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敗的源頭在哪裡?

06-17

作者：房善坤

(當前，我國的腐敗現象大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勢。腐敗分子們前腐後繼、愈演愈烈，已成為境內外敵對勢力攻擊中國政治制度的詬病，更為嚴重的是它已觸及到廣大人民群眾承受能力的心理底線。事實表明，國家在治理腐敗方面的成效不能說是很成功的，問題出在思路和措施上。筆者不揣淺薄，試就腐敗問題的源頭、原因和治理措施等問題，談點不成熟的看法，以求方家指教。)

話說「腐敗」之一：腐敗問題的源頭一一社會變遷

20多年來，我國的社會腐敗同改革開放形影相隨。改革開放之初，社會腐敗剛剛形成時，很多人從外部尋找原因，把它歸結於資本主義世界的影響，說什麼「對外打開窗口，難免進來蒼蠅。隨著走出國門者越來越多，國人忽然發現「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多髒東西原來是咱家產生的。在這之後又有人在歷史上做文章，把腐敗的原因推罪於傳統文化。但這還不是問題的根本，因為同是華夏之孫，為什麼香港、新加坡等華人世界會有淳樸的世道民風？如果實話實說，筆者認為，社會腐敗現象的產生首先是在於1978年以來的社會制度變遷。具體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利益格局的調整。從經濟領域看，自建國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前的30年間，全國一直保持大一統的利益格局，整體利益至高無上，個體利益無條件地服從整體利益，個體之間的利益在國家控制與調節之下實現平等和均衡。為了維持這種整體性的利益結構，國家動用政治的、經濟的和意識形態的所有資源對個體利益進行來歷的壓制和封殺，使人們逐漸忘掉了個體利益，形成了嚴重的平均主義和大鍋飯，整個社會失去活力。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實行改革開放，最突出的成效就是利益關係發生極大變化，對個人利益的抑制政策逐步放開，在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城市實行放權讓利和經營承包。在價值導向上，為個人利益正名，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忽如一夜春風來」。個體利益被認可併合法化之後，形成了推動改革勢不可擋的強大動力，為經濟發展帶來勃勃生機。這是勿容置疑的。

在承認積極作用的同時還應當看到另一方面，那就是一些人追求個體利益時會有過度、過份行為，甚至會侵害他人和社會利益，導致違犯經濟規則和正常生活秩序的，社會腐敗問題悄然萌發。

二是思想大解放。從思想領域看，1978年開始的真理標準大討論給全黨和全國人民帶來了空前的思想大解放。這次思想解放，衝破了長期禁錮人們的精神束縛，個人迷信和領袖崇拜遭到摒棄，公民的權利得到承認，個人的意志和尊嚴、個人的自由和價值得到重視。正是因為有了這場思想解放，中國才開始步入現代化的軌道。

精神桎梏被打開之後,人們的思想相當活躍,但這也造成一些理想和信念的偏頗，社會失去了共同的理想和信仰。人在本質上是排斥制約和束縛的，個人自由的意識一旦被喚醒，容易產生追求絕對自由的傾向，極力排斥對個人的一切限制和干預。這樣一來，各種不健康思想、不良道德觀念的掙脫了約束，社會腐敗現象有了合適的氣候和環境。

三是人性張揚。從文化領域看，思想解放和利益調整帶來了人性的大張揚。感官需求是人類習性和本能，無論如何抑制都不會泯滅。改革開放之後，社會對於人性要求給予充分肯定，使人們開始有了賞心悅目的追求，有了舒適和休閑的追求，有了個人興趣和愛好的追求，從而為滿足這種要求的各類場所也紛紛產生。人們的這些追求使得社會生活變得豐富多樣，色彩斑斕，文化領域形成了多元發展的局面，生活質量大為提高。

人性張揚結果的另一面是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對感性滿足的要求也越來越強烈。慾望是個「魔鬼」，它一旦逃出潘多拉的盒之子後覆水難收。以感性滿足最大化為核心的消費文化流行開來，其負面效應開始顯現：一些人過分追求個人享樂和感性慾望，濃厚革命理想主義色彩的正統文化受到低俗文化的強烈挑戰。

以上不難看出，改革猶如一把雙刃劍：寬鬆的政治、經濟、人文環境既為經濟和社會發展鋪平了道路，同時也為腐敗的產生提供了土壤和溫床，一遇機會，各種腐敗現象便蔓延開來，每一個人都不能不接受這種考驗，不管是政府官員、企業領導、還是平民百姓。

社會腐敗程度及其造成後果的是出人意料的。由於共同理想和信念的缺失，在某些地方，利已主義泛濫，金錢至上、拜金主義猖厥；人際關係異化為赤裸裸的金錢交易。利益角逐充斥生活空間，小團體主義、本位主義、地方保護主義盛行；行業不正之風嚴重，形式主義、弄虛作假屢禁不止；坑蒙拐騙成為一大公害，絕跡多年的黃、賭、毒死灰復燃。

社會腐敗還享受著「法不責眾」的庇護。個別人腐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群體腐敗。一個群體腐敗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一個群體心安理得、無所顧忌的搞腐敗。多年來，我們有一些規章制度，制定者本人明明知道定了並沒人遵守，但還是要隆重地頒布出來，其目的好像就是供大家來破壞的，既便破壞了，誰也沒有責任，自然是一犯再犯。

如果進一步分析還可以發現，改革開放之前極度的貧窮落後，給人民群眾的物質和文化生活欠下了一筆沉重的歷史舊賬，這恰恰正是今天改革開放所必須付出的成本和代價。從這個意義上講，違背社會發展規律和人性本質要求的極「左」路線才是當前社會腐敗的真正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