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傅璇琮:林(庚)師對後學關懷瑣憶

文德重揚 桃李滋榮——林師*對後學關懷瑣憶傅璇琮(2,356字)我是1955年夏於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的,畢業後留校任助教,但1958年2 月即因事離校,先後在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工作。我在北大中文系只兩年半,且當時我是浦江清先生宋元明清文學史的助教,林庚先生那時是古代文學教研室主任,對我仍很關心。我記得1955年9月剛開學,林先生有一天特地在他家中(北大燕園62號)安排一次晚宴,請教研室的老師如游國恩、吳組緗、浦江清等先生及前兩年已留校任助教的教師陳貽焮、褚斌傑幾位師兄參加,歡迎我進入古代文學教研室。這恐怕是北大中文系極少見的,我一直記在心中。我在1982年因另有事給林先生寫信,信中談及那時我聽先生的課及在教研室工作的一些情況,林先生特地於2月27日回我一信,一開始就寫道:「收到22日手書,欣慰何似?特別是早年課堂上的追憶,更是恍如目前。」並又鼓勵我:「信中所提出的有關唐詩的那些問題,都很有啟發,若是大家能在這些方面多做些探討,那可能會給唐詩研究帶來新的局面。」林先生對青年人科研工作十分關心、支持、鼓勵的。如我於1979年為中華書局籌辦《學林漫步》,初集於1980年6月出版,出版後在學界反應不錯。1980、1981年,兩年內共出了四集,且封面分別請錢鍾書、啟功、顧廷龍、葉聖陶諸位前輩簽署書名。林先生於1981年11月18日給我一信,信中特為提及一事:「前者小如先生曾推薦鍾元凱同志李賀詩歌的顏色美一文於足下,已近一年,不知下落如何?該文於藝術分析上頗有見地。元凱同志研究生已經畢業,現留北大中文系任教、治學甚勤奮。該文如可用,望早日為之刊載,是所至盼!」鍾元凱同志此文我已安排,且已出校樣,於是我接到林先生信後馬上寫信告知,林先生也於接到信後同一天(11月22日)寫信給我:「21日手書慰悉為謝!該文校樣請挂號即寄舍間由我轉去更為穩妥,元凱同志宿舍即在我南牆數武,樓中卻無收發處,平時信件都通過系裡,不如我處直截了當也。閣下感冒如何?殊念。」由此可見,林先生不僅對元凱同志文章早日刊發甚為關切,且特為告知,校樣寄至他家中,由他轉交,可見師輩對弟子關懷之細心。鍾元凱同志《李賀詩歌的色彩美》即刊於《學林漫步》第5 集(1982年4月)。在此之前,我曾對中國社科院文學所古代組《唐詩選注》(北京出版社,1978年9月)寫過一篇書評,刊於《文學評論叢刊》,我就將此文寄給林先生,林先生也即刻回信(1979年12月2日),除了肯定這一書評外,還對當時北大唐詩中心寄以展望,謂:「文學評論叢刊收到,奉讀大作,功力甚勤,至為欣佩!北大唐詩中心,因百廢待舉,課堂為先,一時無力集中,系中仍不忘此事,當待一二年內教學上基本穩定,再正式展開。屆時望共襄盛事,同騁齊足,樂何如之。」另有一事,未見書信,但我想還值得一提。即陳貽焮先生於1981年上半年,寫就《杜甫評傳》上卷,不知為什麼,一定要我為這部專著作一序。貽焮先生於1953年畢業,畢業後留校做林先生助教,1953——1954年間我與他一起聽林先生講授魏晉南北朝隋唐文學史課,他當是我的師友。當時我不敢寫,他就給我寫了好幾封信,後來我忽然接到林先生的電話,說貽焮同志與他講了此事。林先生特別說:「你應當寫,好好看他的文稿,把寫序當作一篇課堂上的作文來寫。」這樣我就只好執筆,這是我為學界友人著作寫序的第一篇(《杜甫評傳》上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出版)。