高超的技藝,在國內外的重大比賽中,技壓群雄多次獲得大獎,為祖國爭得了極大的榮譽,並獲得「世界優秀人才」證書。曾多次出訪美國、英國、法國、荷蘭、瑞士、西班牙、盧森堡、比利時、葡萄牙、日本、韓國、朝鮮、馬來西亞、香港、澳門等國家與地區,深受好評。他的表演既熱情豐滿,又揮灑自如,輕盈大度,有靈活的內在韻律感,又富有獨特的藝術想像力。儘管說舞蹈藝術是青春的藝術,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技術、體力並不能永遠保持最佳狀態,但黃豆豆卻擁有過人的藝術智慧,這些年不僅繼續創作屬於其個人的舞蹈作品,更是擔任起了中國舞蹈家協會副主席,上海市青年文藝家聯合會主席,為上海的舞蹈藝術在全國範圍,甚至全世界平台上,搭建展示自我的舞台與空間,使得屬於上海的舞蹈藝術,走進了千家萬戶,走向了大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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