林先生所說的,為人作序,先要好好閱讀看書稿,同時將寫序當作課堂上作文,這是我一直銘記在心的。讓我感到自慰的,我總算盡一點微力,為林先生做一件事。1962年我已在中華書局文學編輯室工作。那一年是杜甫誕生(公元712)1250周年,當時中國學術界特為此舉辦學術性紀念會。中華書局編輯部與我商議,後由我具體做,選輯清末至建國以後有關杜甫研究的論文,編輯、出版《杜甫研究論文集》(共三輯)。此項工作進行時,我向領導提議,為反映近幾十年來我國古典文學研究的情況,保存歷史資料並推動研究更為深入,最好能有計劃地系統選錄自清末即20世紀初以後五、六十年代報刊上的古典文學論文,按作家作品分別編集。當時領導,總編輯金燦然、文學編輯室主任徐調孚毅然同意,我就著手編與杜甫同時的另一大家李白研究論文集。這一《李白研究論文集》也於1962年6月編成,全書分上下兩輯,上輯選清至建國以前,以聞一多《英譯李太白詩》為首,另有陳寅恪《李太白氏族之疑問》、孫楷弟《唐宗室與李白》等,共十篇;下輯則為建國以後至1962年6月以前,共23篇,我則選林庚先生刊於《光明日報》1954年10月17日「文學遺產」第25期的《詩人李白》,列為首篇,同時並將陳貽焮《關於李白的討論》即北京大學中文系古典文學教研室會議記錄也選入,這次會議出席並發言的不僅是研究者如俞平伯、何其芳等,還有現代作家趙樹理、馮至等,可以說是體現我國五十年代中期的文學思想觀念的,應當說是很好的文學史研究史料。當時選錄這兩篇文章,中華書局內部還是有不同意見的,但我作為一名普通編輯,倒敢于堅持己見。後這本論文集於1964年4月出版,而當時隨著形勢的變化,這套古典文學研究論文集,未能繼續進行。編這本論文集時,我只近三十歲,做為一名學子,總算為老師的學術成就更為學界熟知和研討,盡一點微力。九十年代時,我有時到北大開會,總是抽時間去拜訪、問候林先生的。那時林先生已年高體弱,且耳朵不大能聽得清聲音,但興趣仍很廣。有一次對我講他喜歡看電視中足球比賽實況,我就說您聽覺不便,恐聽不清電視中的賽場解說,林先生卻說:「我年青時就喜歡踢足球,對足球賽很熟悉,看電視,只看比賽實況,雙方踢得好不好,我全看得懂,何必再去聽解說!我真笑了起來。此後我有時去北大,怕打擾林先生,不一定進他家去,但我到北大校園,總要抽時間,單獨一個人去燕南園,並在燕南園62號大門口,來回走幾次,然後默默地離開。(原載北京大學詩歌中心編《化雨集》2005年3月)*林師即林庚,林庚先生字靜希,原籍福建閩侯,1933年清華大學畢業,留校任朱自清先生助教。1934年至1952年先後在北京民國學院、廈門大學、燕京大學任教。1952年院系調整,改任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1956年,任北大中文系古代文學教研室主任,至1986年退休,仍任北大中文系博士生導師。2004年任北大詩歌中心主任。 林庚先生是現代文學史上的傑出詩人,1933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自由體詩集《夜》。俞平伯在為《夜》所作的序言中稱之為「異軍突起」。此後,林庚陸續出版了《春野與窗》、《北平情歌》、《冬眠曲及其他》、《林庚詩選》等詩集和詩、論合編的《問路集》及詩性哲理隨筆《空間的馳想》。傅璇琮,中文系1950級,中華書局總編輯、全國唐詩研究會會長。
推薦閱讀:

社會關懷——福音派教會的覺醒
馬伊琍聰明、好樣的!「且行且珍惜」體現了妻子對丈夫的無限關懷!文章你娃太有福了!!
生死關懷——度亡濟幽
如何給將要去世的人以關懷和幫助
「大男人」更 需要關懷

TAG:關懷 |